4、行动失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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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荥说，他对自己的一切容忍都来自孩子，江至对这个说法是嗤之以鼻的。
卢荥以为他是个什么好东西，竟然还打着孩子的名义。
可是当时，江至竟然有点被唬到，就那么迷迷糊糊地被卢荥喂完了剩下半碗饭，然后迷迷糊糊地喝了水，被安顿在床上。
卢荥把碗筷收拾好，放在托盘里，放低声音道：“你好好休息，等孩子醒了你就照顾他。饿了就吃，拉了尿了就换纸尿裤，不用你太费心。”
说完，卢荥端起托盘，走到门口，忽然有些不放心，补充道：“你就当是照顾没满月的小猫小狗，别和他一般见识。”
江至敷衍地点头，等卢荥出去，松了一口气。
卢荥婆婆妈妈起来，就像是狼外婆，明明不安好心，却显得多么识大体。
江至胡思乱想着，不知怎么，就想到曾经随便瞟到的电视剧。
当家主母明明恨得要死，却还是不得不装好人，就图一个贤名。
卢荥现在也是一样，在他的衬托下，不得不装人样。
倒是衬托得他像个彻头彻尾的坏人。
江至嗤笑一声，看着不远处的孩子，眼神越来越危险。
怀孕生子的不是卢荥，他自然体会不到被迫怀疑自己性别的痛苦。
当了二十八年的男人，突然有一天，肚子大了。
从此躲躲藏藏，像阴沟里的老鼠，只敢在夜晚活动，挺着大肚子，佝偻着身子，装作一个体格健壮的孕妇，直到生产，戴着面具，藏头露尾，不敢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脸。
江至二十八年的人生里，第一次尝到了全盘否定自己的痛苦。
就连公司破产都比不上怀孕生子的一丝一毫。
卢荥怎么敢，希望他能做一个爱孩子的好父亲？
又怎么敢，放心地把孩子交给他？
江至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闭眼入睡。
现在还早，一切见不得光的行动，都得等半夜三更才好。
江至第一次带着微笑入睡。
梦里，全是他意气风发笔直地站在台上指点江山。
梦里，全是……小孩子的哭声。
小孩子的哭声？
江至一下子惊醒，果然，不是错觉，那孩子又在哭。
江至烦躁地皱眉，不理解为什么他能这么有精力，不是在哭，就是在要哭的路上。
听说，这么大的小孩子不是成天除了吃就是睡吗？为什么这一个就这么反常？
非得每天哭哭哭哭个没完？
怪不得自己不喜欢他。
怪不得没人要。
江至把所有不好的猜测都给他，这才出了口恶气。
心情平复下来，江至还没忘记自己的计划，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发现时间还不算太晚，不到他行动的时间。
为了不影响他的行动，江至只能捏着鼻子爬起来，给那大哭的没人要的小破孩冲奶粉。
江至满怀恶意，把奶瓶递到小破孩嘴边，看他急切地一口一口喝，居高临下，就像要收割性命的死神，玩味地打量着手下的猎物，看他自以为是地做最后的挣扎。
江至简直要疯狂了。
过了今天，只要过了今天，他就是个正常人了！
所有的污点都将一去不返。
所有的痛苦，都将……
江至还没来得及想太多，就见小破孩推开奶瓶，嘴一咧，扯着嗓子就大哭出声。
江至懵了。
不是，刚才不还好好地喝着奶吗？怎么又要哭？
江至想到刚才看的时间，顿觉不好，他是打算凌晨两三点动手的，现在不过才十点多，卢荥肯定还清醒着，随时都可以过来。
现在这小破孩扯着嗓子哭，万一一时半会儿不消停，卢荥肯定会来，来一次就得很久，拖得越久，风险越大。
而且，孩子哭，说不准会让那瞎操心的糟心玩意儿半夜惦记着，万一半夜来，他还没准备好，那就不好了。
江至想的是天衣无缝地除掉他，可不是打草惊蛇。
脑子里胡思乱想着，江至手上没了动作，就任由讨债鬼哭得涨红了脸。
卢荥来的时候，就见江至手上拿着奶瓶，懵懵地站着，看着婴儿床里大哭的孩子发呆。
卢荥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只熟练地抱起孩子，轻轻拍着他的背，哄道：“圆圆乖乖，不哭不哭，爸爸来了哦……”
他摇晃着身体，姿态娴熟。
果然，江予安在他的安抚下慢慢安静下来。
还不等卢荥检查他地纸尿裤，就见小孩子嘴巴吧唧吧唧的，眼神里满是渴望。
卢荥问江至：“圆圆刚才喝了多少奶？”
江至把奶瓶递过去，示意他：“剩这些。”
卢荥纳闷：“按理说，还没喝完呢，怎么就哭了？”
他把孩子放在床上，又把奶瓶给江至：“你先喂着，我检查一下他的纸尿裤。”
江至不乐意，卢荥来了，这种让小破孩活下去的行动怎么还让他来！
卢荥捏住了他的七寸：“你不喂那就给他换纸尿裤。”
江至瞬间怂了，接过奶瓶就开始喂。
卢荥看他一眼，刚检查好江予安的纸尿裤，就听孩子又哭了起来。
抬头一看，他压根不喝江至喂的奶！
卢荥皱眉，拿过奶瓶，试着给江予安喂，江予安倒是给面子，嘴一张就喝了起来。
“怎么你喂的奶他就不喝？”
卢荥百思不得其解，打量着江至，怀疑他是不是趁他不注意做了什么。
江至摊摊手，坐回床上：“我可什么都没做。”
他看着乖乖喝奶的小破孩，忽然道：“不是说让他先适应我的吗？你出去吧，我来。”
卢荥哼笑一声：“你这么好心？”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把奶瓶给了江至：“那你试吧。”
江至道：“那他以后哭了，你可别再来碍我的眼了，小心他适应不了，赖上你。”
卢荥无所谓地点点头，就要出去了。
江至当他是什么大善人，回家的第一天不好好睡觉，上赶着来伺候别人。
卢荥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身后的孩子爆发出剧烈的哭声，悲惨到就好像他这一走就再也见不到了。
卢荥有一瞬间的心悸，但还是没有停下脚步：“江至，你看好孩子。”
他背对着江至，自然没看到江至压根没点头。
卢荥走了，江至还保持着递奶瓶的动作，也不哄孩子，就那么看着他闭眼哭。
江至微微一笑，嘀咕道：“还以为今晚的行动要泡汤了，没想到啊，卢荥可真是个好人。”
说完，他没忍住，笑得大声了一些。
也不在意小破孩的哭声有多么烦人了，就自顾自地乐滋滋的。
美好生活就在招手。
江至这个时候倒是有耐心，孩子哭，他就在一边等着，抽空往他嘴边递奶嘴。孩子不喝，他也不恼，甚至还当他的哭声是伴奏，微微摇晃着身子，就当是听着伴奏跳舞。
江至跳舞其实不行，他矜持惯了，放不开，只是偶尔一个人的时候开心起来，稍微扭一扭动一动。
江至晃了几下，觉得这小破孩的哭声没有节奏，也就不晃了。
他趴在小破孩耳边，也不管他能不能听到：“小破孩，没人要的小破孩，最后的晚餐都不吃了吗？小心路上饿啊。路上饿了，可没有甜甜的奶粉喝了。”
“你怎么就不知道吃饱喝足再上路这个道理呢？”
江至在江予安耳边呢喃，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放肆：“听说，小孩子投生之前，会在天上挑一个喜欢的母亲。你是……不识男女吗？还是说，你人缘不好，惹到了别人，被发配在我手上了？”
“你好可怜哦。”
可能是听懂了江至的魔鬼低语，江予安的哭声越来越大，江至一偏头，就能看见他大张的嘴巴。
江至直起身子，笑话他：“没牙的小可怜。”
江至看了一眼时间，哄他：“小声点，慢慢小声点，到最后没了声音才不突兀。”
但小破孩就是不，哭声都有些发哑，就是不肯放低声音，甚至还有声嘶力竭的架势。
江至皱皱眉，心里突然就烦躁起来：“别哭了！”
他的喝斥完全没有用，反而招来了卢荥。
“这都多久了，他怎么还在哭？”
江至耸耸肩，坐在床上：“不知道。”
他是真的愁，眼看他的计划就要泡汤了。
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有的小孩子这么能哭。
卢荥也不懂，他看了眼江至放在一边的奶瓶，道：“我走了之后他没喝奶。”
江至点头。
卢荥抱着孩子低声哄，明明哄好了，看起来就要睡着了，卢荥也可以把他放到床上，但只要卢荥一走，孩子就开始哭，就像是他悄悄在门口安了警报器一样。
卢荥简直奇了怪了，还怀疑江至是不是趁他背过身去的时候捣乱。
江至舒舒服服躺在床上，冷哼一声：“我起来这么久了，可没那个精力去折腾他。”
那这就奇怪了呀。
卢荥还试着倒着走，但只要他走，孩子就开始哭，不管之前是不是闭眼要睡着了。
到最后，江予安的嗓子都哑了，只低低的发出可怜兮兮的哭声。
卢荥有些心疼：“那他今晚就跟我吧，明天白天我再给你送回来。”
这么一晚上的折腾，江至早累了，也明白自己的计划怕是不行了，心累道：“带走带走。”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行动失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