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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大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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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温赵结亲,温氏女特以郡主之礼出嫁,为显示天加的爱重,温氏女特从宫中出嫁。
温浮天亲设琼宴,宴请各方宾客。
众人皆道温相嫁女之喜,温浮天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笑意,他穿了件深红色的常服,人逢喜事气色也好。
纪敏随着众人走进了温府,温浮天一眼就看见了他,悄声吩咐管家多照看一点纪敏。
温府的喜宴在出嫁前一日,温小姐已经接到了皇宫,这一顿送喜宴,也只是与温浮天交好朝中大臣的应酬宴罢了。
温浮天位至左相,半生都都是荣华富贵,如今最宠爱的女儿出嫁他是既高兴又难过,即使是他温浮天的女儿,这一生也是为了家族利益奉献出去了。
温卞丁忧三年已到,快马加鞭赶回来为小妹壮胆,三年过去温卞也不是那个白净少年,他结实了看上去也沉稳许多。
纪敏与他饮过一杯酒,便是无话可说,昔日在刑部二人一同整理卷册,如今那样的日子也是一去不复返了。
明日就是吉时,众人也不能留太晚,酒过半酣就散去了。
纪敏一身的酒气由着小厮扶上了马车,等到马车动了他才睁开眼睛,三品督史的马车宽敞,他换下满是酒气的衣服,又是熏香。
束冠时他的手不自觉的抖动,他在紧张,明日之事,只有生或死,这一个巨大的赌注让他心神不定。
若是成了,那么他就是仁帝最信任的人了,若是无意外,必是位极人臣。
若是不成,他多年筹谋化作一团泡影,唯有一死。
他并不怕死,可临门一脚的事若是输了又实在不甘心。
纪敏放下了手中的玉梳,他对马夫吩咐了一声,马车就向另一个方向驶去。
俞明洋正在看书,抬眼就看见纪敏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他一笑正想说什么,纪敏却捂住了他的嘴巴。
他察觉到纪敏焦躁不安的情绪,他知道纪敏将他视作唯一可以放松的地方,他们的身体亲密无间,两重心跳声相互映衬着。
纪敏喘气的动作缓下了,他抬头看着俞明洋,俞明洋的怀抱对于纪敏来说是唯一的安定。
从苏州开始,他就渴望着鱼婴,回到上京他曾对俞明洋心有芥蒂,他偏执的认为俞明洋不等于鱼婴,可后来他释怀,俞明洋就是鱼婴,鱼婴就是俞明洋。
鱼婴是他在苏州唯一的依靠,那么俞明洋就是他在上京唯一的依靠,他处处算计,处处演戏,只有在俞明洋面前,他可以卸下所有的伪装。
他想要告诉俞明洋他要做的大事,可理智却告诉他不可以。
上京几年,纪敏也不是在苏州那个只知道怨怼的芝麻小官了,他的手中握有巨大的权力,这些权力让人垂涎欲滴。
多可笑啊,纪敏唾弃着自己,他希望俞明洋不要变,可其实纪敏已经变了。
纪敏给了俞明洋一个强硬的吻,这里面充满了控制和强势。
皇宫还是那样的金碧辉煌,纪敏跟着大太监悄悄走进了清正殿。
季斐轻还有几个官员已经站在一旁了,仁帝还没有到,纪敏观察着众人的表情,决绝又坚定。
“圣上驾到!”太监尖声道。
仁帝走了进来,他挥退了所有的宫女和太监。
“臣参加圣上!”一剽悍男子首先走了上去,这是卫将军楼氏,他手握三千精兵已经埋伏在上京的各个地方。
“诸位爱卿平身,朕召各位爱卿前来,想必已经知道朕心意已决了。”仁帝沉声道。
几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心中了然,仁帝除世家之心已决,明日是温赵结亲的大日子,上京有名的人家都会到。
他们骤然出兵就是要打温赵一个措手不及,温赵一倒,剩下的李氏也不过是苟延残喘,那么依附的世家必会群龙无首。
快刀斩乱麻,形势前瞬息万变。
季斐轻会留在宫中,一旦失败,他会带着太子离开,纪敏则要留在赵府结亲现场,防止有人把消息传出来。
又一人走了出来,他是平将军,人马已经埋伏在祁山和温氏祖宅,楼将军一旦控制了局面,他就立刻破门缉拿温赵族人。
温赵结亲的架势很大,几乎邀请了上京所有有名有姓的人家,温氏女的红妆直接从城东到了城中,所谓十里红妆也不过如此。
敲锣打鼓放鞭炮,好不热闹,早上开始温琳就开始梳妆了,温家是百年的大族,温琳出嫁,温氏祖宅的人也来了不少。
温夫人身着诰命夫人的服饰一早就入了宫,温琳是以郡主之礼出嫁,赵家的人也是要先到宫门口接了新娘才往温府去。
侍女们把珍珠,玉饰点缀在温琳的发髻上,额前的珠帘,每一颗珍珠都有小指那么大,她身上的喜服是一年前就开始做的。
一匹云锦价值千金,更何况是这样上等绣娘绣了一年的佳品,因是郡主之礼出嫁头上的凤冠也比旁人的贵重。
看着镜子里敷脂抹粉的自己,温琳无措地攥紧了自己的袖子,她是温氏的女子,生来就应该为了家族的利益献出一切。
可看着被这华贵的喜服包裹的自己,她还是忍不住想要退缩,她得到了这样盛大体面的出嫁礼,必定会失去什么。
她会永远和赵灵运绑在一起,永远。
温夫人看出了温琳的恐惧,她将手放在她的手上面,木已成舟,她只能给予自己女儿一点勇气。
“母亲……”温琳眼眶一热,泪就要留下来。
温夫人却抵住了她,她按了按女儿湿润的眼尾哽咽了一下才道:“莫哭,今天是你d大喜的日子,要是哭花的妆就不好看了。”
温琳闻言,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脸,才把身体埋进了温夫人怀里。
“起!”掌事嬷嬷沉声道。
执六扇的侍女走在最前面,接着是两个贴身陪嫁和两个嬷嬷,温琳用扇子挡住脸,仪态高雅,一举一动皆是大家族的气韵。
后面又是六个侍女她们手中有的端着送子观音的玉像,还有的捧着象征吉祥的物件,再后面就是侍从。
因为温琳是以郡主之礼出嫁,故也在大正殿外对着仁帝磕了头。
这场婚礼空前绝后,温赵皆是顶级世家,赵氏送了的聘礼有四十抬,合在一起温琳的嫁妆就有一百二十抬,仁帝元后时也不过一百二十八抬,温琳的嫁妆只比皇后少了八抬。
一行人浩浩荡荡从宫中出发向温府去,温琳坐在轿子里,听着外面的热闹她却觉得十分陌生,这场婚礼是温氏的,是赵氏,是仁帝做的,唯独不是她的。
沉重的凤冠压的她脖子酸痛,她却不敢动,只能稍稍把身体靠在轿子的墙上。
十里的红妆,多少女子艳羡不已,温琳有着高贵的身份,强大的母家,赵家也在上京,更不必受远嫁他乡之苦,可就是这令人羡慕的婚礼却是最后的风光。
温琳一生,前十五年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后半生却是孤苦伶仃,无依无靠。
轿子终于到了温府,她在侍女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她要向父亲母亲行拜别礼。
赵家的马车已经到了门口,赵灵运骑在高大的骏马上,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也有些欢喜,他与温琳上次见面还是三年前小亭里,那时温琳不过十三,脸上还带着稚气。
三年过去,许多事他已经释怀,做棋子就做棋子吧,为了赵氏,他的牺牲又算什么呢?
正房只有温氏亲眷,她手里拿着扇子按着规矩不可以抬头看人,可到了面前,她还是透着扇面看着自己的父母。
温夫人眼眶都红了,却也是扬起了嘴角,她取下自己发髻上的金簪插在了温琳的发髻上,寓意着夫妻和睦。
温浮天的眼睛也有些湿润,这是他最宠爱的女儿,他也曾抱着她睡觉,也偷偷与她放过河灯,如今幼子也即将嫁做人妇。
温琳忍着泪水拜别了父亲母亲。
随着掌事嬷嬷喝了一声,出了正房,赵灵运正在门口等着,温卞和几位兄长在门口拦着出难题考教考教赵灵运,谁知赵灵运博学多识破了他们的难题。
见温琳出来了,他连忙破了最后的难题,快步走到了温琳面前,温琳有些羞涩,赵灵运却递上了半截红绸低声说道:“别怕。”
夫妻连心,和顺安睦,温琳一手拿扇子一手拿红绸,在众人的打趣里坐上了赵氏的轿子,于是队伍往赵府行去。
进了轿子她才松开红绸,她想起递来红绸的人那句别怕,心中的迷茫少了许多,似乎与那人共度一生也不错。
她看着手中的红绸轻声笑了。
锣鼓喧天,围观的百姓挤在两边只为看这难得一见的盛大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