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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惑心 ...

  •   信中还提及楼观礼,他还在苏州长史,新上任的刺史与他极其合拍,苏州的不正之风已然消散。

      纪敏读及此处皱了皱眉,苏州是他发家之地,也是他埋起来最深的钉子,楼观礼是最后一个知晓他与陆止行事情的人。

      这样大的把柄在别人手上,终是难安,可与楼观礼的情义……

      昔日户部他们有着一样的志趣,纪敏那时还抱着天真的想法,以为几本假账就可以动摇世家。

      他想来想去,还是没有提笔说起除去楼观礼的事。

      苏州尚稳,他在上京却是无枝可依,仁帝渐衰,为了防止新帝卸磨杀驴,杀鸡取卵,他也要早做打算。

      他想起前不久在刑部看见的那个新官,虽稚嫩了些,但他眼中的情绪纪敏却很熟悉,他在陆止行眼中见过。

      令他感到恶心,像咸湿腥臭的舌头。

      俞明洋接管了俞氏在上京的势力,终于有了空闲约着纪敏去湖畔看荷。

      如今是盛夏,荷花盛开,荷香阵阵。

      他们二人其实平日里相处更像朋友,俞明洋有时看着纪敏却觉得他透过自己在看别人。

      “瑜恒……瑜恒?”纪敏回过神,俞明洋正在叫他,他们已经划入荷池深处。

      周边全是大片大片的荷叶,他们就像枕在荷叶上。

      “瑜恒……”俞明洋沉默片刻还是抬起头,他实在想要知道纪敏的心思。

      在苏州时他还能感知纪敏的心情,可回了上京,纪敏就像沉入水底一样,无论他怎样感觉,也只有一片平静。

      他们的身体虽然亲近了,可心还隔着很远。

      “我想在瑜恒心里是如何看我的?”他问。

      纪敏的眼皮抬了抬,似乎有些惊讶俞明洋的话,在他心里俞明洋从不会问这样的话。

      “文思很好,就像风一样,像山一样,总在我想要依靠时有所依靠。”纪敏玩着头发道。

      像风像山啊,俞明洋苦笑,风抵抗不了雷电暴雨,山无法移动无法伴他左右。

      “怎么了?”纪敏察觉到俞明洋有些低落的情绪。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我似乎没什么用,瑜恒需要我时我也常常不在你身边。”他这次回俞氏祖宅,他的父亲已经有了新的继承人,他意志消沉数年,他有了一个弟弟。

      “上次瑜恒说起苏州之事,我才发现我太自私了,我只顾贪恋瑜恒的温暖,却不问瑜恒所受的苦楚。”他说的有些乱,纪敏没有打断他静静听他说。

      “我常以为我们视对方为唯一,可我离开瑜恒的生活也不会有什么波澜,我从未为你做过什么,可又想要从你身上摄取温暖。”

      “俞氏已经有了新的继承人,我身上没有那样重的担子,所以……”他沉默了一下:“我想和瑜恒一起,我手上有一些力量,可以帮帮瑜恒!可以一直和瑜恒在一起!”

      他说完了就觉得坐立难安,恬不知耻的想要和瑜恒一直在一起,这样的话说的他有些窘迫。

      纪敏钲住了,俞明洋开始不愿面对,后来他何尝不是如此,他始终没有把俞明洋与鱼婴看成一个人,可俞明洋现在说的,他却有些迷糊。

      这是鱼婴亦是俞明洋,那个他一心向往一心想要抓住的光。

      风拂过,吹乱了满池的荷叶。

      俞明洋低着头没有说话,纪敏只能看见俞明洋有些红的耳朵。

      纪敏轻笑出声,双手着地慢慢爬过去,他没有穿官袍,夏季的衣袍很轻薄像纱一样。

      他的嘴巴擦过俞明洋的耳朵,轻轻地就像亲密私语一样:“那你知不知道,我已经参与帝位之争了。”

      俞明洋的眼睛猛的瞪大,他想要侧头却被纪敏抓住头发。

      等他心绪平静些,纪敏才放开他,慢慢坐回原来的位置,他的脸上没有表情,只是静静看着他。

      俞明洋脸上的神色不停变化,他想起自己的家族,又想到那个苏州深夜他偏头躲过的吻。

      最终他有所动作,像踩在钢索一样,慢慢的小心翼翼的往纪敏那边去,轻轻地就像舔舐荷花一样,覆上了纪敏的嘴巴。

      小船下的浪变大了,半截衣袖浸透了水。

      纪敏的手慢慢松开,刚刚他告知俞明洋他参与帝位之争时,就做好了杀人灭口的准备。

      可如今倒是不用了,他回应着俞明洋的亲吻,努力把头扬起来。

      他们就像游戏的鱼在荷叶下交尾,不时碰到荷叶的杆上面的露水落在二人身上,激得一阵激灵。

      俞明洋有些痴迷的看着纪敏绯色的脸颊,像粉玉一样剔透漂亮,而他可以在上面印上他的印记。

      既然俞明洋已经知道他参与帝位之事,虽俞明洋说的那样笃定,纪敏还是不敢完全相信这些人,只派他们做些采买奴仆的杂事。

      他在上京毫无势力,为了防止出了事还眼瞎心盲,他要培养一些心腹。

      跟着季斐轻做事,他才瞧见仁帝隐忍之深,愈发小心不敢把收买培养心腹的事露出分毫。

      夏季多汛,燕十二州苏,淮,湖,华四洲临水,苏、淮还好富庶又早有准备,可湖州偏远等到大水冲毁了好几座城奏折才到上京。

      仁帝执政多年,可天高皇帝远,有些地方官员尸位素餐,上瞒下欺,若没有人挑破这粉饰的太平,他也是无法得知的。

      如今太平盛世,居然还有城镇的河堤是二十多年前最后一次修缮的,风吹日晒,自然一场洪水就直接冲倒了。

      季斐轻任巡行刺史前往湖州调查河堤崩溃一事,临行前季斐轻悄悄把督院的事交给了纪敏,他不在上京时,督院打探的情报一应由纪敏呈给仁帝。

      刑部最近也忙,燕人有言秋后问斩,春夏行赏,秋冬行刑,自是大燕一直以来的规矩,他每日都要查看下面整理上来的册子,忙得脚不沾地。

      册子都是依照惯例整理,他看得有些乏,却瞥见一本与众不同的,记法简单又便捷。

      纪敏拿起来一看——刑部计史钟思霁。

      他又去看了这位钟计史之前整理的册子,都是简洁明了,字也写得漂亮。

      纪敏在刑部虽任侍郎却与他人皆不亲近,他本就有意提拔培养心腹,遂叫人去叫那钟长史。

      钟思霁听到纪侍郎叫他去,放下手中的笔跟着人走了出去。

      他想起那个白到发光的纪侍郎,几月前一见他就难以忘怀,常常梦见他。

      皮相最是惑人心,他留在上京似乎又多了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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