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君一肖]短篇合集》绯缺落

79、[忘羡]银潢私语

　　七夕的清晨，云深不知处笼罩在一层薄薄的雾气中，宛如仙境。魏无羡睁开眼时，窗外刚透进第一缕晨光。他下意识地伸手摸向身旁，却只触到微凉的被褥。

　　“蓝湛？”他支起身子，声音里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静室内静悄悄的，只有窗外偶尔传来一两声鸟鸣。魏无羡揉了揉眼睛，这才注意到床头整齐叠放着一套新衣——不是蓝氏惯常的素白，而是一件绣着暗纹的深红色外袍，衣领和袖口都用银线绣着精致的莲花纹样。

　　“这是……”魏无羡拿起衣服，指尖抚过那些精细的纹路，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记得前几日蓝忘机曾问他喜欢什么颜色，他随口说了句：红色喜庆”，没想到……

　　穿好衣服，魏无羡转了个圈，衣摆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这衣服剪裁得极为合身，仿佛量身定做一般。他正要出门寻找蓝忘机，却发现桌上还放着一个食盒，打开一看，是几样精致的点心和一碗还温热的莲子羹。

　　“蓝湛啊蓝湛……”魏无羡心里涌起一股暖流，拿起一块点心咬了一口，甜而不腻，正是他喜欢的味道。

　　吃完早饭，魏无羡哼着小曲走出静室。云深不知处的清晨格外宁静，只有几名早起的弟子在远处练剑。他循着小路往后山走去，果然在一片竹林旁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蓝忘机背对着他站在竹林边缘，一身白衣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清冷出尘。他似乎正在专注地看着什么，连魏无羡走近都没有察觉。

　　“蓝湛！”魏无羡从背后猛地扑上去，双手环住蓝忘机的腰。

　　蓝忘机身形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来，转过身来，眼中含着淡淡的笑意：“醒了？”

　　“嗯！衣服我很喜欢，点心也很好吃。”魏无羡笑嘻嘻地说，然后好奇地探头看向蓝忘机刚才注视的方向，“你在看什么？”

　　蓝忘机侧身让开一点，魏无羡这才发现竹林边缘不知何时多了一小片荷塘，几朵粉白的荷花正含苞待放，在晨风中轻轻摇曳。

　　“这是……”魏无羡瞪大了眼睛。

　　“前几日种的。”蓝忘机轻声道，“想着你会喜欢。”

　　魏无羡一时说不出话来。他记得当初听学时，他曾邀蓝忘机去云梦玩，还跟蓝忘机介绍云梦的莲塘有多美，莲藕有多好吃，莲子最好要带梗……可惜早在十三年前就已物是人非，终究引以为憾。

　　“蓝湛，你还记得啊……”魏无羡声音有些哽咽。

　　蓝忘机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握住他的手。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站在荷塘边，看着晨光渐渐驱散薄雾，照亮每一片荷叶上的露珠。

　　两人在荷塘边上坐了很久，直到日头渐高。魏无羡枕在蓝忘机腿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蓝忘机则轻轻梳理着他的头发，偶尔应一声。

　　“蓝湛，我们下山去玩吧！”魏无羡突然坐起身，眼睛亮晶晶的，“今天是七夕，彩衣镇肯定很热闹！你看，我都十三年没过七夕了，就当补偿我，好不好？"

　　面对魏无羡期待的眼神，蓝忘机点了点头，轻声应道：“好。”

　　“含光君最好了！”魏无羡欢呼一声，跳起来拉着蓝忘机就往山下跑。

　　怕被人发现他们准备下山去玩后被景仪他们缠上来，两人悄悄避开了巡逻的弟子，从一条鲜少有人知道的小路下了山。

　　刚到彩衣镇，魏无羡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整个镇子张灯结彩，街道两旁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小摊，有卖巧果的，有卖花灯的，还有表演杂耍的。街上行人如织，大多是成双成对的年轻男女，女子们穿着鲜艳的衣裙，男子们也都精心打扮过。

　　“好热闹啊！”魏无羡兴奋地左顾右盼，“蓝湛，你看那个！”

　　他指着一个卖糖人的摊子，拉着蓝忘机就跑了过去。摊主是位慈祥的老人，见他们过来，笑眯眯地问：“两位公子要买糖人吗？可以捏成你们的样子。”

　　“真的？那给我们捏一对！”魏无羡兴致勃勃地说。

　　老人手法娴熟，不一会儿就捏出了两个小巧的糖人：一个白衣飘飘，面容冷峻；一个黑衣红发带，笑容灿烂。

　　魏无羡接过糖人，爱不释手：“好像啊！蓝湛你看，这个是你！”

　　蓝忘机看着那个迷你版的自己，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他付了钱，又听魏无羡说：“我们再去那边看看！”

　　接下来的一整天，魏无羡拉着蓝忘机几乎逛遍了整个七夕市集。他们吃了巧果，喝了桂花酿，看了街头艺人的表演，甚至还参加了一个穿针乞巧的小比赛。当然，是魏无羡参加，蓝忘机在一旁看着。

　　“蓝湛，你也来试试嘛！”魏无羡把针线塞到蓝忘机手里。

　　蓝忘机无奈，只好接过针线，修长的手指灵活地穿针引线，不一会儿就完成了。魏无羡看得目瞪口呆：“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个的？

　　蓝忘机淡淡道，“眼力好，手巧，即可。”

　　魏无羡看着自己手指几个被针刺的伤口，不甘又高兴：“那正好，你看那边有射箭比赛，我们去赢个奖品！”

　　射箭比赛处围了不少人，规则很简单——连续射中三个靶心，就能赢得一对精致的玉佩。魏无羡跃跃欲试，却被蓝忘机拦下：“我来。”

　　魏无羡的箭法也不差，但蓝忘机想送他礼物，魏无羡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蓝忘机连射三箭，箭箭正中红心，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喝彩声。摊主惊叹着将那对玉佩递给他——玉佩一黑一白，雕刻着交颈鸳鸯的图案，做工十分精美。

　　“给。”蓝忘机将黑色的玉佩递给魏无羡。

　　魏无羡欢喜的接过玉佩，心里甜滋滋的。

　　天色渐暗，街上的花灯一盏接一盏亮了起来。最热闹的当属镇中心的广场，那里搭起了一座高大的鹊桥，桥上装饰着无数鲜花和彩带。年轻的男女们成双成对地走上鹊桥，在桥中央交换信物，许下心愿。

　　“我们也去！”魏无羡拉着蓝忘机就往桥上走。

　　蓝忘机有些迟疑：“这通常是”

　　“我知道是男女相会的地方，”魏无羡眨眨眼，“但我们不也是‘有情人’吗？”

　　蓝忘机耳根微红，没有再反对。两人走上鹊桥，在无数花灯和星光的映照下，交换了刚才赢得的玉佩。魏无羡将白色玉佩系在蓝忘机腰间，蓝忘机则为他系上黑色的那块。

　　“恭喜呀，在鹊桥上交换信物的人，会一生一世在一起。”旁边一位老婆婆笑眯眯地说。

　　魏无羡哈哈大笑：“那正好！”他偷偷握住蓝忘机的手，在对方耳边低语，“蓝湛，我们可是要在三生石上刻名字的，一生一世怎么够？”

　　蓝忘机眼中泛起温柔的笑意，轻轻回握了他的手。

　　从鹊桥下来，两人沿着河岸散步。河面上飘满了荷花灯，烛光映照在水面上，宛如天上的繁星落在了人间。魏无羡买了两盏灯，递给蓝忘机一盏。

　　“许个愿吧。”他说着，闭上眼睛，嘴唇微动。

　　蓝忘机看着他的侧脸，也默默许下心愿，然后将灯放入河中。两盏灯随着水流缓缓漂远，渐渐融入那片灯海之中。

　　“你许了什么愿？”魏无羡好奇地问。

　　“不能说。”蓝忘机摇头，“说了就不灵了。”

　　“哎呀，蓝二公子也信这个？”魏无羡嬉笑着凑近，“那我不问，我猜……是不是想和我永远在一起？”

　　蓝忘机没有回答，但微红的耳尖已经出卖了他。魏无羡心满意足地笑了，牵起他的手：“走吧，我们回去。”

　　回云深不知处的路上，两人走得很慢。夜色已深，月光如水，洒在山间小路上。路过那片荷塘时，魏无羡突然停下脚步。

　　“蓝湛，等一下。”他跑到荷塘边，摘下两朵半开的荷花，又折返回来，将一朵别在蓝忘机耳边，“这样才像过七夕嘛！”

　　蓝忘机无奈地任由他摆布，然后伸手将另一朵花别在魏无羡的发间。月光下，两人相视而笑，眼中盛满了说不尽的情意。

　　回到静室，魏无羡发现屋内也多了几处变化——桌上摆着一壶酒和两个杯子，床边挂着一盏莲花灯，就连屏风上都新绘了七夕的图案。

　　“这些都是你准备的？”魏无羡惊喜地问。

　　蓝忘机点头，为他斟了一杯酒：“尝尝。”

　　魏无羡喝了一口，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天子笑！这醇厚的口感……至少是存了百年以上的陈酒！

　　“前日去了一趟彩衣镇时正巧碰上。”蓝忘机轻声道，“知道你想喝。”

　　魏无羡心头一热，仰头将酒一饮而尽，待到酒过三巡，魏无羡脸颊微红，话也多了起来。他靠在蓝忘机肩上，絮絮叨叨地说着这些年来的见闻，时而大笑，时而感慨。蓝忘机静静地听着，偶尔应和几句，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着他的头发。

　　“蓝湛，”魏无羡突然抬头，眼中闪着微光，“这可是我们的第一个七夕。”

　　蓝忘机心头一热，将他搂得更紧了些：“以后每年都过。”

　　魏无羡靠在他的肩上痴笑：“蓝湛，你真好……”

　　夜渐深，烛光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融为一体。蓝忘机看着怀中渐渐睡去的魏无羡，轻轻抚过他的脸颊，然后取过忘机琴，弹起了那首只属于他们的曲子。

　　琴音如水，在静室中缓缓流淌。睡梦中的魏无羡嘴角微微上扬，仿佛梦见了什么美好的事情。蓝忘机看着他，眼中满是化不开的柔情。

　　十三年的等待，十三年的思念，终于在这一天，尘埃落定。

　　琴声渐止，蓝忘机俯身在魏无羡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低声道：“七夕快乐，魏婴。”

　　窗外，星河璀璨，鹊桥横空。而在这小小的静室中，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