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君一肖]短篇合集》绯缺落

40、【循环执念】没上的户口（上）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斑驳地洒在杨震的脸上。他睁开眼睛，世界依旧，但内心却是一片荒芜。

　　种花家当然还是不允许同性恋人领取结婚证，但要上户口的话，其实是可以有折中的法子的。因此，他们本来约好了，就在今天，要让杨家的户口本上与上顾一野的名字。

　　这本应该是一个充满喜悦的时刻，然而一切都在昨天戛然而止。

　　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把属于杨震和顾一野的美好的未来撞得稀巴烂。

　　电话打来的时候，杨震还在和昔日的战友在酒吧里开怀畅饮，庆祝着单身生活即将结束，即使他们都调侃他要踏入婚姻的坟墓，杨震依然很高兴，高兴都没去反驳这群人面目全非的嫉妒。

　　毕竟要和他结婚的可是顾一野啊！

　　那个明明长相棱角分明，充满着阳刚之气，却总能让人觉得他是个美丽的、野性的，尤如一只危险、难驯，却又让人不自觉被他特别的气质所吸引的豹子一样的顾一野啊！

　　但没想到，还没到第二天，他真的就迎来了一座坟墓。

　　消息如同晴天霹雳，击碎了杨震的喜悦，他甚至来不及跟战友们打声招呼，就跑出酒吧，匆忙的一路往医院的方向奔跑，甚至忘了还可以在手机上打车。幸好昔日的队长余卫东因为刚赶到酒吧，还没来得及喝酒，倒是连忙拦下了杨震，把他送到了医院。

　　可依然太迟了。

　　杨震赶到医院时，只看到顾一野苍白的脸庞和周围冰冷的医疗器械。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杨震的世界也随着顾一野的离去而崩塌了。

　　顾一野的离去，不仅是生命的消逝，更是杨震心中灯塔的熄灭。他们曾是彼此的依靠，在战场上共进退，分享着成功和失败，欢笑与泪水。顾一野的每一个微笑，每一次鼓励，每一回训斥都常常烙印在杨震的心中。

　　而现在，这一切都成了无法触及的回忆。

　　但即使接下来过得如同行尸走肉，杨震也没有想过死。是的，他不是没有死的勇气，但他却不能不活着，因为他太了解顾一野了。如果现在就抛下一切去找他的话，会让他生气的。

　　而杨震，最怕顾一野生气了。

　　杨震的生活还是一如既往，失去顾一野并没有让他的状态变得更差，与之相反的是，他更专注于自己的工作了，甚至在面临枪林弹雨的时候，还有一种不要命的狠劲，就仿佛他想做个顾一野一样的英雄，然后迫不及待的死去。

　　最后，他成功了。

　　借着一次解救人质的机会，杨震做了英雄，然后永远的倒下了。然后，又在他充满遗憾的那一天，重新活了过来。

　　杨震看着眼前的几个朋友，看着眼前的酒吧大门，一开始脑子还有些恍惚，直到一旁的余卫东推了一下他，调侃道：“发什么呆呢？明天顾一野就要上你家户口了，今天就分开一天而已，这你也舍不得啊？”

　　这句话让杨震一激灵，终于明白过来现在是什么情况。即使这有可能是濒临死亡前的一次梦境，就像是顾一野死后的每一场梦一样……就算是假的也没关系，他只想要在梦境中成功的救回一次顾一野，或者，陪他一同死去，也行。

　　时间紧迫，杨震没时间去思考太多了，他必须立刻行动。他连招呼都没打，跑回自己摩托车停放的位置，一路风驰电掣地跑到那场事故发生的十字路口。

　　一路上，杨震的心跳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快，每一次跳动都充满了紧张和期待。

　　终于，到了。

　　十字路上依然车来人往，马路上没有闯红灯后撞人的大卡车，柏油路上没有大片的血迹，更没有被压成两段没有一丝活下来希望的顾一野。

　　危机还没有解除。

　　杨震把摩托车停下，开始拨打顾一野的手机。他知道今天顾一野来这里和战友们聚会，但他不知道是在哪条街哪个餐馆，所以他必须确认一遍，再让对方在餐馆里等自己。

　　出乎意料的是，《遇见》的前奏，就在马路的对面响起。

　　杨震转身看向斑马线的另一边，果然在人群中看到了顾一野，而顾一野也发现了杨震，微笑着向他挥手。

　　那一刻，杨震特别的想哭。

　　杨震从前很少哭，只有在失去父母，失去战友的时候，他会大哭一场。但失去了顾一野，他发现自己已经一无所有时，几乎每晚都会任由泪水在他的脸颊划落。

　　就像现在。

　　顾一野的枪法很好，所以眼神也更所当然的好。所以，即使隔着十几米的距离，他依然能看到杨震的泪夺眶而出，这让他感到诧异，进而脸色开始凝重。

　　顾一野侧着头，跟身边的战友说了几句话后，看到了绿线，立刻就踏上了斑马线，想去找杨震。

　　但过马路这件事让杨震立刻意识到了什么，他霍地转过头，看向马路两边，果然见到一辆大卡车正往这个方向冲过来，而且一点想要刹车的迹象都没有。

　　杨震一边大喊着叫顾一野别过来，一边拼命的冲了过来。大概是因为品尝过失去顾一野的痛苦，虽然声音被淹没在了喧嚣的车流中，可杨震奔跑得速度如超尘逐电，顾一野仿佛只是眨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时就看到了杨震出现在了自己眼前，彼此间的跨度不足一米。

　　顾一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杨震就冲上前去，一把拉住了顾一野的手臂，在众多的惊呼声中继续往前冲，冲到了马路的另一边，拉回到人行道上。

　　就在下一刻，一辆失控的卡车冲过了红灯，从顾一野刚才停下的地方呼啸而过。

　　杨震气喘吁吁却松了口气。他做到了，他真的改变了命运，但是他的心中并没有预期中的喜悦，反而有一种深深的不安。

　　他害怕自己很快就会醒过来。

　　顾一野的吻突如其来，又顺理成章。没有事先的预告，而且只是在唇上来了个蜻蜓点水，但杨震的不安却如潮水般退去。

　　那一瞬间，他突然意识到，这不是梦。

　　“你又救了我。”顾一野抿嘴笑了笑，在杨震耳边轻声开口：“看来今天晚上我该给你一点甜头了。”

　　“现在就给我吧。”杨震依然紧紧地握住他的手，在顾一野诧异的眼神中亲了上去，好一会儿才在众多起哄的人声中分开。

　　“别等明天了。”杨震说道：“今天，我就要让你上我的户口。”

作者有话说

　　抽取：没上的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