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君一肖]短篇合集》绯缺落

143、[博君一肖]我的合租室友是对家顶流？

　　会议室冷气开得足，吹得人起鸡皮疙瘩。长桌那头，王一博穿着黑色卫衣，帽檐压得低，只露出一个线条冷硬的下颌，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熟人也滚”的低气压。

　　我，肖战，坐在这一头，脸上挂着经纪人反复叮嘱的“营业式微笑”，心里已经把公司策划部骂了一百八十遍。

　　“绝密企划，‘顶流合宿日记’！”总策划唾沫横飞，激动得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博和战战，你们俩现在热度正高，但缺乏一点……一点生活的‘真实感’！这个项目，就是让你们住到一起，展现私下最自然、最亲密的一面！观众就爱看这个！”

　　自然？亲密？

　　我看着对面那个连头发丝都写着“莫挨老子”的王一博，胃部开始隐隐抽搐。我俩，娱乐圈著名对家，粉丝撕得天昏地暗，合作舞台眼神都不带交接一下的，现在跟我说要住一起演“好朋友”？

　　经纪人暗地里狠狠掐了我大腿一把，面上春风和煦：“王老师，我们战战有点慢热，但很期待这次合作，肯定会好好表现的，对吧战战？”

　　我吸了口气，笑容无懈可击，起身，伸出右手：“当然，王老师，合作愉快。”

　　王一博终于抬了抬眼，帽檐下的眼神没什么温度，也伸出手，干燥冰凉的手指一触即分，力道却大得差点把我指骨捏碎。

　　“合作愉快。”他声音没什么起伏。

　　我也毫不客气地回敬过去。电光石火间，仿佛能听到指关节嘎吱作响的声音。

　　公司安排的公寓倒是不错，宽敞明亮，落地窗视野极佳。如果忽略掉我身边这个移动冰山的话，一切完美。

　　门刚关上，最后一点伪装的客气瞬间蒸发。

　　王一博把行李箱往左边一推，下巴微抬，言简意赅：“我左你右。”

　　我直接把背包甩到右边沙发上：“正合我意。”

　　空气里弥漫着无声的硝烟。目光在客厅中央交汇，噼里啪啦一阵激斗。

　　我率先打破沉默，从笔筒里抽出一支马克笔，大步走到客厅正中，蹲下身，沿着地板缝隙，狠狠画下一道粗壮无比、漆黑发亮的直线。

　　“以此为界，”我站起身，拍拍手，冷笑，“左边你的，右边我的。未经允许，不得越界。谁跨线——”我拖长声音，瞥他一眼，“谁、是、狗！”

　　王一博双手插兜，嗤笑一声，算是默认。

　　合租生活，在第一道三八线的落成中，宣告开始。

　　然而白天还好，各自有行程，互不打扰——主要是在家也当对方是空气。

　　但一到了晚上，公寓就成了灾难现场。

　　我抱着睡衣准备洗漱，刚走到卫生间门口，旁边一道黑影闪过，王一博已经抢先一步握住门把手。

　　“我先。”他语气不容置疑。

　　“讲点道理王老师，”我按住门，“我先到的。”

　　“我急。”

　　“谁不急？”

　　“我肾不好。”

　　“……”我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这种话也能拿来当武器？

　　争持不下，谁也不肯松手。不知是谁先滑了一下，拉扯之间，只听“砰”“砰”两声闷响。

　　世界安静了。

　　我俩同时低头。

　　我的毛绒拖鞋尖，和他的限量版球鞋头，正严丝合缝地、并排压在那条崭新的、墨迹未干的三八线上。

　　空气凝固了。

　　我缓缓抬头，他也刚好看向我。那双平时没什么情绪的眼睛里，罕见地掠过一丝懵逼和尴尬。

　　足足十秒的死寂。

　　“咳。”他率先移开视线，若无其事地把脚收回去，仿佛只是不经意踩到了脏东西，“……你用快点。”

　　我立刻也收回脚，假装研究天花板上的纹路：“……知道，啰嗦。”

　　第一次越界事件，在双方心照不宣的缄默中，悄然落幕。

　　狗？谁看见了？反正我没看见。

　　但这表面的和平也就维持了不到三天。

　　我买了个限量版抹茶布丁，宝贝似的藏在冰箱最里面，还贴了张便签：“动者死→_→”

　　晚上回来，兴冲冲打开冰箱——没了。

　　空荡荡的盒子里，嚣张地躺着一张新便签，字迹龙飞凤舞：“难吃死了：（”

　　我捏着纸条，气得手抖。幼稚鬼！抢就抢了，还人身攻击！

　　一小时后，王一博房间里传出一声压抑的低吼，接着是椅子摩擦地面的刺耳声音。

　　他一阵风似的冲出来，举着手机屏幕几乎要怼到我脸上，眼睛喷火：“你干的？！”

　　屏幕上，他那个顶级装备的游戏账号，此刻裸奔得像个刚出生的新手，仓库里价值不菲的装备全变成了几块废铁。

　　我慢条斯理地翻着书页，眼皮都没抬一下：“哦，不小心点错了，手滑：）”

　　他盯着我，胸口起伏，最后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很好。”

　　冷战升级。三八线成了摆设，我们开始毫无心理负担地互相越界捣乱。他把我牙膏换成芥末，我把他所有耳机线都打上死结。经纪人打来电话询问“合宿日常素材”，我俩对着电话异口同声：“好得很！特别自然！特别亲密！”

　　说谎的报应来得很快。可能是连续熬夜拍戏，也可能是被王一博气的，我在一个深夜华丽地烧到了39度。

　　脑袋沉得像灌了铅，浑身骨头缝都在疼，冷得直哆嗦。我蜷在被子里，觉得自己像条即将风干的咸鱼，凄凉又无助。

　　混沌中，听见隔壁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然后是脚步声，柜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翻找东西的细碎声响。

　　……那家伙，又在偷偷摸摸干嘛？是不是藏了我的退烧药？我就知道他没安好心！意识模糊地诅咒着他，难受得几乎要哼出声。

　　脚步声却停在了我门口。

　　门被推开一条缝，光线漏进来一道。那个讨厌的身影站在门口，似乎犹豫了一下，才迈步进来——毫不意外地再次踩过了三八线。

　　他皱着眉，脸色很臭，动作粗暴地翻着我床头柜的抽屉，发出很大的噪音。

　　“吵死了……”我虚弱地抗议，声音嘶哑得像破锣。

　　他没理我，继续翻，最后不知从哪个角落摸出一板退烧药，又转身出去接了杯温水，不太温柔地墩在我床头柜上，水溅出来好几滴。

　　“吃药。”命令式的语气，硬邦邦的。

　　我费力地睁开眼，被高烧蒸出水汽的眼睛模糊地看着他。心里那点坚冰，在病痛脆弱的时候，猝不及防地裂开一条缝。

　　他、他居然给我找药？

　　感动像微弱的小火苗，刚蹿起来一点。

　　“王一博？”我声音嘶哑，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哽咽，“你……你没毛病吧，居然……关心我？”

　　床边的人身体一僵，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了。

　　下一秒，他猛地揉乱了自己一头短发，表情暴躁得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压低声音咆哮：“废话！你烧傻了吗？！你要是真死在这儿了，这破房子我岂不是得一个人付全额房租了？！我亏大了好吗！”

　　“……”

　　刚冒头的小火苗被一盆冰水浇得透心凉，连烟都没冒一下。

　　我闭上眼，不想再看那张讨厌的脸。算了，死了算了，让他亏钱亏死去吧。

　　话虽这么说，我还是费力地伸出手，摸到那板药和杯子。水温，居然是恰到好处的温热。

　　吞下药片，我把杯子放回原位，背对着他躺下，闷声闷气地：“谢了。放心，死不了，不能让你亏钱。”

　　身后没动静。过了好几秒，才听到一声几不可闻的“哼”，然后是脚步声，关门声。

　　药效上来，我昏昏沉沉睡去。似乎，也没那么冷了。

　　病好后，关系似乎微妙地缓和了那么一丝丝。至少，往对方外卖里猛加辣椒粉和把袜子藏起来这种活动暂时停止了。三八线还在，但上面来来往往的脚印都快包浆了。

　　直到那天，我难得休息，窝在沙发里刷手机。大数据自动给我推送了王一博的演唱会直播。

　　鬼使神差，我点了进去。

　　舞台上的王一博光芒万丈，唱跳俱佳，引得台下粉丝尖叫连连。一切如常，顶流风采无可指摘。

　　表演间隙，音乐暂歇，他走到舞台边缘和粉丝互动，汗湿的头发在灯光下闪着光。尖叫声稍稍平息，等待着他说话。

　　然后，没有任何预兆地，他突然凑近麦克风，清晰地、响亮地、石破天惊地，喊了一声：

　　“汪！”

　　字正腔圆，穿透力极强。

　　山呼海啸般的体育场，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所有粉丝的表情都凝固在脸上，举着灯牌的手停在半空。直播弹幕空屏了整整三秒，然后被无数问号彻底淹没。

　　我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屏幕里那个罪魁祸首。

　　他喊完那句，自己好像也愣住了，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红，然后猛地低下头，把脸藏进阴影里，只留下一个僵硬的背影给镜头。

　　现场的死寂被更大的喧嚣和议论声取代。

　　我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下，然后又猛地松开，疯狂地擂鼓。

　　他疯了？还是在玩什么我理解不了的新梗？！这算什么？隔空喊话？？

　　没等我想明白，握在手里的手机就像烫手山芋一样疯狂震动起来。

　　屏幕上，跳跃着那个我此刻最不想看见的名字。

　　心跳漏了一拍，手指有些发颤，几乎是下意识地划开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背景音是演唱会散场后特有的、逐渐远去的嘈杂和喧嚣。他的呼吸声很重，透过听筒清晰地传过来，一下一下，敲打在我的耳膜上。

　　接着，就是漫长的沉默，久到我以为他打错了，或者恶作剧。

　　终于，那头开口了。声音依旧是暴躁的、不耐烦的，却裹挟着一种近乎破罐破摔的、咬牙切齿的尴尬和羞恼，穿透电波，狠狠撞进我的耳朵里：

　　“……你赢了。”

　　顿了一下，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我、是、狗。”

　　嘟——嘟——嘟——

　　忙音响起。

　　我握着手机，站在原地，看着屏幕上那个已经结束通话的界面，又抬头看看直播画面里那个已经被工作人员围住、依旧不肯抬头的背影。

　　半晌，没忍住，“噗”一声笑了出来。

　　笑了好一会儿，我清了清嗓子，拿起手机，慢条斯理地找到那个熟悉的号码，编辑短信。

　　“听见了，叫得挺响。下次记得摇尾巴：）”

　　点击发送。

　　然后，我把手机一扔，重新倒回沙发里，用抱枕盖住脸。

　　肩膀抖得厉害。

　　算了，当狗就当狗吧。

　　这破合租，好像也没那么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