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君一肖]短篇合集》绯缺落

117、[博君一肖]午后暖阳和薄荷糖（4）

　　员工通道阴暗而狭窄，弥漫着清洁剂和油污的混合气味。他们一前一后，步履匆匆，鞋跟敲击水泥地面发出空旷的回响，像心跳的倒计时。肖战始终紧握着王一博的手腕，力道不松不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引领。他走得很快，帽檐压得极低，警惕地留意着每一个可能的转角和人声，像一只敏锐的、在夜间潜行的猫。

　　王一博任由他牵引着，目光几乎贪婪地流连在肖战宽阔的背脊和线条利落的肩线上。三年不见，他似乎清瘦了些，但骨架撑起的挺拔感依旧，甚至因为阅历的沉淀，更添了几分沉稳内敛的力量感。手腕被握住的地方，皮肤持续发烫，那温度一路蔓延，几乎要灼烧他的理智。

　　七拐八绕后，一扇不起眼的铁门出现在眼前，推开后，清冷潮湿的夜风瞬间涌入，带着大都市特有的、尾气与尘埃的味道。他们站在了一条僻静的后巷里，一辆黑色的、毫不起眼的别克GL8静静停在那里，像是早已等候多时。

　　司机是个沉默的中年男人，看到他们出来，只是点了点头，并未多问，熟练地解锁了车门。肖战拉开车门，先将王一博轻轻推了进去，自己随后快速钻入，关上门。

　　“砰”的一声，世界再次被隔绝。

　　车内空间宽敞，弥漫着淡淡的皮革清洁剂和车载香氛的味道，是一种冷冽的木调。隔板缓缓升起，将前后座彻底分隔成两个独立的世界。

　　引擎悄然启动，车辆平稳地滑出小巷，汇入夜晚上海流光溢彩的车河。

　　突如其来的、私密的、绝对安静的空间，反而让刚才一路的紧张和急切沉淀下来，化作一种无声的、几乎令人窒息的暧昧与张力，弥漫在空气里。

　　王一博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他侧过头，毫不避讳地看向身边的肖战。

　　肖战似乎松了口气，身体微微向后靠在宽大的座椅里，抬手摘掉了帽子和口罩，随意扔在一旁的空位上。

　　于是，那张在梦里勾勒过无数次、在屏幕上见过无数次、却已久违了真实温度的脸，终于毫无遮挡地、清晰地暴露在车内昏暗的光线下，映入王一博眼眸。

　　时光似乎格外眷顾他，并未留下太多痕迹，反而洗褪了年少时那份外露的跳脱飞扬，将英俊打磨得更加深邃成熟。眉眼依旧清澈漂亮，但眼角眉梢间沉淀了些许不易察觉的疲惫，下颌线绷得有些紧，唇色偏淡，抿成一条微微向下的弧线，透着一丝疏离和倦怠。

　　他似乎累极了。

　　王一博的心像是被细针轻轻刺了一下，泛起微小的疼。他想问，你这三年过得好吗？累不累？为什么抽烟？话到了嘴边，却哽住了，只是这样贪婪地看着，仿佛要将错过的时光都看回来。

　　肖战似乎察觉到他过于专注的视线，微微偏过头，对上他的目光。车内光线昏暗，他的眼眸像浸在深潭里的黑曜石，幽深难辨。

　　“看什么？”他开口，声音带着一丝长途跋涉后的沙哑，“不认识了吗，王老师？”语气里试图重新拾起之前的调侃，却因为疲惫而显得有些无力。

　　“没有。”王一博的声音也有些哑，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只是好久没……这么近看了。”

　　肖战似乎轻笑了一下，极淡，几乎看不见弧度，随即转回头，看向窗外飞速掠过的霓虹灯牌。“有什么好看的，老了。”

　　“没有。”王一博立刻反驳，语气急切而认真，“没老。更好看了。”

　　肖战没再回应，只是看着窗外，侧脸线条在明明灭灭的光影里显得有些落寞。车窗玻璃上模糊地映出两人并肩而坐的影子，靠得那么近，却又仿佛隔着无形的屏障。

　　沉默再次降临。但这次的沉默，不再像消防通道里那样令人窒息，反而流淌着一种复杂的、暗涌的情绪。三年分离造成的生疏和小心翼翼，正在被强行拉近的物理距离和残存的深刻默契缓慢地侵蚀、融化。

　　车辆转过一个弯，窗外璀璨的灯火划过肖战的脸。王一博注意到他眼底淡淡的青黑色，像是长期缺乏睡眠。

　　“很累？”他忍不住问，声音放得很轻。

　　肖战怔了一下，似乎没料到他会突然问这个，缓缓眨了眨眼，才含糊地“嗯”了一声：“时差还没倒过来，事情又多。”

　　“那还过来……”王一博低声说，后半句“看我”没好意思说出口，但意思显而易见。

　　肖战沉默了几秒，才轻轻说：“顺路。”依旧是这个轻描淡写的理由，但在此刻安静的车厢里，却显得格外苍白无力，甚至透出一丝难以言喻的……口是心非。

　　王一博的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他不再满足于这样并肩坐着，隔着礼貌的距离。他忽然侧过身，整个人面向肖战，手臂搭在两人之间的中央扶手上，身体前倾，瞬间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肖战被他突然的动作惊动，猛地转回头，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和不易察觉的慌乱：“……干嘛？”

　　车内空间很大，但王一博这样逼近，带来的侵略感瞬间压缩了空气。他的目光直直地撞进肖战眼里，带着一种不容回避的固执和探究。

　　“战哥，”他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像大提琴最低沉的弦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共振，“薄荷糖，还有吗？”

　　他的目光紧紧锁着肖战，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这个问题问得突兀又幼稚，却像一把钥匙，试图强行打开那扇紧闭了三年的门。

　　肖战明显愣住了，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像是被这个猝不及防的问题击中了某个柔软的部位。他下意识地抿了一下嘴唇，视线微微飘开，似乎想躲避这过于直接的注视，喉结滚动了一下。

　　几秒后，他才转回视线，目光变得有些复杂，深处似乎有什么情绪在翻涌，最终化为一层薄薄的、故作轻松的笑意。他微微偏过头，这个动作让他柔软的唇瓣几乎要擦过王一博近在咫尺的嘴角，温热的气息拂过。

　　“左边口袋，”他声音很轻，带着一种近乎蛊惑的、沙哑的质感，“自己拿。”

　　这是一个默许，一个纵容，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引诱。

　　但王一博却没有动。他的目光依旧死死地盯着肖战近在咫尺的眼睛，那只搭在扶手箱上的手，却缓缓抬起，越过那微不足道的距离，轻轻地、试探地环住了肖战的腰侧。

　　隔着一层柔软的卫衣面料，他能感受到其下柔韧而劲瘦的腰身线条，以及瞬间的僵硬。

　　“不想拿糖，”王一博的喉结剧烈地滑动了一下，目光灼热得几乎要将人点燃，他不再犹豫，遵循着内心最原始的冲动，猛地凑上前，吻住了那双因为惊讶而微微张开的、柔软的唇瓣，将最后两个字模糊地吞没在相接的唇齿之间，“……想你。”

　　这个吻，开始得猝不及防，甚至带着点笨拙的横冲直撞，像是压抑了太久的火山终于找到了喷发口。冰凉柔软的唇瓣相触的瞬间，两人都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紧接着，是更深更用力的碾压和吮吸。

　　王一博的手臂猛地收紧，将肖战整个人更深地拥入怀中，几乎要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积压了三年的思念、渴望、不安、委屈、以及所有无法用言语表达的复杂情感，都在这个粗暴而热烈的吻里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肖战的身体从最初的僵硬，到逐渐软化，再到微微的颤抖。他放在身侧的手抬起，似乎想推开，最终却无力地抓住了王一博西装外套的衣襟，指节泛白。他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像受伤的蝶翼般剧烈颤动，生涩而被动地承受着这个几乎要掠夺他所有呼吸的亲吻，从喉咙深处溢出细碎而压抑的呜咽。

　　车厢内只剩下急促而混乱的呼吸声、唇齿交缠的暧昧水声、以及心脏疯狂擂动的轰鸣。

　　这个吻，带着不知是记忆中的味道，还是真实残留的薄荷的淡淡清凉，更多的是烟草的微涩和彼此口腔里最原始的温度，炽热得几乎要烫伤灵魂。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肺里的空气几乎被榨干，王一博才勉强松开那被蹂躏得殷红湿润的唇瓣，额头却依旧抵着肖战的额头，鼻尖蹭着鼻尖，呼吸炽热地交织在一起。

　　肖战睁开眼，眸子里氤氲着一层湿润的水光，眼尾泛着动情的红晕，眼神迷离而失焦，带着一种罕见的、脆弱的媚态。

　　王一博看着这样的他，心脏软得一塌糊涂，却又被更汹涌的渴望席卷。他沙哑着开口，声音破碎不堪：

　　“去……去你那儿……好不好？战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