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宫那些事儿》乐彼之园

109、第五十五回（上）

　　刘戊见媚儿跪下要说话，忙骂道：“小贱人，有你什么事，还不赶快滚出去！”

　　那官员喝道：“大胆刘戊，现在哪里轮到你说话。”

　　瞅着媚儿道：“媚儿姑娘，你是少使馆的女官，有什么委屈就说出来吧！”

　　只见媚儿未语泪先流，哭着说道：“大人，您说的没错，下官是少使馆的女官，那年为薄太后服丧期间，由下官负责料理进京的各诸侯王下榻事宜，本来一切都很顺利，谁知有一天，少使奉茶女官为楚王奉上准备好的茶水，楚王喝着不满意，便百般刁难奉茶女官，下官路过正好看见，便想为奉茶女官解围，谁知楚王将奉茶女官打发走后，将寝室的门关闭，在寝室里将下官……”

　　说着便哭哭啼啼起来，那官员见状，忙道：“必是刘戊将媚儿女官□□了，媚儿女官身单力薄，无力反抗，是不是？”

　　媚儿哭着点头，刘戊听了，早已火冒三丈，指着媚儿骂道：“贱货，你竟敢如此无赖本王，看本王不踹死你！”

　　说着，抬脚要踹，一旁的官员早将他按住，刘戊犹自口里嚷着，“分明是她勾引的本王，竟诬赖本王□□她，呸，你个贱货！”

　　官员制止道：“刘戊，你给本官老实点儿，廷尉署自然会给你个公道！”

　　又对媚儿道：“刘戊既然□□了你，你当时为什么不立即检举她？”

　　媚儿流着泪哽咽道：“大人有所不知，他□□下官后便威胁下官，如果下官检举他，他就让下官死无葬身之地，并且要让下官的全家都赔上性命，下官一时害怕，便苟且偷生，玷污了皇家威严，求大人处死下官吧！”

　　刘戊瞪着眼睛骂道：“贱人，何曾有这些事来，你为什么要如此诬陷本王？”

　　官员不理睬刘戊，示意旁人捂住他的嘴，对媚儿道：“那后来呢？”

　　媚儿哭道：“他看下官不敢检举他，便继续巡空行那□□之事，下官只得与他苟且周旋，强颜欢笑，希望有一天能逃脱虎口，几次之后，他见下官态度和软，便又甜言蜜语起来，说什么将来他夫人死了，还要扶下官做正室，下官想着有一天要揭发他的罪行，便哄着他写下锦书为证。”

　　官员点头道：“为了逃脱刘戊的魔掌，媚儿女官可谓煞费苦心，那锦书可还留着？”

　　媚儿点头道：“他只要来长安，就要骚扰下官，锦书自然留着的。”

　　说着便从袖中掏出一卷锦书递与官员，那官员接了，展开果见上面有刘戊亲笔承诺，便笑了笑，将锦书在空中晃了晃，然后展在刘戊眼前，问着他道：“你亲笔写的，不会不承认吧？”

　　刘戊看着锦书，果然是那年他在床榻之上亲笔写的，骂道：“是老子亲笔写的，又能怎样？总之，是这个贱人勾引的老子，老子绝没有□□她！”

　　官员嘿嘿冷笑两声，“上面的年月日可是在为薄太后服丧期间啊，这个你抵赖不了吧？”

　　刘戊跺着脚骂道：“为薄太后服丧期间，本王比谁哭得都伤心，你们怎么看不见？非要揪着这件事跟本王过不去，本王要见皇帝，本王要见太后，本王是高皇帝的嫡亲后裔，岂容你们这些小人陷害，本王要见皇帝！”

　　官员笑道：“要见皇上？想得美，你一个带罪之身，还有什么脸面见皇上，要在皇上面前忏悔吗？”

　　刘戊不依不饶骂道：“快带本王见皇帝，除了皇帝，谁也休想动本王！”

　　官员沉着脸道：“刘戊啊，刘戊啊，你果然缺脑子啊！”

　　又小声在他耳边说道：“廷尉署就是给皇上办事的呦！”说罢哈哈大笑，喝命左右，“将他押回廷尉署大牢等候发落！”

　　刘戊恍然大悟，“他奶奶的，原来是皇帝小儿设计了圈套陷害老子，他要削老子的藩地，直接说就好了，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痛痛快快跟老子打上一场岂不光明正大，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算什么东西！”

　　那官员见他骂得越来越难听，一个眼神示意过去，早有人拿了一块破布将刘戊的嘴堵上了。回头那官员对媚儿说道：“媚儿女官，你快回少使馆吧，新的更高的职位正等着你呢！”

　　拿下了楚王刘戊，皇帝又立即下诏，因两年前赵王刘遂违规扩建宫室，削去赵国河间郡，收归朝廷所有，因胶西王刘昂卖官鬻爵，削去胶西国六个县，收归朝廷所有。

　　皇帝先拿这三个王小试牛刀，心里很是痛快。这日回到宣室殿外寝宫，摘下佩剑，往床榻上一躺，自思登基以来，唯有这几日才干了一件正经事，真是畅快，因吩咐秋来，“你去内寝宫看看王美人做什么呢？”

　　正吩咐着，只听门外低弱的声音回道：“陛下，臣妾在这呢！”

　　皇帝笑着坐起来，见王娡款款走来，便伸手示意她过来，王娡挨着皇帝在床榻上坐下，皇帝开口道：“身子可好些了？伤口还疼不疼？”

　　王娡摇着头，笑道：“陛下，臣妾好多了，谢陛下惦记着臣妾。臣妾总躺着也乏了，就想过来看看陛下，陛下今日很是高兴呢！”

　　皇帝搓着手笑道：“是啊，朕今日真是痛快，你知道吗，先帝想做而没有做的事情，朕终于开始做了。”

　　王娡笑道：“陛下是说削藩吗？”

　　皇上道：“正是。这些个诸侯王势力一天比一天坐大，朝廷很快就要赶不上一个诸侯国了，再不削藩可了不得了。”

　　王娡道：“陛下英明神武，自然要干一番大事的，臣妾真为陛下高兴。”

　　皇帝握着她的手道：“朕就知道只有你和朕心连着心，朕有了什么高兴的事总想着和你一起分享，也只有你真正懂得朕的心。”

　　王娡将手叠加在皇帝的手上，“陛下何尝不是最懂臣妾，最体谅臣妾的，臣妾曾经伤过陛下的心，陛下还能原谅臣妾，臣妾还能说什么呢。”

　　皇帝道：“那些事都是过去的事了，就让它随风而逝吧。”

　　王娡将头靠在皇帝的肩膀上，喃喃道：“嗯。都过去了，臣妾也会都忘记！”

　　皇帝道：“削藩开始了，朕这段时间会很忙，陪伴你和孩子的时间就要少了，你要体谅朕，削藩不是小事情，牵一发而动全身，弄不好会出大乱子的！”

　　“弄不好会出大乱子大，皇帝既然知道，为何如此轻率削藩？”

　　皇帝和王娡抬头看去，却是太后由宫女扶着打门外进来，脸上不成气色。

　　王娡忙抢先一步赶过去扶着太后往里走，一面笑道：“太后，您来了！”

　　太后冷着脸道：“哀家当是谁呢，原来是王美人啊，还能往皇帝这里跑，身上的伤口没大碍了？”

　　王娡只得笑着答道：“让太后惦记了，臣妾伤口已经没事了。”

　　太后冷笑道：“哀家没功夫惦记这些，国事还操心不过来呢，一个眼错，楚国、赵国、胶西国的削藩令都下发了，天就要捅出个窟窿来了，你说哀家能不操心吗？”

　　王娡见太后真动了怒，只得陪着笑，再不敢说一句话。皇帝也过来了，笑着道：“娘，看您说的，大汉的天空不是好好的，您老人家尽管安享尊容就是，削藩的事皇儿会处理妥当的。”

　　太后问道：“处理妥当？皇帝怎么个处理妥当啊？”

　　皇帝笑着扶太后坐下，自己亦在旁边坐了，王娡不敢就坐，亲捧了茶奉与太后，太后不喝，只说道：“哀家喝不下，你旁边坐吧。”

　　王娡方在一旁坐了。只听皇帝笑着说道：“娘，您先消消气，听皇儿给您说啊，如今诸侯王尾大不掉，势压中央，他们一个个富得流油，朝廷却穷得很，再这么下去，朕连一个诸侯王都不如了，不是皇儿非要削藩，是不削不行了，当年贾谊上陈《论治安策》，已经将这个问题讲的明明白白，先帝也是赞同的，也一直在谋划此事，皇儿登基以来，夙兴夜寐，就是想完成先帝遗志，还天下一个真正的太平。”

　　太后道：“先帝是有削藩的意思，但皇帝有没有想过，先帝为何没有着手施行啊？先帝为何后来疏远了贾谊，将他打发到了长沙国？”

　　皇帝道：“那是时机还不成熟，这事总不能这么一代代拖下去，早晚都要解决的，那就不如在皇儿手里解决。”

　　太后道：“先帝在时时机不成熟，现在就时机成熟了？哀家倒要问问皇帝，你为了削藩，都做了哪些准备？除了让晁错放出密探到各国搜罗各王爷的罪证，还干了什么？要是诸侯王们起兵造反，皇帝能打得了胜仗吗？”

　　皇帝苦笑道：“娘，您多虑了，朝廷毕竟是朝廷，皇儿倒是觉得那些个诸侯王们不敢起兵造反。”

　　太后冷笑两声，“皇帝就是这么做的准备？你料定诸侯王们不敢造反？你说的是哪个诸侯王不敢造反？是赵王刘遂？胶西王刘昂？还是楚王刘戊？对了，哀家差点儿忘了，皇帝不是刚刚以私□□荡的罪名将楚王刘戊下了大牢吗？你既然已经削了三个诸侯王，其他的诸侯王呢，皇帝是削还是不削？

　　不削，难道让天下人耻笑皇帝专拣小软儿捏？削了，吴王刘濞你能削得动吗？他仗着是高祖的侄儿，又立下过大功，连先帝尚且不放在眼里，更何况你曾亲手打死了吴太子刘贤，那可是刘濞的亲儿子，最得宠的长子，新仇旧恨，一齐算来，他不造反才怪，皇帝竟然料定这些诸侯王们不会反？那皇帝真是不了解这些诸侯王，不了解吴王刘濞啊！”

　　皇帝笑道：“当然了，娘跟这些诸侯王们打交道比皇儿多，比皇儿更了解他们，但即便他们造反，朝廷也是有准备的。这打仗呢，最需要的是钱，如今呢国库是满的，财力朝廷还是有的。”

　　太后冷笑道：“皇帝真是坐着龙椅说话不腰疼，你可知道国库那些钱是怎么攒下的，是你父皇省吃俭用勒着裤腰带攒下的，他是一点儿都不敢奢侈浪费啊，多少年都没修建过宫殿啊，后宫的嫔妃连曳地的长裙都不敢穿啊，老身我呢，一顿也不过喝点米粥就点儿腌菜而已，饶是这么省着，天下的老百姓还有吃不上饭的呢。就说去年山东那边闹水灾，有多少老百姓无家可归四处要饭呢，这些流民的问题，皇帝可曾有周全的解决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