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妨》开水不冒泡

11、争吵

　　在那顿长达一个半小时的晚餐过后，季停舟安心在家躺了两天没出门。
　　他感觉自己感冒好的差不多了，就给齐黎发了个消息，说可以回去了。
　　齐黎当即甩给他一个书名，让他准备接活儿。
　　季停舟悠悠然晃到公司，隔着老远都觉得气氛不太对劲，路过几个休息室的时候，以前不怎么待见他的人，居然都开始主动跟他打招呼了。
　　撞邪了似的。
　　他又跑去钟林的休息室一看，那人正对着个剧本儿，跟头呆鹅一样。
　　“怎么了这是？”，季停舟上手浅翻了一下，目光零零散散地扫到了两个高频出现的主角名儿。
　　看着都是男的。
　　他笑笑，抬脚勾了个凳子过来坐着说：“看来是没抢过啊？”
　　钟林虚弱地瞪了他一眼，没力气道：“何止是没抢过…他妈的…他们还把床戏最多的那个匀给了我…”
　　季停舟憋笑，敷衍地安慰道：“没事，那个不会太过分的，一般都是点到为止，喘几声就行了。”
　　钟林：“？？？你他妈…我炸了啊！”
　　季停舟：“安啦，你平复会儿吧，我去找老大说说咱俩组队的事儿。”
　　“诶”，钟林抬手虚拦了他一下，纠结道：“要是老大第一反应是回绝，你就别再替我争取了啊。”
　　季停舟摆摆手：“我心里有数。”
　　齐黎的办公室在走廊尽头，季停舟估摸着这几天他应该在这儿坐镇，抬手敲了敲门。
　　“进。”
　　齐黎抬眼，看见是他，展开笑意：“看起来恢复得不错啊，坐。”
　　“还行吧”，季停舟坐在他对面，直接开门见山道：“我一来就看见新一波的资源已经分配好了，老大，求你个事儿呗？”
　　齐黎笑笑，拿起旁边的茶具给他倒茶：“是关于钟林的吧？”
　　季停舟：“是，我想和他继续搭档。”
　　齐黎把质感上好的茶杯放在他面前，示意他品尝。
　　季停舟懒得跟他绕圈子拉扯，端起杯子一饮而尽，问道：“老大你就说行或者不行。”
　　“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啊”，齐黎盯着他勾唇，问了个无关痛痒的问题：“你和钟林认识挺久了的吧？”
　　季停舟：“是，大学四年，毕业两年，六年了。”
　　“嗯，六年”，齐黎昂了昂头说：“再大的恩情也该还完了吧？”
　　季停舟一愣：“什么意思？”
　　“当初你要和他捆绑才肯来我这儿，现在公司遇到拐点，你还抓着他不肯松手”，齐黎说：“停舟，没有哪个领导会一直容忍你带着一个拖油瓶的。”
　　季停舟闻言蹙眉，沉声道：“钟林不是拖油瓶，他是一位非常优秀的配音工作者，请你尊重他！”
　　“你这样，让我怎么尊重他？”，齐黎身子往前探了探，好奇道：“为什么呢？是什么让你对他能这么好？”
　　季停舟紧绷着唇，问道：“所以这事儿是没得聊了是么？”
　　齐黎沉默了会儿说：“当年你们刚毕业那会儿，我对你也算有知遇之恩，停舟，你怎么不对我知恩图报一下呢？”
　　“…”，季停舟点头：“懂了。”
　　他站起来转身就走，齐黎也跟着起身在后面喊道：“停舟！我现在需要你。”
　　季停舟停下侧目：“但你好像不需要钟林。”
　　齐黎皱眉没说话了。
　　季停舟摇头笑笑，抬腿三两下走到门口，拉开门。
　　然后他猝不及防地撞上了外面一脸震惊的钟林，苦笑瞬间僵住。
　　季停舟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刚才和齐黎的对话有没有被厚厚的门板阻挡，他顿了几秒后出声试探道：“钟林…”
　　“你别叫我…”，钟林身子晃了晃，回过神来，意味不明地盯了会儿他后，拔腿就往外跑。
　　“钟林！！！”
　　“季停舟！”，齐黎在里面跟着喊道：“你让他自己冷静一下吧！他也是个有自尊心的人！”
　　季停舟被喊得一顿，就两句话的功夫，钟林就消失在他视线里了。
　　他扶住门框，低头理了理思绪，最后还是决定追上去趁热解释。
　　但季停舟跑到钟林的休息室里，没人。
　　给钟林打电话，不接。
　　去敲钟林家的门，无果。
　　这种明显拒绝沟通的缩头乌龟行为，让忙活半天，大汗淋漓的季停舟也开始气上心头。
　　妈的，就他妈会冷暴力是吧？！
　　季停舟对着这狗东西的房门上去就是两脚，骂道：“有本事这辈子都别见我了！怂货！”
　　出完气，季停舟靠在墙上缓了会儿，还是在脑袋里把钟林可能去的地方都过了一遍。
　　最终，在哪里都没找到人后，季停舟决定给姜婉打电话。
　　“喂，在忙吗”，季停舟简单把事情说了一遍后，叹了口气道：“他自尊心特强，我知道他当初能进齐音的真相对他的杀伤力会有多大，所以…我有点担心他的状态，你要是能找到他，帮我劝劝他，他可以生气，但别做傻事就行。”
　　姜婉听完后沉沉道：“嗯，我找到他了会第一时间联系你的。”
　　季停舟：“好，麻烦了。”
　　他打完电话，没就此放弃，又回到钟林家门口静静地等。
　　半小时后，姜婉的电话回过来了。
　　“人找到了，你不用担心，我会陪着他，你暂时先别过来吧。”
　　季停舟：“…好，谢谢。”
　　姜婉：“应该的。”
　　季停舟顺着楼梯往下走的时候，突然觉得很累。
　　其实他完全能够理解钟林的反应，浅浅换位思考一下，是个人估计都会接受不了。
　　很正常，季停舟不停跟自己说，很正常的，你得理解钟林，得理解他。
　　但走着走着，这个在如今刻意被避而不见的形势下显得薄如蝉翼的理由，慢慢就立不太住了。
　　季停舟停下脚步，透过前面的小隔窗看着外面不太明朗的天色，实事求是地开始想着另外一种可能。
　　季停舟啊，你不会，要失去身边这个唯一的朋友了吧？
　　人在阴天的时候果然就是容易抑郁啊，季停舟沉了会儿后，自救般地强迫让自己开始开心起来。
　　于是他重新打开手机，给顾逢发了条消息。
　　——顾老师，在上课吗？
　　课表显示，这个点儿他的课还没有开始。
　　果然，顾逢不多时回他道：没有。
　　季停舟无比喜欢顾逢这种就算还没动心，但也从不欺瞒敷衍追求者的诚实态度。
　　心情值瞬间UP一大截，他径直奔向商场的方向。
　　季停舟才来没几次，但已经跟前台混了脸熟，并对去办公室轻车熟路。
　　这会儿子办公室里还颇为运气好的没什么人，就顾逢坐在那儿认真地敲着电脑。
　　有些禁欲的工作气氛衬得人帅疯了。
　　季停舟观赏了会儿后，抬手敲了敲门。
　　顾逢抬眼，神色有一瞬间的意外，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想见你了”，季停舟走过去指了下他旁边的独凳：“请问我可以在这里坐会儿吗？”
　　这人一副乖巧的神色，看起来又有点疲惫，让顾逢联想到玩耍回来弄了自己一身泥巴的猫儿。
　　这里仿佛是能让他安心休息会儿的窝一样。
　　“请便”，顾逢把目光重新移到电脑上说。
　　季停舟：“谢谢顾老师。”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了，办公室里诡异的安静下来。
　　顾逢把手上的事情收尾完成后，用余光瞥了眼这人在干嘛。
　　——纯属出于人类的好奇心而已
　　他看见季停舟既没有在玩手机，也没有往他这里看，而是居然就那么坐在那里，闭眼假寐。
　　顾逢扫了眼时间，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了。
　　这人的状态是不是假寐好像已经说不好了。
　　离上课还有五分钟的时间，顾逢在犹豫怎么叫醒这人的时候，却不料门口突然回来了隔壁班的一位老师。
　　对方一上来就问了句：“诶你还没去班上啊？”
　　本来不算大的声音在无比静谧的空间里显得非常刺耳，顾逢也是始料未及，下意识侧目看了眼季停舟。
　　那人倒没有被猛然惊醒的慌乱和错愕，瞧着非常平静，就是那双极为好看的眼睛蝴蝶翅膀似的高频率地眨了好多次。
　　但再转眼，眼神就很清明了。
　　季停舟起身道：“顾老师，那我就不耽误你上课了。”
　　顾逢：“嗯。”
　　“那再见”，季停舟走出几步后突然又转身，唇角勾出一抹浅笑道：“我睡得很好，谢谢。”
　　顾逢：“……”
　　“诶什么情况啊这是？”，隔壁班老师指着季停舟的背影挠头不解道：“他刚说什么来着？睡什么？？？……”

　　彩蛋：
　　顾逢：心情不好了才来找我？
　　季停舟：这不是保证过了不能追的太近吗，别吃醋啊，我的快乐加油站
　　顾逢：…同事问我，你睡的是什么
　　季停舟：啊，很明显…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