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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莫笑酒浑 ...

  •   次日,邵淮两人悄悄在老人家的灶房锅盖上放了一锭银子。
      后便告别了老翁老妇,上丨马离开柳花村,起身赶奔向梅阳郡。
      望风坡逐渐在两人眼前放大,坡上的草木稀稀疏疏,有的只秃着光溜溜的茎杆,瞬息间就从他们眼前掠过,消逝而去。
      不多时,两人就出了庐陵郡地带,转而入了梅阳郡一一朝花城边缘区域。
      入围的野地荒无人烟,重叠的山枯草丛生,道路泥泞并不好走,幸而两人骑的都是良驹,也没有过多的颠簸。
      邵瑾见纪清淮行囊中有一处凸起被他小心的护着,便好奇的问道:“军师大人,你这行囊中装了什么让你如此紧张。”顿了顿又接着调侃道:“莫不是什么仙宝灵物不成?”
      纪清淮不答,只伸手从其中掏丨出了两个鸡蛋递给邵瑾。
      正是临走时婆婆塞给他们的几个鸡蛋,此时摸上去还在微微发着温热。
      邵瑾记得婆婆家中只有唯一一只母鸡, 平日一家人就指着它下蛋拿进城去,换些铜板来贴补家用。
      但老妇人却对于两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如此大方,竟然不加以细细思索,就直接拿了两个鸡蛋来为相处不过半日的他们“饯行”。
      长者赐,不可辞,辞之不恭;当时两人弯腰接下了,只记得老妇人笑得满脸沟壑,眼里流露着浓浓的不舍,与老翁互相搀扶着,站在房门口眺望了好久。
      现在再一细看这两枚鸡蛋,刚拿出来时粘的鸡毛草屑已经被处理干净,蛋壳粗糙厚实,蛋身椭圆,泛着浅黄褐色。
      显然是昨夜里老妇人精挑细选了良久,又起了个大早替他们煮好了的。
      邵瑾小心翼翼地捧着老妇人的心意,一时间觉得掌心上重若千钧,有些口干舌燥的说不出话来。
      纪清淮看着他说不出话的样子,没忍住噗嗤乐出了声。
      莫笑农家腊酒浑,丰年留客足鸡豚;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萧鼓追随春社近,衣冠简朴古风存;
      从今若许闲乘月,主杖无时夜扣门。
      是阿,在这样似桃花潭深般的情意中,谁又能不失态?谁又能比谁好呢?
      一一
      而此时流云寨内却是一团混乱的光景。
      寨中的两把交椅下了山,吴赤愈发地肆无忌惮了起来,饮酒闹事,摔桌砸凳,打骂喽啰;该干的、不该干的事都被他干了一遍。
      韦安却只是依照邵瑾的嘱咐,在一旁抱臂冷眼监视吴赤的一举一动,虽不加以干涉制止,但私下里却悄悄安抚众人,暗示自己迫于规矩不好出手。
      寨子里近乎被吴赤搅成了一池子浑水,众喽啰对他敢怒不敢言,怨气积压得似一团黑云笼罩在流云寨上方,而韦安的体贴与关怀令喽啰们对他越发拥护尊重,毕竟曾经也没有多少人在意过他们杂草似的烂命。
      一开始,吴赤看见韦安还有所收敛,但韦安沉默的态度,无疑再一次助长了他的嚣张气焰,他便敢不把韦安放到眼里了,时常当着韦安的面呼来喝去,高声嚷嚷。
      韦安却不理他,吴赤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总讨没趣,却不罢休,总想着要挑事。
      这一日,吴赤又与寨中的四名儒士发生冲突,他斜眼看向韦安,忽然脑内起了一个念头。
      只见他眼中凶光乍现,猛地拽住一人衣襟,将那人头朝下倒推入一旁井中,得意地瞅着其余人由愤然转惊愕,最后变为畏惧的神色。
      余下的那三人骇得变了色,双腿发软,登登登倒退了好几步,然后一下子跌坐在地。井中的人挣扎无路,心下已一片绝望冰冷,死死扣住井壁石隙的手渐渐使不上了力。
      没有人会想到吴赤竟敢做到残丨杀同寨的地步,韦安也一时惊住了。
      没再多加犹豫,韦安赶忙三两步走到井口,迅速用井绳在老栗木上打了死结后一只手牢牢抓住,接着单用脚勾住井口石壁,猴子捞月式整个身体探入到井中,捏握住井中儒士不断踢蹬的一侧脚踝,双手发力,奋力向上将人拽出了井。
      吴赤也不上前干扰,只是抱着臂饶有兴味的看着湿了半身的韦安拖上来一个落水狗似的,正大口喘息的人,接着就哈哈大声嘲笑了起来。
      吴赤终究不敢在寨内随意杀人去挑战邵瑾的底线,但他想看韦安倒霉;他知道韦安一向爱惜手下,见其遇难便不可能狠心不救,于是乎心下想了一个毒招,也就有了刚才那一幕。
      只是吴赤想错了一点一一韦安真正发起怒来,他惹不起!
      韦安温和好脾气,但唯一忍受不了残害弱者的行为,这次吴赤直接在他痛点上踩,韦安只觉气往上撞,近乎咬碎了满口钢牙,于是就没再隐忍,冲着吴赤的脸,一拳就招呼了过去。
      吴赤被他一拳打的猝不及防,半边脸瞬间就高高肿了起来。
      他自然受不了这气,刚想抹袖子找回场子,韦安却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下一拳就随着破风声到了吴赤近前。
      韦安没用到武器,猛虎般扑至面前与吴赤近身丨肉丨搏,破豺擒鹤拳更是拳接拳,步连步,一拳快过一拳,一拳重过一拳,拳拳到肉,直往吴赤心口要害处攻击,甚至击出了残影,打得吴赤只有招架之力,毫无还手之机,是节节败退。
      或许是怒火攻心的缘故,韦安今日比平时都要勇猛,只四十五回合,吴赤就被他轻易制服住,然而,他的拳却并没有停,仍像雨点一般的砸下,一拳一数,没有丝毫间隙。
      小半柱香时间过去了,韦安统计落了四十拳,约摸着差不多,他这才松下力度,一脚把吴赤踹开了好几丈远,地上犁地似的出现了一大道沟。
      “吴赤,你且好自为之。”丢下这句话,韦安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此时,周围已经围了一圈子小喽啰,个个看着吴赤的惨状,都在努力憋着,想笑又不敢笑,并无一人上前来搀扶。
      吴赤倒坐在地,挣扎的爬了起来,全身疼痛难忍,头像是在水里泡了一夜的海绵般肿了一圈,衣服更是在地上蹭掉下来了一大块,裸露出青一块紫一块的后背,背上零星还挂了点碎布料。
      他阴狠地瞪视韦安背影,又忽然意识到来看他笑话的人已经围满了场地,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一时间直想找个地方钻进去。
      那些把他围在中央的看热闹的目光,比杀了他还令他难受。
      吴赤赶紧用沾满黄泥的大手一把挡住了半边脸,随即又恶狠狠冲那群人呲牙咧嘴,大声呵斥,似乎是想把自己跌面子的耻辱愤恨,一并发泄在这群人身上。
      众人一哄而散。
      隔天,吴赤被打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流云寨。
      寨中无论武士儒生、稚子壮汉无不拍手叫绝,恨不得大放鞭炮来庆祝;对韦安更是道不尽的感激。
      次日,韦安一连拒了好几人的“谢礼”。
      后来,有头脑灵活喽啰提着自己在山林里捉的野鸡偷摸进韦安的房间,却看见有儒士正悄悄放下了一坛子酒,正沾沾自喜着,一抬头就看见了自己,两个人目光交汇,都不言而喻的笑了。
      韦安从不收礼,可看着堆满屋子的东西,一时间也不知要还给谁,又从谁还起。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莫笑酒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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