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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仿佛来世,花开彼岸 ...
纪坤莳和凤渽正相依相偎着,忽听见有人敲门:“六少爷!大太太!”唬得两人急急忙忙地穿戴好,纪坤莳过去开了门,见是小痕,忙问道:“出了什么事?”
却见小痕笑眯眯地道:“是老夫人房里的花盛姐来了,说是给六姨太传个话儿,叫六少爷和大太太一同往双瓁别院去呢。”
凤渽在里间听来,心下觉得不对,遥遥地问道:“小痕,那六姨太要传话,为什么让老夫人房里的丫头来?”
小痕道:“我也才觉得不对,便问了花盛姐,她道是六姨太身边上正巧没了丫鬟,见她正巧路过去,便让她传的话。”
凤渽穿了旗袍过来,与纪坤莳对视一眼:“坤莳,你也觉得不对?”
纪坤莳道:“是,总觉得是老夫人让花盛传的话。”
凤渽叹口气道:“既是老夫人的话,那便更要去了,——不然,我便不是善妒,反而成了忤逆,她更要生气了呢。”
纪坤莳看着凤渽,眼底竟有无限温存:“有我在的呢,不怕。”
“哟,是老夫人!”阿蓉听着别院外有声响,便出了门来,步履轻盈,珊珊作响,见是纪母,忙跑来搀住,“您老人家怎么有这等的闲工夫,跑到我们这地方来了呢?”
纪母笑道:“这点闲工夫,我可还是有的,就是来看看你。这两三年未见,你倒是越发出落地百般难描了呢!”
阿蓉淡扫娥眉,见到一旁的纹芝,心下自是了然,清喉娇啭道:“老夫人也休要说笑了,快随我到屋里来罢!纹芝,你去到我屋里,拿了那壶墨魁来沏上。”
纹芝依言去了,阿蓉扶着纪母在罗汉床上坐稳,自己还未曾坐下,便听得纪母缓缓地道:“阿蓉啊,你也是个玲珑心思的,此行我是来做什么的,你也定是了明于心了,——却说方才,纹芝可是被你打的?”
“嗳呦呦,老夫人说得是哪里的见外话!”阿蓉一面接过纹芝端来的牡丹花茶来给纪母倒上,一面慢慢地答道,“纹芝才是最最玲珑心思的呢,我见她那般尽心尽力地服侍您老人家,替我们也尽上一份孝道,整日里尽是欢喜,哪里舍得打她呢!不过是她方才说话造次了些,我数落了她几句便是了。”话音还未落,阿蓉一双美目便直直地扫向纹芝的眼。纹芝一心只怪老夫人还是把她供了出来,便很是紧张地望向阿蓉,又见她如此这般地盯着自己,心下不由自主地想起来纪母是如何如何评价那六姨太的,心下不由得一阵阵地胆寒,又见阿蓉这般样子地说,自己地位又比她矮了一层,自然不敢反驳,只点着头,唯唯诺诺地称是。那纪母看纹芝这般的懦弱,全没了方才的气焰,使得自己却被阿蓉反将一军,颇有诬蔑她的嫌疑,只得忍气吞声地道:“那我可要问问,纹芝既是如此的玲珑心思,又是哪里说话造次,惹恼了你?”
那阿蓉心说她是明知故问,却还是带笑道:“我只是碰巧了,听见纹芝正说着大太太的闲话,还是当着六少爷的面儿,我气不过,便念了她两句。”
纪母冷笑道:“喔,——我便说呢,像阿蓉这般会做人的好孩子,怎么就平白无故地发起火来了呢。——原来,竟是为了那烟花巷里流落出来的小娼妇!”
阿蓉是个明白人,知是真真惹恼了老夫人,却也听出那话里锋芒毕露,可也不愿在纪母面前惹事生非,只得赔笑道:“老夫人,这事便算在我一人头上,您可千万要息怒的,可不要气坏了身子。”
纪母正在气头上,听什么都只觉得来气,一听阿蓉的话,只当她是讽刺自己年老体弱,又远远地瞥见纪坤莳搂着凤渽,正往双瓁别院走过来,便更是大声地道:“你可放心,我的身子骨可硬朗地很,不似那个小娼妇那般金贵!”
便是再好脾气的人,也禁不住要气起来,更何况阿蓉又是一个泼辣辣的性子,一听得纪母的话,立马跳将起来道:“就算您再怎么地不喜欢大太太,也不能这般样子地说她。她是六少爷相中的人,是您正房的儿媳妇,如您还帮着胡说八道的丫鬟说理,这般的贬她,您还只当做是往自己的脸上贴金么?纪家出了这样的下人,实是纪家的不幸,——她既是服侍了您的,您就权当做我给您清门理户了不成?”
纪母气忿忿地道:“放肆!你以前也不过只是一个丫鬟,你又有什么资格教训纹芝?!那个小娼妇以前也不过是窑子里出来的贱骨头,身份连纹芝也不如,你还偏袒着她?!真真的是岂有此理!”
阿蓉冷笑一声道:“我的老祖宗,连您自己都亲口说了,——我‘以前’是丫鬟,大太太‘以前’是窑子里出来的,——现在,我就不是丫鬟,大太太她也不是——”阿蓉正说着,忽见纪坤莳跌跌撞撞地闯开了门来,后面紧跟着凤渽。却见她僵在门口,怯怯地道:“……我……我本是想拦住他的,——可偏偏没有拦住……”
那阿蓉与纪母交换了一下眼神,齐齐地问:“是你带进来的?”
纪坤莳本来因为她们议论凤渽,气得浑身筛糠似的发抖,又听得她两个这样子地一问,心下不禁疑惑起来,——究竟是哪一个做的这档子事?
凤渽倒显得不介意,拉过纪坤莳的胳膊,轻轻柔柔地道:“无妨的。我们就回别院去罢,——那里要操心的事情倒也少些。”纪坤莳点头应允,他两个便双双对对地出去,都不曾往别处看过一眼。待他们走后,阿蓉走至纪母的身旁,冷笑道:“老夫人,不是我说你,这等下三滥的招数,是早就玩剩了的,——喔唷,我还忘记了,您是‘老夫人’呢。”她故意把“老夫人”三个字咬得极重,讽刺之意不言而喻,“只是可惜了呢,——您的‘好法子’太不中用,不但没有侮蔑了大太太,惹教那六少爷起了嫌弃之心,却反而又是促成了一对鸳鸯佳偶……”阿蓉一边假意惋叹,一边故作姿态地摇头。纪母哪里受得了这等气,拿过案几上的墨魁茶碗来,狠狠地往地上一掼,直直地叫道:“纹芝,我们走!”说着,便气忿忿地往正厅走去。还未曾走得几步路,纪母突然又回过头来,对着阿蓉道:“那个小娼妇呆在纪家一天,纪家的名声就要被她败坏一天。你也别替他们得意,——你尽可放心,我自有办法教她离开纪家!”
阿蓉只是自己笑个不停。末了,她抬眼,望向纪母颤颤巍巍的背影,幽幽地道:“那,我便等着,拭目以待。”
纹芝拿过一碗乌龙捧盛来,懦懦地道:“老夫人,您也别生气了,这事儿全都赖我……”
纹芝的话还没说完,纪母已拂过袖子,把茶碗摔到地上,愠怒道:“这事儿是全都要赖你!——你在我面前声讨那阿蓉时,你倒是嚣张得很;真到了那六姨太太面前,连个话也说不抻展!你还真是要卷铺盖走人的!”
纹芝一听这话,慌忙跪下道:“老夫人,我知错了……您饶了我罢……我以后再也不惹事生非了……”
纪母这会子反倒是不温不火:“收拾收拾回去罢。”
纹芝更是嚎啕大哭起来:“老夫人……您就念在我伺候您的份子上绕了我一回罢……我以后一定老老实实的……”
纪母淡淡地道:“就是念在你伺候过我的份子上,我才让你老老实实回去。若是你不曾伺候过我,你回去时还指不定是什么狼狈样子的呢!快快走开,免得我发了火,连这等面子也就不给你了!”
纹芝愣了一下,又泪流满面地磕了两个响头,爬起来收拾行李去了。纪母还是一副事不关己高挂起的表情,只是轻轻地道:“花盛,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黄包车在纪家门口停下。车上走下来一位略显丰腴的年轻少妇,却见她伸手叩叩门环,静静伫立在纪家门口。门内传来小痕的声音:“是谁啊?”
纪灯覆微微往门缝处挪了一挪,道:“是我。”
那一边,小痕欣喜地把门打开,道:“三小姐,您可是回来了!”一面说着,一面把纪灯覆让进来。却听她笑道:“我可是要回来的,——自打坤莳成婚过后,我就再没见到过我这个宝贝弟弟了。”
小痕请纪灯覆落了座,拉过花盛道:“三小姐来了,快快请上老夫人。”又给纪灯覆端上来一碗乔子红,向她赔笑道:“三小姐,我去叫六少爷,失陪一下。”说罢,转了身,匆匆地便要走。纪灯覆道:“小痕。”小痕“嗯”了一声,转回过头来,却听得那纪灯覆道:“把凤渽也叫过来罢。”
小痕笑一笑,道:“那是自然的,——三小姐放心罢。”说着,已转回头跑过去了。
花盛往正厅里看了两眼,转回头道:“老夫人,小痕已经回扉忆别院去了。”
纪母气定神闲地点点头,放下手中的一碗黑花魁,道:“花盛啊,扶我出去罢。”
“阿覆啊。”纪母自里间走出,脸上挂着不易察觉的笑,“你可算是来了呢!”
纪灯覆一听是纪母的声音,连忙站起来道:“给母亲请安了。”说着,就要拜下。纪母慌忙伸手搀起她,道:“既是母女,又哪里来的那么多规矩!快坐,快坐。”
纪灯覆谢过纪母,又听得那纪母道:“阿覆啊,——唉,可是有一个多月都没有见着你的面儿了呢。”
纪灯覆笑了一笑,轻声细语地道:“可不是吗,就是想着你们,才回来省亲的……我的这个心里面呀,全都是坤莳那小子,没日没夜地都在想:他好不好啊,他媳妇儿待他好不好啊,真真地要折磨死个人呢。”
纪母一听,心中不禁发涩,叹了口气道:“阿覆啊,不是我说,呆一会子,无论他跟你冲撞什么,你也都别和他计较,就只当他是小孩子心性儿罢了。”
纪灯覆却不以为然道:“母亲,敢情是你和坤莳斗气了?!您可别当他是小孩子心性儿,他现在也大了呢。”
纪母一听这话,突然间没了兴致,道:“他是大了,懂得顶撞娘了!你可看看,他能为了一个烟花巷里来的小娼妇和我斤斤计较,真真是可恨!”
纪灯覆听母亲这样说,也不好再顶回去,只是笑笑,道:“待我看看再说罢。”
正说话间,纪坤莳已经带着凤渽过来了。那纪坤莳身着月白色长褂,风乍起时,衣袂飘飘,显尽了风姿绰约;而凤渽穿着大红的旗袍,衣面上绣满了暗纹牡丹,虽没有婷婷袅袅的风韵,但端庄大气、雍容华贵之姿尚存。纪灯覆扫了他两人一眼,笑道:“坤莳。”
纪坤莳上前一步,道:“姐姐好久不见,可是回来省亲的?”
纪灯覆风娇水媚地道:“是,也是来看我的好弟弟的。”
纪坤莳听了这话,反倒是皱着眉不语。纪灯覆见他如此,软软地道:“难不成,竟是我来得唐突了?我的亲生弟弟反对我这般样子地冷淡呢。”说罢,纪灯覆故意拿了手帕,抹起眼泪了来。大家一看纪灯覆故意扭捏作态的样子,不禁都笑了出来,原本僵住的气氛缓和了下来。
“坤莳啊,你旁边的美娇娘给我瞧瞧吧,——我还不曾细看过呢。”纪灯覆一面笑一面拉过凤渽的手儿来,笑眯眯地道。凤渽也笑着打量这位大姑子:鬓云欲度香腮雪,珠圆玉润的脸蛋儿,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眼睛不是很大,却是细长细长的,暗含着极尽的妩媚;略显丰腴的身材,外罩天青色的旗袍,下摆的开叉一直到大腿根,一片白皙的肌肤显露在外边。却听她笑道:“唷,——还真真是个大美人呢!瞧她的眼,那般水润一双星眸,若不是亲自看着你这可人儿,我还只道是泫然欲泣的呢!”
凤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也笑道:“您不也是,——长眉连娟,微睇绵藐,细润如脂,粉光若腻,恰似春半桃花;腮晕潮红,羞娥凝绿,手如柔荑,颜如舜华,更比标韵海棠。”
纪灯覆打一个愣神,忽又放声笑道:“呦,——原来还是个色艺双全的才女呢!却也难怪坤莳这般的为你着迷,我更是喜欢的很!来来来,今后,我们便以姐妹相称,如何?”
凤渽微微低头道:“那我便谢谢姐姐了。”
纪灯覆眯起狭长的眸子。
很好。
她要的就是这句话!
被晾在一边的纪坤莳忽然睁大了眼睛!
他大步走上前去,道:“母亲,姐姐,我们还有事情,先走一步了。失陪。”语毕,也不等她们说话,拉起她便往回跑。
“你做什么?”她又羞又恼,拼了命地想甩开他的手,可他毕竟是男人,自己怎样都奈何不了他一分。他只是固执地,拉着自己,往回跑。
前面就是牡丹园,他也不避让,拉着她就往参差的兀枝里冲。花枝挂破了他们的衣衫,他却毫不在乎。
她跟不上他急匆匆的步伐,还是稍稍慢了一些,手腕却被拉得生疼。她不禁呻吟:“嗳唷!”
听见她喊疼,他才有停下来的意思:“你怎么了?”见她捂着手腕,便又紧张道:“手腕疼?都是我不好……”
“纪坤莳!”她突然怒吼出声,“你不知道你刚才那样有多失礼!你看不出你母亲和你三姐有多生气吗?!你……”
“她们生气又怎样?!你明白三姐与你姐妹相称的含义吗?!她是我姐姐,也是你姐姐……”他不能克制自己的情绪,浑身战栗着说道。
“就算都称她为姐姐又怎样?!我和你是名正言顺的夫妻!我们……”
“你住口!”
她的瞳仁突然放大!
“她们是串通好的!她们要拆散我们!我就是不愿意看到她……”
他话音未落,后面半截话已经生生吞咽了回去。她的唇覆在他的唇上,就是这般轻轻的,却让他丧失了仅剩的理智。他沦陷在这样绵长、深邃的吻里,痛不欲生,却又无法自拔……
“为什么要吻我……”他紧闭着眼,“你说啊……”
“我也要你住嘴。”她的睫毛不可觉察地轻轻眨动,“谁让你刚才让我住嘴的……”
他们衣着凌乱而破碎,相拥着跪在颓败的牡丹园里,在对方的唇上,落下轻柔的吻。
只是轻柔的吻而已。
纪母在正院里,冷眼觑着相拥的两人:“阿覆,你的坏人也当够了。”
纪灯覆嗤笑一声,道:“我还不想走呢。我是回来娘家省亲的,专程来看我这个好弟弟,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
纪母冷声道:“你要看热闹,径自留下便是,只是别挡了我的道。花盛,扶我回房。”
花盛忙不迭地跑来,把纪母搀回了正厅。纪灯覆笑一笑,悠悠地道:“坤莳啊,你可要加把劲儿了,——切莫被你娘老子倾了,那才叫是可乐呢。”
“凤渽!”
凤渽循着声儿转回头,却看见纪灯覆笑意盈盈地望着她,“姐姐有什么事?”
“再过几天便是九九重阳节,我来问问你愿不愿登高去?”纪灯覆闭月羞花地一笑。凤渽想了想,问道:“敢问姐姐,这次登高眺远,都有谁答应要去了?”
纪灯覆道:“老夫人年岁也大了,自然是不去的;小薇、月释和蝶暮带着女孩子,孩子不去,她们若是去了,自然也不会放心的;我是肯定要去的;坤莳的大姐也要过来;然唯和阿蓉也要去,顺带上初杰和初宥;只是坤莳说,你若是不去,他便也不去了。”说着,止不住地拿眼觑着凤渽。凤渽自然清楚她心里想着什么,只是不好点破罢了,况且纪坤莳又是家里的主心骨,他若是不去,此行必定没什么意思,若是这事给老夫人听去了,更是不好听的,便道:“既然姐姐这般盛情邀请,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却是冷清清暮秋时候,衰柳寒蝉一片愁。一行人走累了,便同坐在一块平地上,三面有兀石遮掩,身旁是森郁松柏,草莽绵连,更添三分生机。蔚蓝色的天幕遮掩下,紫金山山巅紫红色的巉岩与山腰苍翠的林海相互映衬,携着无尽的诗意。
初杰拉着初宥,在一边打打闹闹,玩得开心。然唯和阿蓉远远地瞅着他们,自己在树荫下躲凉,身边是纪家的三姐弟和凤渽。只听那纪灯覆招呼道:“来来来,方才只是简单说了下,现在可是认认真真地跟你们说,——这是我们大姐,芳名叫做纪灯荷。她可是最最菩萨心肠的,——你们可都别欺负她!”
纪灯荷腼腆一笑,柔柔地道:“哪里有她说的那般娇弱,你们快别别听她的。”
纪灯覆推她一把,道:“你们看看,——弟媳在这儿就羞成这样,若是有什么生人在,可够你们瞧得了!”说着,大家便一同笑了起来。
初杰拔起一根草,“咯咯”地笑了起来。初宥看他玩得开心,便伸出小手儿来,和他一起拽着草茎儿玩。那草叶儿的边缘上本就有许多锯齿,初宥年岁小一点,草叶儿全都给初杰拽脱,右手上也给锯齿划出一道血口子。孩子皮嫩,看见血总归是害怕的,初宥便不管不顾地放声大哭起来。初杰见他哭着有趣,自己倒也哭起来。然唯和阿蓉急急地过去检查一遍,却只有初宥手上划了口子,不觉又气又好笑。阿蓉也对初宥嗔笑道:“你这孩子唷,真是不能让人省心的!这里也没有个包扎的地方……”
纪灯荷也跑来看了两眼,道:“这点伤还无妨,只是不能让他再淘气了。伤口处再别乱摸,回去扎一下就是了。”
阿蓉皱着眉道:“嗳唷,那我便更是愁了,——这个混小子,绝对是要到处乱动的呢!”
纪灯覆抿嘴笑了一笑,道:“这边还不是大路,没有轿子,——那你抱着他不就成了?”
阿蓉啐她一口,道:“你倒是说得容易,可我……”她回头瞥了两眼,红了脸道:“我这两天来红,拿不了沉东西……”
然唯便道:“那我来抱着他!”凤渽却摇头道:“姐姐要带着初杰呢,怎么能让姐姐来?还是我来带初宥罢!”
纪灯荷道:“还是我来……”她的话音未落,已被凤渽接过话来道:“既有妹妹在,又怎么好意思麻烦姐姐?还是我来罢!”众人争她不过,只得由她去了,便是阿蓉感激道:“那就麻烦妹妹了!”
已是黄昏时候,一行人已走至半山腰处。初杰见弟弟被抱着,自己也没个玩伴,心下寂寞得很,只能是在那巉岩间窜上跳下地淘气而已。凤渽因为抱着初宥,走得慢,因而和阿蓉与纪坤莳一起落在最后。凤渽看阿蓉一边慢慢地走着,一边跟自己聊着天,便不好意思起来,说道:“姐姐,您这么慢下来和我一起走,我心里也是过意不去的。”
阿蓉也笑道:“那哪里能够,——这一路上要一直麻烦你,过意不去的该是我才对。”
“哪里,初宥又不沉,”凤渽虽是这样说,双颊却早已泛起一片潮红,“我又是最喜欢小孩子的。”
阿蓉只觉自己什么忙也帮不上,心中自是羞愧,连忙道:“那我先往前走,叫了轿夫过来,初宥便不用你抱了。”纪坤莳也想一想,道:“你一个女子去叫轿夫来,也是在不很方便,不如我去罢。”阿蓉却连连推辞,纪坤莳也只得作罢,见阿蓉已走了去,又回头道:“凤渽,把孩子给我抱抱。”
凤渽捏捏初宥的小脸,小心翼翼地把他交给纪坤莳,笑道:“我记得,你素来是最喜欢这个孩子的,这回可算是偿了你的愿呢。”
忽然听得然唯着急地喊道:“过来帮帮忙!初杰的脚……给夹进石缝里去了!”
凤渽赶忙道:“坤莳,你看好初宥,我去看看!”说罢,向那巉岩间过去,原来是初杰爬上爬下地淘气,把脚伸进了石缝里,却怎么也拔不出来了,凤渽要帮他拽出来,他又哭着闹着喊疼,急得然唯喊道:“六少爷,您来帮帮忙罢!”
纪坤莳听见然唯喊他,将初宥抱到岩石旁,嘱咐他不要乱动之后,才去看那初杰。倒也难怪,——那夹着孩子的脚来的几块巨石,又岂是几个女子能搬得动的?
初宥见大家都围着初杰打转,自己颇觉无趣,便伸手抠地上的泥巴玩。忽的,从旁里伸出一双手来,直直地往他的小身板上推……
纪坤莳皱皱眉头,咬着牙挪开一点石块。那石缝大了一点,初杰也足够把脚抽回来了。他教训了初杰几句,又安慰了然唯两声,这才拍拍身上的土,站起身来,笑道:“初宥。”
叫了几声,却无人应声。
“初宥,初宥……”
四下里,却不见有那孩子的身影。
他的瞳仁突然间放大。
“初宥——”
纪坤莳似乎不认识现在的阿蓉了。
她不再是那个因为自己的强迫而愤然离家的女孩,不再是那个为了凤渽对丫鬟大打出手的姨太太,不再是那个因为麻烦了别人而脸红的少妇,甚至不再是那个笑骂着“我心里可一点初宥也无”的女子……
毕竟,是亲生的骨肉。
正是隆冬腊月时,寒风如歌,除了院里的长青松柏,处处皆是一片锦绣萧瑟……
“我要到香港去。”
纪坤莳定睛,果真是阿蓉如宝石一般莹润的眸子在望着他。他不禁有些歉疚,道:“对不起。是我害了初宥。”
她的睫毛颤抖一下,道:“你不用道歉,我也不会怪罪任何人。这件事里有太多的机缘巧合,既是天注定,又非人可逆。”
他定定地看着她,叹了口气,道:“我本来以为,你会更坚强一些的,——总觉得你是最最泼辣辣的性子呢。”
“我本来就不那么坚强的,我可一直脆弱得紧,”她笑,实实脆弱地似一朵凋零颓败的牡丹,“所以才要躲起来,不想看见你们,不想看见那紫金山,不想看见任何和初宥有关的事……”
“那你走好。”
她竟露出楚楚动人的一笑,不带半分凄凉:“我会的。”
自纪家的五小少爷百日祭过后,纪家陡然冷清了不少。
纪坤莳坐在书桌前,皱着眉头,回想着阿蓉说过的话。
……
“这件事里有太多的机缘巧合,既是天注定,又非人可逆……”
……
她的意思,难不成是……
“坤莳,这么晚了,你还在想什么呢?”凤渽在床上打一个呵欠,鬓云乱洒,□□半掩。那灯前目,被底足,帐中音,惹教纪坤莳难耐地扑上去:“我只是觉得,初宥的死,仍是有蹊跷。”
凤渽挑眉:“唷,——那你是如何得知?”
纪坤莳认真地想了想,才道:“我总觉得,阿蓉临走前说过的话,仿佛是她知道什么内情似的。”
凤渽瞪大眼睛,道:“不可能!初宥毕竟是阿蓉的亲骨肉,她哪里能知道内情,又眼睁睁地看别人伤害初宥……”
“……这倒也对,”纪坤莳阖目,“可我总是觉得,这件事不是什么意外。”
“不是初宥调皮,自己摔下去,难不成是……”凤渽说道一半,突然吃惊地捂住嘴。
“是。那个让初宥掉下山崖的人,应该就在登山的一行人中。”纪坤莳冷眼道。
凤渽看了他两眼,叹口气道:“睡罢,——你要想的事情太多了。”
“凤渽,我有话对你说。”然唯招呼着凤渽,把她拉到一边去。“初宥出事的那一天,我好像看见……”说到此处,她又回头看了两眼,确定四周无人之后,才俯在凤渽耳畔,悄悄地说了些什么。凤渽瞪大了眼睛,一叠声地道:“这不可能!你又没有证据……你都和谁说起过?”
然唯神秘地一笑:“我是看做七时,老太太身子不太好,才忍住没有说的,现就告诉过你一个。”
凤渽松了口气,又板起脸来道:“以后,你这话可不能再乱说了!又拿不出证据来,就算是诽谤呢!……”
暗处,一双隐在黑影里的眼睛里,盈起了深深的疑惑。
坤莳的姐姐就要出场了呀~~撒花撒花~~
哎哎我可是很乖的娃儿呦~现更现发~大家都留个言嘛~~~~~~~~~
这章总共八千字多,更得有点慢,请见谅……%>_<%
我21日去新加坡参加论坛,最近一直在准备论文,这点写文的时间都是挤了半天才挤出来的……大家念我一片苦心就给我点评论吧……差评也行唷^ ^
最后亲亲大家-3-MUA
ps:我二十一日去新加坡,二十八日回,但是不会更新,因为二十八日是俺的生日!!大家都来给我庆生啊庆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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