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飞升，只想试药》地上有烟花

12、蛇蜕（4）

　　为了避免被无辜牵连，赶在这家的女主人出门之前，陆砚果断地退后一点，转身要走。

　　只是在临去时，陆砚以眼角余光瞥到那地上已碎成一片片的泥像，忽地起了一点同情之心，侧身对着它多看了一眼。

　　——陆砚是并不信这东西是什么神像的。而且，一般情况下，普通人家里最好别瞎供东西，搞不好最后是邪祟躲在泥塑的躯壳之中，兴风作浪。

　　此时陆砚打量着地上的那泥塑，暂且还没感受到里面有什么脏东西，但不知怎的，它像是真的有灵性，那双似闭非闭的眼里总是隐约露出一些目光。

　　也许，是受了那么长时间的香火的缘故吧。

　　此时，这家的母亲已走了出来，拎着儿子责怪他把脏水弄得到处都是，在这种吵吵闹闹的背景音里，陆砚继续朝前走了几步，只见在走廊的尽头处，正有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的男人靠着墙低头抽烟。

　　那人转过脸来发现了陆砚，就和他招一招手：

　　“这里！”

　　*

　　就像方格所说的那样，2302这套房散发着一股冷气。陆砚走近这里时，一阵冷风便拂过他的耳朵，挑衅一般。

　　这时那门口的方格看着陆砚，笑起来，递给他一根烟。

　　“谢谢，我不抽这个。”

　　礼貌地拒绝之后，陆砚向着敞开了门的房子里望。里面确实是基本上搬空了，只剩几把椅子，一个破了的柜子，还有一地黑色的土和灰。

　　屋里，还有三个小伙子在忙着，他们把主人家不要了的，拜托给他们处理的箱子之类的拢在一起，弄到客厅那里去。

　　看他们在干活，陆砚就探身进去，打算借着帮忙的功夫，顺便看一看这房子，而就在他正要进屋之时，外面的方格叫了他一声：

　　“你叫陆砚，是吗？”

　　陆砚本以为他是要确认自己的身份，没想到在应了一声以后，方格又问他道：

　　“你是陈安云的……弟弟？”

　　看来安云是向他这么介绍自己的，这倒没什么，陆砚本就把安云当作姐姐看。只是不知为何，方格的眼里闪着光，看上去有些兴奋。

　　陆砚有些不明所以，朝着他点了点头。好在这时方格接了电话匆匆离开，他也就无需再应付什么问题，转身迈进了房间。

　　一进门，那种寒冷的感觉更甚。而且，这种冷带着些潮湿的感觉，将人包裹在其中，令人更加难以忍受。

　　陆砚先站在了正对着门的客厅里。讲真，这房子的设计实在是不大好，客厅左侧是厨房与一间卧室，右边则又是两间卧室，整个客厅不见天日不见阳光，光线极暗，黑洞洞的，坐在这里待客，只能让人浑身难受。

　　不过在这里转了一圈以后，陆砚并没感受到什么别的异样。

　　……不，等等。

　　缓缓地，陆砚将目光落在了墙上。那儿挂着一幅用玻璃框起来的画，画的是黄山迎客松。

　　可以看出，这家人的审美有些偏向传统，而且在客厅的墙上挂着这个再正常不过，没什么值得过多关注的。但，陆砚还是走上前去，走到这幅画跟前，将手摸了上去。

　　他抚过画上的落款，向下，然后停在了画框右下角的墙面上。

　　在这里，有着用铅笔写成的字，若不仔细去看，也许会忽略掉。

　　陆山白凝神去看它，只见这上面写的是三个歪歪斜斜的字母，一看就是小孩子写的：she。

　　是英文的she，意指她，还是……汉字的拼音？

　　倏忽间陆砚想起了今天所看到的视频，想到了消防员在这大厦里逮过的大蛇。

　　也许，这几个字母表示的意思是蛇？

　　陆砚的思绪顿时散开去，而就在他猜测之时，滋啦一声，一只凳子被踢了过来。紧接着，一个染了黄毛的年轻人紧跟着出来，俯身把它又拎起。

　　恰好这凳子上有木刺，刚好刮伤他的手指。他吃痛，抬起手来看，顺便瞥见了自己右手食指上的一根倒刺。

　　陆砚看到，这人先是对着那根倒刺愣了一会儿，接着也不知他发的是哪门子疯，竟突然拽着倒刺那翘起来的皮，使劲一扯！

　　这倒刺并不好收拾，加之他用的又是蛮力，结果这一拉之下，在食指上扯出一个长长的口子，愣是从指尖延到指根，敞开一条鲜红的肉。

　　这情景，看得边上的陆砚都觉得痛，更别说这个小伙子了，安静几秒钟之后，惨叫声就从他的嘴里发出，引得另两个男人从卧室中跑过来。

　　他们一个给这人粘创可贴，另一个就抬起头递给陆砚一个很不友善的眼神，满满的都是提防与戒备。

　　这时外面的方格也进了屋，他一看见地上那还在捂着手做痛苦状的男人，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情，看来，这样的事情已发生过多次。

　　见方格来了，那个瞪着陆砚的男人冷冷地开口道：

　　“让你不要领，你还是把外面人带过来，是嫌事情出得还不够多吗？”

　　话是说给方格听的，眼睛却还盯着陆砚，很不客气。

　　对此，陆砚倒是没什么反应。他帮人驱邪帮了那么多次，遇到过不少不信他的，管他叫神棍的，更恶劣的也有，像这种人，无缘就不来往，这样就好。

　　那边，男人见陆砚并不理他，一时间也不好再说更难听的话，就招呼身边的同伴，两人抬着客厅里的那些废物，带着那个受伤了的男人，就这么出了门，哐当哐当地往电梯附近挪。

　　等他们走了，方格掐灭手里的最后一根烟，眉头完全拧在一起，对着陆砚显出愁容：

　　“你可别怨他说你，嗨，本来我们在这儿搬家搬得挺好的，但自从那家伙来了一次，怪事就没有断过。”

　　听着这话，陆砚立刻问他：“谁？”

　　其实陆砚心里已有了答案，而方格的回答验证了他的猜测，他说，这间房上一任的男主人曾来看过房子。

　　那是一个雨天，这人穿着一身黑色雨衣，冷不丁地就出现在了房子门口，带着一身的冷气。可以说，他一站在屋里，大家觉得房子温度都顺带着降下去不少。

　　起初他们以为这人是来捡废品收的，挥着手要把他往出赶，结果这人突然翻起白眼，嘴上反反复复地念叨起一句话：

　　“我的皮，我的皮呢？”

　　不仅是这么说着，他还开始不顾别人阻拦地在房里乱窜，去扒房门，去扒他所能扒到的一切东西，渐渐的旁人看出来了，他那力气，简直是想把门啊床什么的扒一层皮下来。

　　除了一些塑料薄膜以外，别的，他自然是弄不下来了，而且因为过于用力，指甲盖都被抓得秃噜掉。这时搬家公司的兄弟们趁他发愣的时候，架着他，赶忙把他往外扔。

　　然而，这男人的力气大到惊人，他瞪着腿摔在地上，然后就干了一件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的事。

　　“我的皮呢？”

　　还是念叨着这句话，而这次，他开始脱自己身上的衣服。

　　雨衣，毛衣，秋衣......脱完了上身，他就开始脱裤子。没过多久，一个赤条条的男人就躺在了客厅中央。

　　好家伙，小伙子们哪里见过这种世面，无奈之下他们给雇主打电话说明情况，让他们没想到的是，雇主对此竟然很淡定，还和他们说：

　　“脱就脱吧。

　　知道我为什么要搬家吗？就是因为他跑到我家来脱衣服，脱到只穿个裤衩，我家那傻儿子还要和他一起脱，俩人一起扮海尔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