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煞》浪迹红云（沁文）

1、胭脂玉

　　题记：

　　娇娇玉妍胭脂肠，
　　面若桃花红尽堂。
　　冷寒清面拂袖去，
　　屋夜空壁叠满伤。

　　娇面冷屋；
　　娇若寒夜；
　　玉桃清空；
　　妍花空壁；
　　胭红拂叠；
　　脂尽袖满；
　　肠堂去伤。

　　引子：
　　三年前，书生李毅走在热闹的长安街上，被一位衣冠微正笑容可掬的道士拦住去路。
　　“师弟慢走！”声音不大，却字字入耳，仿佛周围的叫卖声都淡了。
　　李毅惊异的打量着道士，皱了皱眉道：“这玩笑不好笑，我还有事，就不陪仁兄闲聊了。”
　　“仁兄二字不敢当，小道不才，道号寒心。”道士依旧笑容可掬。
　　“寒心道长，我还有事，先走了。”李毅不耐烦的想，这年头世道真乱，什么人都有。
　　“毅弟留步，师兄有话送你。”道士见李毅要走，面容一肃，一字一字严肃的说，“不知毅弟可听过胭脂狐。”说到最后三个字，道士更是一字一顿，眼神顿时凌厉起来，放出精光。
　　李毅浑身一颤，神色黯淡，勉力说到：“不知道长哪里听闻此事，请恕在下无闲奉陪。”说罢转身疾走，转眼已经拐进一个胡同。
　　“娇娇玉妍胭脂肠，面若桃花红尽堂。冷寒清面拂袖去，屋夜空壁叠满伤。”朗润的诗一字字传来，赫然是道士的声音。李毅急忙回头，却哪里有人影在？只留下盘旋的树叶还在孤单的飘零。
　　李毅则像受了惊吓一样，哆嗦着，喃喃的念叨着：“玉桃，胭脂；玉桃，胭脂。”

　　第一章胭脂玉
　　我是一只蛾子，很普通的蛾子，我叫做辛执，我总是喜欢在夜晚飞向光亮的地方。寒心道长第13次在他的烛台前救下我的时候，我有了心智。13天，我的生命就改变了，我只做了13天的蛾子。道长给我起了一个名字叫做辛执，我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叫我，不过我很喜欢这个名字。
　　什么？你认识寒心道长？对了，寒心道长白天的时候整天和谁说些什么。我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因为我白天会缩在那块红色的石头下睡觉。偶尔会有什么人来道观拜仙求事，有些时候还会有妖怪来求救，倒也平安无事。
　　蛾子的修炼不同于狐狸，蛾子需要幻化出一滴人血，才能修出人形。为什么我会提狐狸？我也不知道。
　　第一滴血我修炼了千年。当我第365248次躲到那块红色的石头下面想要睡觉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心里的一丝萌动。寒心道长小心翼翼的把她放下，我心里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好美的狐！忽然想起寒心说过，他之所以救我，是因为我和他同是天涯沦落人。他说让我以后称他为师兄，尽管我还都没见过师傅。这些我都不懂，我只感觉到体内似乎有什么在蠕动。就那样，我的第一滴血滴到了那块石头上，顿时金光大盛，一人一蛾千年的道行激烈的冲撞起来。我慌了，她也呆了，只有寒心跑过来吸下那滴血重新滴到我身上。于是，我化成了一位女子。
　　只是，有着狐狸的毛发和狐狸的尾巴的女子。
　　我失败了，但我从此知道，那块石头，并不简单。
　　之后我又常常看着寒心和狐狸一起，我也知道了她的名字：胭脂。
　　又过了千年。
　　我的第二滴血被我小心翼翼的收起来，终于我化成了一名普通的男子。
　　也就在那天，我看见了一个美丽的不可方物的女子，任寒心牵着，走进道观。那是怎样的美丽呢？素面朝天却犹若胭脂一样的脸，水灵灵的眼睛带着温柔的笑意，连走路也软软的。我突然醉了，醉在这美丽的风景中。
　　“寒心师兄，胭脂姑娘。”我还不太习惯用喉咙发音，于是尴尬的笑笑；突然脚下一个踉跄，我也不习惯走路。
　　胭脂冲上来扶住我，向我甜甜的一笑，很普通的甜甜的一笑。我突然感觉到月光黯淡了，屋子里的花仙子不知什么时候都躲了起来，来经常和我一起飞来飞去的兄弟们也都静静的落在墙上，鱼缸里的鱼冒了个泡，两千年来它第一次把自己呛到了。
　　我逃也似的奔出了小屋，心里暗暗地嫉妒起来。甩甩思绪，看着月光，我第一次感到夜的美丽。
　　这种感觉不错，习惯了昼伏夜出的我，在静谧的夜里，听着虫豸的鸣叫，回想着以前的日子。第一次在夜晚感到了寒意和困倦。于是我靠着一颗树睡了。
　　一觉睡到天亮，睁开眼，看到的居然是胭脂。
　　她神色凄苦的站在那，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哭的时候，我感觉好像天地都在颤抖似的，那种无助，像要吞没整个世界。
　　“他要成仙了，他答应过我留在人间的，可是他走了，他说如果我愿意，可以化为他的宠物同他一起飞升。可是我留恋人间的生活。”
　　三千大千世界，道法众生，三千为劫。
　　我就这样陪了她千年，没有诺言，没有要求。
　　直到三年前。
　　长安街尽头的城墙上，隐隐的露出了一块猩红的玉。寒心赶到，顿时脸色大变，连做七七四十九天法事，才面无人色的离开。从此他再没有出现过。
　　这块玉前些年出现在李毅家，李毅的父母吓得请来附近的小道士做法，小道士一见这玉，当场昏厥。醒来后只说了一句话，无妄之灾啊！于是李毅被当成囚犯一样禁闭在大宅深处，只有一颗桃树和一只狐狸为伴。
　　传闻中，他临走之前人们曾经听到过他和另一个人这样的对话：
　　“三千年了，还是躲不过的。当年师父仙去之时就说你命犯桃花，当时我还不信，那桃树明明修成男身，而你又没有断袖之癖。。。”
　　“师傅？是谁？”
　　“他还说过，我成仙后最大的劫数就是你，如果。。。”
　　“我会如你所愿。”
　　“不可！师弟你。。。”
　　“师兄放心，只要我舍弃三千年的修为堕落为凡人，便可免去此劫，安度一生。”
　　“为了胭脂值得么？”
　　“娇娇玉妍胭脂肠，面若桃花红尽堂。冷寒清面拂袖去，屋夜空壁叠满伤。我等了千年了，你知道的！这胭脂玉是我三千年修为所在，如今平白无故镶在长安城墙之上，我不认为除了神，谁还能做到这件事情！”
　　“你是说，命运？你真傻！真傻！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命运之神性格无常，我此去定无善果，最好能幸福一生，但最可能痛苦一世。但我不会像师兄当年那样无情。师兄保重。”
　　玉碎，瓦全。
　　瓦全？是的，那是当年师傅建立道观时多出的一块瓦片，想不到三千年以后已是世间第一神器。不，如果胭脂玉还在的话，它只是第二了吧。那胭脂玉是胭脂狐头顶最长的一根毛化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