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妻主我流产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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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明跪在祭台上，正在参加祭祀。
这几天，不知怎么，他心里格外慌乱，经常心悸气短，走不了路。
今早，他又失手打碎了花瓶，让他的心里突突直跳。
但小茗安慰他，笑煞几天后就会回来。
一想到妻主马上就会回来，他只觉得自己全身充满了力量。
他就是这样，如果妻主不在，他脆弱不堪。但只要妻主在，他就无所畏惧。
耳边响起了大巫祝的吟诵，阳光太晒，让他有些头晕眼花，他忽然觉得有些乏力，几乎支撑不住自己。
但他低头默记着母亲叮嘱他的话：不可以换动姿势。
身为怀孕的男人，他出现在神明面前已经不合礼制，如果再擅自动作，恐怕会招来众人的不满。
随着时间的推移，不适并没有伴着他的忍耐消失，反而变本加厉。
一个不慎，他碰翻了身边的安放蛊虫的盒子。
“彭！”
听到了这声响动，沉明感觉头沉重得抬不起来，他想抬起手臂捡回盒子，但身体就不受控制地向一旁倒去。
“血！快看，是血！”
在一旁观看的人群开始骚动，沉明感觉自己的身体完全不听摆布。
耳边的吟诵忽然停止了。
“岂有此理！”
大巫祝忽然尖声叫道。“这是对神明的亵渎！你必须接受最严重的惩罚！”
沉明被这种乱声吵得说不出话，他费力地睁开眼睛，摸到了他的下身。
一手血。
伴随着腹部的坠痛，以及腰酸，头晕，一个不好的预测在沉明心里成型了。
这是小产。
他惊慌失措，扫视到台下骚动的人群。那里有幸灾乐祸的人，有两眼冒光的人，有津津乐道的人。
唯独没有为他担心的人。
如果笑煞在就好了。
又一阵疼痛袭来，他疼得两眼一黑。孩子在他体内被剥离的感觉，冲击着他的身体。
说不出的酸楚，在他的心里慢慢地搅开，原来他的孩子真的没有了。
“夫郎！”
这一声唤回了沉明的些许意识，他睁眼，看到小茗不顾一切地冲向祭台，但半路被人用蛮力拽了回去，随后他眼前就被一片阴影覆盖。
“啪！”
他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
眼前人正是母亲。
她一手拄着拐杖，尽显族长的威势，同时阴沉着脸，将沉明逼迫在一方小小的阴影里。
沉明无助地呜咽着，卑微地去扯母亲的衣角。
笑春风狠狠地骂道。“废物！”
“我花了那么多心血，你连个孩子都保不住吗。”她的声音很低，夹杂着恨意。
他知道母亲在恨什么。
小茗告诉过他，笑煞娶他是为了多生几个孩子，如果没有孩子，他对于笑煞来说，就失去了价值。而孩子的有无，也关系到母亲族长位置的交接，他没有孩子，也坏了这件事。
沉明想爬起来道歉，但他爬不起来。
他甚至连磕个头都做不到，因为已经在太阳下晒了那么久，根本坐不起来。
“对不起。”他只好，听到自己这么说。
“族长！你可不能包庇他！”台上的大巫祝气愤道，“他玷污了祭祀，坏了族里一年的运气，这不可饶恕。”
“对啊！”人群里也有人在喊，“他一定是故意不想要孩子，族长你可不能偏心！”
面对质疑，笑春风没有再看他一眼，直起身来向众人宣布道：
“罪人沉明，亵渎神明，残害子嗣，责承阴刑。”
阴刑是把人扔到阴洞里，那阴洞里里全是毒蛇，是炼药人用的，普通人进去被咬上一口，顷刻间神志不清。
此话一出，一片叫好声。
沉明缩在角落里，他抬眼瞧了一眼不远处的两个人。他俩刚才叫的最凶，这会反而不吭声了。
其中一个人喉结滚了滚，小声咕哝道：“这也太重了。”
他的同伴忽然拐了他一胳膊肘，悄声道：“嘘！小点声，别惹得大家伙不快。”
“阴刑！”那人咂舌道，“生不出孩子就这样，也太惨了！”
“有什么办法？这就是他的命！”
……
下面的话，沉明被架走了，听不清了。
他被投入了一个很深的洞穴，这里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到。
他闻到了潮湿的腥味，他摸到了身旁滑腻的青苔，以及身下压着的东西。
在黑暗中，感官会被无限地放大。他感受到，身下那东西还在乱动，不停地翻腾，冰凉光滑，接着缠上了他。
是蛇。
刹那间，一种恐惧混杂着委屈的情绪，顶上了他的心头。
他想起了笑煞也经常摆弄着小蛇。
那条通体发红的小蛇，他听说，那是笑煞最珍视的宝贝。
他不懂那条蛇有什么用，也不懂为什么笑煞就是喜欢它，他觉得那条蛇一无是处，和田间地头的杂蛇毫无区别。
但既然笑煞喜欢，他就拿最好的吃食给蛇。
然而，即使他对那条蛇好，那条蛇却对他不好。
好几次，因为他喂食时手抽得不及时，会被狠狠地咬了一口，血流不止。
久而久之，他的手背上全是伤口。
笑煞的侍从告诉他，这是因为小蛇从出生，就和笑煞待在一起，早就习惯了笑煞的气味。而每次他的出现，对小蛇来说，会让它处在不熟悉的环境里，所以小蛇会格外警觉。
侍从劝他，如果多和笑煞接触，就不会被咬到手了。
他勉强地笑着，应下了。
可是侍从不知道，他养小蛇，就是为了能多见笑煞几眼。
笑煞会尽量满足他想要的，但是却不会抽出时间来陪他。
因为笑煞拥有的东西很多，随便给他的东西，对笑煞来说不重要。但是时间，却是笑煞缺少的，是稀有的，她要时间去完成她的野心，她的抱负。
怎么可能会抽出来陪他呢？
他知道，笑煞宠着他，却不怎么喜欢他。
笑煞只是需要一个能给她生孩子的人，一个乖乖听话的人，一个不会反抗的人。有了这些，她才能得到地位，权力。
这一切都太明显，他什么都明白。
他识趣地不去插手外面的事，不去探究他到底为什么会被绑来，不去询问笑煞和二夫人的往事，不去想笑煞在外做的事是什么，不去学蛊，不去识虫。
作为一个外乡人，在这个人人会蛊的天地里，他甚至放弃了一切关于巫蛊的技能。
乃至被笑煞保住的二夫人，其实他也并非是恨惨了他——
他只是不想让他再纠缠笑煞。
他不懂，人家都说男人有钱就变坏，可他有了钱也不舍得花，更别提出去乱找，甚至于可以忍痛把笑煞让出去一点点，只是因为笑煞不喜欢叫人管着。
他尤其擅长编织，编出来的东西叫人赞不绝口。他还生一副好相貌，以前十里八乡的姑娘都想嫁给他。
他自认所求不多，可即使是这样，他还是留不住笑煞。
甚至……孩子，也没了。
谁会要一只不会下蛋的鸡呢？
失去了利用的价值，这一次，笑煞怎么会来救他呢？
他垂下眼眸，感受到蛇的信子在他的脸上轻轻舔舐。
恐惧和黑暗铺天盖地地朝他袭来，他的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但他没有动。
没有了笑煞，他就算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妻主我流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