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 2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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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动作一顿，回头看过去。
关观的表情很平静。
谢嘉闻眉心一跳，预感不妙，他开口阻止：“别想了，关观，翻篇了。”
“翻篇了？”
“一巴掌而已，你以前没少给我，也没多疼。”谢嘉闻风轻云淡把冰箱门关了。
事实上，也没有很经常，他们都不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否则两个大男人在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早干好几次架了。
而且谢嘉闻承认很多时候是他自找的。
“真的翻篇了吗？”关观很认真地看他。
谢嘉闻张了张嘴，想说是的。
但关观又说：“只是这件事翻篇吗？……还是，全部都翻篇了。”
“……”
“包括两年前，包括八年前，包括所有吗？你随口就翻篇了，我呢？就留我一个人耿耿于怀咬牙切齿吗？”
谢嘉闻沉默了一会儿：“咱别扯这么远行吗？”
“不行不可以不可能，”关观突然放大了音量，“又想当哑巴，又想一言不发，又想把这件事沉默过去然后在未来的不知道哪一天突然和我说算了没必要翻篇吧！”
“我以前会想，真好啊谢嘉闻又对我妥协了，谢嘉闻终于宁愿生闷气也不故意说那些气人的话了，谢嘉闻还会主动向我求和了，我以为……”关观的尾音好像有些抖，他吸了口气，说，“我当时以为你变得有一些喜欢我了。”
外面的太阳彻底坠落，微光也黯淡。
谢嘉闻依旧只是低声说了句：“我们今天别吵了，好吗？”
“不好！”关观喊了一声。
谢嘉闻抬眼看他：“那你想让我说什么？你想要得到什么样的答案？让你不顺心的反驳，还是残忍的自白，或者没意义的道歉然后下一次继续触犯你不知道长在哪个点上的逆鳞。”
关观的眼圈一下就红了。
谢嘉闻心想：明明就受不了吵架，还偏要吵一通。
他知道很多时候，其实只需要顺势道歉，顺势说一些好话说一些完成不了但十分甜蜜的承诺，关观再大的怒火也维系不了多久。
其实只需要哄哄，就足够平息战争了。
尽管大多数情况，他都是这样做的，但每几次争吵，是谢嘉闻有时候也做不到能够快速消化自己的情绪。
矛盾越来越大，吵架越来越频繁，于是谢嘉闻开始闭嘴闭眼捂耳朵，不说话不面对不听见，就好像能隔绝了争吵。
但争吵永远不会消停。
谢嘉闻闭了闭眼：“我们先别吵了吧。”
其实也没有吵的意义，他们的身份也只是典狱长和囚犯的关系。
而在这之前，也是只纯粹的交易关系。
室内只开了吧台的一盏灯，橙黄的吊灯随着海浪而晃动，外面的夜海黑得可怕。
关观站在原地，红着眼眶看他，单薄的身子被宽松厚重的卫衣压垮了般，垂下的手也只能露出指尖，橙黄的光影在这张美丽的面孔上摇摆着。
谢嘉闻走过去，轻轻抱住他。
关观真的太瘦了些，好像单手就能圈住他，尖细的下巴往下是修长的脖颈，突出的锁骨让人忍不住想要轻抚上去。
“没什么好说的，对吧。”谢嘉闻虚虚拢着他，侧头吻了吻他的头发，声音很轻，担心惊起波澜。
关观没有动，他的双手垂下，任由被抱着，耳侧却听见他问：“这算什么？典狱长的待遇吗？那以前呢？又是什么？”
谢嘉闻的心脏好像也被捏住了。
“如果什么都不想说，那倒不如接吻、□□，光是拥抱能有什么效果。”
谢嘉闻松开了关观，退后了两步，垂眸看关观那双通红的恨眼。
“我早说了，是不得不屈服于你的妥协。”他说。
关观的眼睛好似发了大水。
“否则呢？”
否则还能说什么。
谢嘉闻盖了盖眼皮，似乎变冷漠了许多，垂着视线落在地板上。
“在那种情况下，我不该适应环境做出变化吗？妥协、闭嘴，就是适应变化的产物。难道我要一直和你吵得没完没了，最后再被你针对被你折磨被你用莫须有的罪名来逼迫我向你低头吗？难道我要说我恨不得要逃脱你但却不得已被你困在身边吗？难道我要说我也想过和你同归于尽抱着你跳海吗？”
难道他们的关系是健康的、挺拔的、向上的吗？
谢嘉闻往上掀眼皮，直视关观那双被水浸透的黑宝石眼睛，问：“我说了，你就可以放我走吗？”
从此，结束这段混乱的关系。
关观的鼻尖、眼尾都是红的，肩膀有些抖，好似置身于寒天腊月中，却仍然强迫自己站得笔直，他咬紧了牙关，但还是在开口那一瞬间溢出了哭腔，恨声道：“绝无可能。”
谢嘉闻顿了顿，垂下眼，无言，转身要走，被关观拉住了衣领，用力下拉，吻了上去。
他使劲往谢嘉闻的怀里钻，好似心脏贴近了心脏，他们就能靠得更近一些。
谢嘉闻捧着他脑袋推开，还未说话，关观颤着声，直勾勾看着，瞳仁似乎也在抖：“我们一起死吧。”
“什……”谢嘉闻有些错愕。
关观抱紧了谢嘉闻的脖子，眼尾一片煞红，好似苦苦不得超生的艳鬼，又说：“不如我们一起死吧。”
谢嘉闻听清了，他认真端详着关观的神情，不像是气话上头，自个儿反倒有股无名火涌上心头。
他冷下了脸：“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你说的，我们同归于尽。”关观在他耳边呢喃，好似情人的耳鬓厮磨。
谢嘉闻血液都在往上涌，气急了，冷笑一声：“我还说巴不得逃离你呢。”
关观好像要哭出来了一般：“但你不也没有吗？”
迟早的事。
谢嘉闻把这句话吞回了肚子里。
他冷静了一会儿，把关观扒拉开，低声说：“所以别吵了。”
谢嘉闻刚转身，听见关观说：“我把钥匙拿走了。”
他回头，看到关观那只一直紧握着的手，攥着游艇的钥匙。
大概是太了解这人的脑回路了，只一瞬，谢嘉闻就明白了。
他压着怒火：“你想做什么？”
“想死。”
关观的美丽皮囊好像总是留不住灵魂。
谢嘉闻被这两个干脆利落的字怼得头昏脑胀，咬着牙说：“关观，你脑子能清醒一点吗？”
“我很清醒。”
外面好像开始下起了雨。
“你很清醒你还干这种事说这种话！”谢嘉闻吼了一句，又深呼一口气，说，“你现在就因为吵了个架，要闹到你死我活吗？”
“不是你死我活，是我们一起。”关观静静地看他。
“真是好逻辑，”谢嘉闻被气笑了，“你倒是一厢情愿，我不想陪你死。”
“我也不想。”关观很低很低地说了一句。
谢嘉闻没听清，只看到他转身朝甲板方向走去，谢嘉闻险些魂飞魄散，在他打开玻璃门那一瞬，三步并作两步，及时拽着了关观，狠狠扣在了另一侧的玻璃门上。
风把雨带了进来，一同扬起了白色的纱帘。
血压一时上升，千言万语的愤怒也就只是吼了一句：“你疯了吗！”
谢嘉闻的指骨给关观当了垫背，磕在玻璃门上，生疼发红。
他见关观生死置之度外的无所畏惧，下一刻活似就要羽化飞升了，更是怒火攻心，一只手扣住了关观的下巴，用力一抬，吼：“吵个架就要寻死觅活吗？谈了个糟糕的恋爱你就该离这段感情远远的，寻死觅活算个什么事儿？你带我看过的生命教育都忘光了吗？”
关观好似透明了，那双漂亮的眼睛充满了悲伤和痛苦，好像盛不下那些泪水了。
却风牛马不相及地问：“你是担心我，还是担心你自己？”
谢嘉闻的火更大了：“你脑子有病没？”
“你肯定是担心我，”关观说，“你都不关注钥匙有没有被丢出去。”
谢嘉闻才想起来这档子事，低头一看，发现关观手里还攥着钥匙。
打开门是为了丢钥匙还好，要是为了投海自尽，海中央，这种雨夜，谢嘉闻跳下去救人估计也只能双死。
不过无论如何——
“把钥匙给我！”谢嘉闻喝道。
“不行。”关观摇头。
谢嘉闻要被这个倔驴气撅过去了。
“那你想要怎么样？”
关观定定看着谢嘉闻，一只手抚着他的脸，像悲伤的幽灵：“我们□□。做完我就把钥匙给你。”
谢嘉闻的火气都往脑上冲：“不做呢？你就吞了钥匙寻死觅活吗？让我给你收尸吗？我犯了什么天条要背上你这条命？你就不能在国外过得好好的再也不要回来吗？我们还有什么可再见面的理由？两年前你被怎么作践的全忘光了吗？”
愤怒和难堪在此蔓延开来，空气都流动得缓慢，或许也还有一种他们心知肚明却又无从得知对方所想的悲伤和难过。
这些种种复杂的情绪，归根结底就是痛苦。
他们之间有着许多条紧绷的、细弱的丝线，这些丝线被缝缝补补了许多次，也越缝越多，把他们紧紧缠绕在了一起。
但这看似密不透风的亲密，却岌岌可危。
谁也不知道哪一次的爆发会彻底摧毁崩开这些困住他们的茧，又或者，依旧只是在爆发之后胡乱修补回去，于是再多一个补丁。
关观眼眶终于留不住那些泪，通红的眼下亮晶晶的，美丽的面孔又可怜又扭曲，好似啼血的杜鹃：“忘光了忘光了！”
他忍不住流泪，但也势必要保持着强硬，狠狠抓住谢嘉闻的头发，从牙缝中恨道：“你就当我自甘下贱，但今天这事儿就这一个解决方案。”
那些像坚冰融落下的泪，寒意彻骨，谢嘉闻好似没了愤怒的理由，他的火气被那些泪包裹着，结成了一个个病团，沉沉地落在心里扎根。
外面的雨飘打进来，冷得可怕。
谢嘉闻松开了关观，关观有些慌乱，想要伸手去抓，却见谢嘉闻后退一步站直，背光的脸看不到神色，语气有点压抑：“行啊。”
关观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没有开心没有满足，口齿好像含了黄连，苦得张不开嘴。
但他好像把自己分割成两个人，一个皱巴巴的灵魂在蜷缩，另一个像无情无义的疯子。
关观好像没事人一样，那些悲伤、难堪、愤怒、偏执的情绪都好似被这一句话给拆解了，走过去抱着谢嘉闻的脖子，弯着唇亲了一口。
谢嘉闻推开他，眸子里好像有浓雾，看不清。
“你背过身去。”
关观一僵，身体的血液也冰冷了。
良久，他嗤了一声，舌尖在齿间绕了一圈，也没说出什么东西来。
他想说：原来你喜欢这样的，早说啊。
又想说：这样也不错，贴得更紧。
但想来想去，感觉说了之后会得到更恶劣的回复。
因为他心知肚明，其实谢嘉闻只是不想看到他。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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