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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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点，淮市，嘉时娱乐。
艺人管理部总监的办公室里，舒别砚望着面前的黑色文件夹，半拉低了架在鼻梁上的眼镜，略有些倦怠地揉了揉眼睛。
大概是因为她最近太忙了，休息时间实在有限，而今看着这些铺陈在纸张上的资料，眼睛都花起来了。
舒别砚叹了口气，索性把眼镜摘了，阖上文件夹，把桌上的马克杯拿到自己面前来。她习惯性地从手边的抽屉里拿出一袋速溶咖啡，行云流水地撕开包装，把里面的褐色粉末倒入杯中，随后起身到茶水间的饮水机旁，将咖啡冲开。
被滚烫的水激发而出的醇香味道钻进鼻孔，和着茶水间狭小窗子流进来的几缕清风，舒别砚觉得大脑略微清醒了些。她长舒了一口气，转身返回自己的办公室。
各部门总监的办公室在比众人办公区更靠里侧的位置，离茶水间还有一点距离，如今的清醒程度足够舒别砚应付那份琐碎的资料了。
甫一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舒别砚就瞥见了那个大摇大摆坐在沙发上的人影，手里还正拿着自己原先放在桌上的那份资料。
“你怎么过来了？”
舒别砚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望着沙发上的人——她手里的当红男艺人，程越声。
更头疼了。
“前几天杨导在影视节上碰到我，跟我说有个电影本子很适合我，把剧本发给你了。我刚才录完歌想起来，就过来找你看看。”程越声脸上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说着他又扬了扬手中的文件夹，好奇地问：“这是什么资料？”
舒别砚打开抽屉翻出来程越声说的那份剧本递给他，抬眼答道：“公司新收购了一家小型的传媒公司，这是他们旗下艺人的名单，沈总让我处理一下。”
程越声挑挑眉，没急着翻开剧本，又问：“那你怎么想？”
舒别砚怔了一瞬。她以前没觉得程越声是会过问这些事情的人，便诧异道：“你怎么问起这些事了？你不是向来只管唱歌演戏的吗？”
“好奇而已。”程越声笑得漫不经心，只是说：“看来你是打算交给手下的其他经纪人了？”
“也不是。”舒别砚摇了摇头，思量道：“我手下的艺人不多，还有余力可以带一两个新人。但这些人我都还不太了解，有些资料里写得也都差不多，我想再考量一下，贵精不贵多。”
“是啊。”程越声煞有介事地点头，目光中突然浮出一丝狡黠来，笑着说：“舒姐，不如我给你推荐一个人选？”
根据舒别砚的认识程越声这两年多的经验来说，程越声叫她“姐”的话，一定没有什么好事发生。
她眉头一蹙，颇为防备地说：“谁啊？”
她是不太相信程越声的眼光的。
至少目前。
另一端，程越声起身，将手里的文件夹推至舒别砚面前，已经提前翻到了特定的一页。
“你知道她的，去年淮市举办的市级歌手大赛，她可是冠军。”程越声补充道。
舒别砚没说话，拿起咖啡杯浅啜一口，目光悠悠地落在其上。
褚容。
经程越声这么一提醒，舒别砚稍稍回神。她对这个人是有印象，而且当时的市级歌手大赛，自己还是嘉宾之一。
原本舒别砚受邀去做嘉宾，是想看看有没有可以纳入麾下的大将来着。只是这一届的比赛太过爆冷，整体素质都比往年差一大截，即便是冠军也让舒别砚没有想要签约的冲动，于是就让给了另外的公司。
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他们这里。
程越声看向舒别砚那充满希望的眼神，让她有些为难。
“我记得去年的比赛，他们整体的水平都不是很好。”舒别砚意有所指道。
“褚容可以，她只是需要一个机会。如果让老师来培训她，她一定会很出色。”程越声笑着说，但语调出奇地坚定。
舒别砚从没听过程越声这么说话，认识他以来，他好像始终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她思忖着，手指在桌面上轻敲了几下。
“原因呢？”
程越声眸中闪过一瞬怀念。他沉吟着想了想，认真地说：“她是我的学妹，之前在大学社团里的时候，我觉得她唱歌很有天赋，也有能力——而且我听说她家境不好，就想帮帮她。”
没想到公子哥也会有这么善良的时候啊。
舒别砚听着，只轻轻笑了两声，说：“我会考虑一下的。”
“好！”
程越声又笑起来，仍是从前那副人畜无害的表情。手上的剧本被卷成了纸筒，由他在桌子上敲了敲，摆摆手说：“那我就先走啦，舒姐辛苦了！”
“少来。”
舒别砚不冷不热地瞥了他一眼，看着他离开办公室，顺手帮自己关好了门，这才将目光又转回自己眼前。
褚容，褚容。
有意思。
舒别砚出神半晌，拿起手机给助理唐允发了一条消息出去。没过多久，对面传回一个四分多钟的视频。
她点开，是褚容当时决赛的演出视频。
舒别砚特意戴好眼镜，又戴上耳机，认真听完了。
其实褚容唱歌确实还不错，只是可能对于决赛不免心急，选歌激进了些。加上她有些紧张，导致一些细节问题处理得不算太好，没能完全发挥出她的实力来。另一方面，舒别砚又只做了这一场比赛的嘉宾，这才对她的印象差了些。
金属边框黑色眼镜在日光灯下反射出光泽，女人的心里已然有了考量。舒别砚想了想，又给唐允发了消息，让她把褚容这次比赛的所有视频都发来看看。
这次唐允的回复就比先前慢了不少，约莫过了半个钟头，她陆陆续续发来一些零碎的视频。大约是因为除了决赛之外都没有官方的录像，大部份都是观众和其他选手拍摄的，音质和画质上也多少有些缺损。
舒别砚把所有的视频都看了一遍，随后才看见唐允下面发来的消息。
【舒总，我只找到这些视频，您看可以吗？】
舒别砚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敲击几下，回复过去。
【可以，没事。】
远在办公区的唐允终于松了口气。
舒别砚自然没察觉到，她心里仍在考虑褚容的事。
如程越声说的，褚容是天赋型的选手，一把老天赏饭吃的好嗓子，干净而清亮。而且自己也肯努力，她只是缺少更专业的训练，否则理应在台上大放异彩。
当时也就不会错失机会，能直接签在嘉时旗下了。
只是……
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思量半晌，舒别砚随意翻了翻其他艺人的资料，按照自己的想法选定了几个人，又看了看自己的行事历，随后她将唐允叫进来，吩咐道：“你通知一下这些艺人，这周五下午三点来公司三楼的会议室面试，其他人安排解约。”
“好的，舒总。”唐允应下来。
等唐允出去了，舒别砚又拿出手机，给本部门的副总监周清禾发了一条微信过去，让她到时候去把把关，并说自己那天下午有一场会要开，等她开完会也会过去。
片刻后，周清禾回复过来。
【嗯。】
是周清禾一贯的作风，言语冷淡，但不妨碍她做事靠谱。舒别砚对她放心，这些言辞上的小细节也就随她去了。
交代完事情，舒别砚稍稍放松了些，转而又投入进其他工作当中。
满打满算，她加入嘉时已经三年出头了，也算是看着它从一个小公司，一举成长为一个相对来说很有实力的大型娱乐公司。现如今她身为公司的金牌经纪，她所带的艺人大部份都已经在圈子里站稳了脚跟，要再选择带新人，自然是要选择更有潜力和发展空间的。
舒别砚看着自己手头一个尚未归属的电视剧主题曲资源，自觉稍有了眉目。
许多歌手发迹都是从唱一些影视作品的主题曲开始的。她手里握着的这项资源，是娱乐圈一位较为出名的导演，关鸣的新作。嘉时娱乐作为投资方之一，资源自然是要为自己公司的艺人讨一份的。早前在筹备期，关鸣就已经向舒别砚手里的另一位当红女歌手——江稚——抛出了橄榄枝，但由于江稚正在筹备她的专辑，虽然有意向接下这份机会，却也觉得自己多少有些力不从心，一时间难以给予一个肯定的答复，这件事便被搁置下来。
最近电视剧刚刚开拍，关鸣有意无意地催促起舒别砚来，舒别砚也有些头痛。这首歌曲调抒情，关鸣指明希望女歌手来唱。除了江稚，舒别砚倒是手里还有一位女歌手，但她的嗓音不太适合这首歌的风格。
现如今看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还是有合适的人选的。
舒别砚的眉微微舒展开来。
她瞥了一眼办公桌角摆放着的电子钟，这一通忙活完，已经晚上七点多了，早就过了下班的时间——不管对于她来说，也无所谓下班不下班了。她加入嘉时三年多来，准时下班的时间屈指可数，几乎每次都是忙完了手上的事，再看时间就已经不早了。
今天也不例外啊。
舒别砚摘下眼镜放在桌上，捏了捏眉心，将始终挺直的脊背微微弯曲下来，又轻轻地伸了个懒腰，是她这一天里少有的放松时刻。
等回了家，又是另一番忙碌的光景了。
舒别砚舒了口气，把自己随身的东西和要带回家的工作都放进包里，在检查一遍确认无误之后，离开了公司。
她盘算着，回家路上要买些什么菜，还有……正逢四月换季，母亲的衣物是不是该添置些新的了。
公司离舒别砚家不远，大约也就十多分钟的脚程。临近居民区的地方有不少商铺，卖什么的都有。
舒别砚在路上盘算着自己要买的东西，不时就走到了一排商铺前。
她先去买了些菜，打算晚上简单做个小炒吃。买完了，又在周围的服装店里逛了逛，最后走进了一家看起来是新开的店面，屋内是崭新的明亮的光线，照着橱窗后的一排立体模特，有一位身上穿着适合老人的衣服，是一套羊绒衣裤，质地看着不错。
舒别砚走进去，目光逡巡着正欲找人询问价格，便看见衣架旁一位正在理货的姑娘匆匆站起身来，冲她走过来。
“您好，请问需要什么？”
她问着，声音清朗温柔，带着一点点南方的口音。
舒别砚对上她的眼神，张了张嘴正想开口，突然脑海中电光石火地闪过一线念头，目光又在姑娘的面庞上流连半晌。
刚刚，她作为金牌经纪人的惯于交际的大脑，几乎是在刹那间就将眼前的人和一个名字对上了号。
褚容。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0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