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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江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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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玉在在金碧辉煌的会所了里了一个小时,刚好九点半,等的人终于要露面了。助理极懂颜眼色的提步到门口迎接随着脚步声逐渐靠近,听见助理一声“小江总,简先生”顿时松了口气。
简慕迎面进了包厢房间,视线从江玉身上飘过,目不斜视坐在江玉对面的沙发上。江渠跟在他身后进来,看向自己神色愉悦的父亲,也不着痕迹松了口气。
总算是完成任务了。
这穆钟的私生子的事在宁城闹得沸沸扬扬,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他就被安排去保释对方。
江渠从来都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公子哥。江玉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对他管教一直都格外严苛。上有江茵的赘婿穆钟,下有表弟江笙。
原本以江笙的身体,他们在多撑个几年,江家话事人迟早是他们父子。如今横空冒出一个简慕。
他被派去保释他,那是有一百个一万个不乐意。
区区一个私生子,还是赘婿的私生子!
他没敢坐下,和江玉的助理杵在一边。看着坐在一边气定神闲的简慕,心里直骂没教养。居然连“伯父”都不称。
包厢内率先打破沉默地是江玉。
“阿慕,你母亲的那些事情我都听说了。你还好吗?”
男人眉眼柔和,看着是对他关心极了。
简慕视线挪动,落在他脸上。江玉的面容更偏女相,在金钱的陶养之下竟然有种雍容华贵的阴柔相。外界一直以“翩翩公子颜如玉”来称呼他也不无道理。
不管是学识还是在外看来的修养,江玉都是极好的。
若是不了解他的人恐怕真会这么以为。
打量不过片刻,简慕眼里划过讥诮,“江总,上次不欢而散,您倒是有几分骨气——真是能屈能伸呀!”
江玉记起他那句“你和穆钟不过是一丘之貉”,完美的温和有了几丝裂痕,但想起自己的目的还是保持着风度。他拾起酒杯尝了一口:“既然你对我偏见这么深,那我就不耽误大家时间直说了。我知道你憎恨你父亲这些年让你和你母亲流落在外,没名没分忍受了白眼、非议。而如今他甚至都不想承认你的存在。”
“你父亲让你查的的那些消息,确实足够让我被搬到。可你父亲真的扳倒了我之后对你有什么好处?”江玉眼神凌厉,盯着他似要盯出一个窟窿。
简慕:“江总很会算账。那不如你算算你能给我什么,对我有好处。”
“我可以帮你摆脱私生子的名声。我还可以帮你报复穆钟。”
“您说点实际的吧。”他讥诮道。
“……我可以帮你除了江笙。”
*
另一边,简云的案子在同一天结案。匿名者提交的证据确凿,简云确实是在简慕出现前就已经没有了体征。而江茵也承认自己去过医院,她当时看到了病床上瘦如枯槁的简云,多年的仇恨也已经发泄不出。
乔初和江茵告了别。即使她知道,这件事里藏着的秘密不止一两个,案子结了就是结了。她如今只能一步步走着看才能弄清楚这些事。
譬如,江茵恳求她的事。
恰逢乔家在往城的生意被打压。按照乔启明的说法,江这些年乔家一直有人默默地资助,而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江笙。她也暗自调查过,律师也都说没有问题。
赵照陪着她收拾了东西,送她到了机场。千叮咛万嘱咐后终究忍不住问:“初初,你没必要为了家里的这些事耽误自己的工作。”
“妈,原本我进宏江就是为了咱们家。如今家里出了事。我不可能坐视不管!”她轻轻抱了抱不知道什么时候生了白发的母亲。“妈妈就送到这里吧,你快回去。”
“初初,以前觉得时间过得太慢,可怎么你高中毕业后就越来越快了。妈妈好像能陪你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对不起妈妈。等所有事情结束了,我在家好好陪你!”
“好,我的乖女儿,我和你爸都在家等着你回来!”
母女两人分别,而她拿着周承欢递过来的合作意向书。乔氏如今即使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大浪淘沙中最好的保全自己的办法确实是被大公司收购。更何况,江笙给出来的条件很好。甚至可以保留原本股份和经营权。
飞机上,她艰难地入睡。睡了不过一刻钟,手机震动,她猛然睁开眼睛。拿起手机是周期他们在群里聊天。
她快速翻阅,大致就是说周期在往城开演唱会,邀请他们一起去。
魏巡:喂喂喂,你们之前答应的电影首映都没来,这次演唱会还不给面子?
周心怡:对哦~上次因为……放你鸽子了。
魏巡@她两次。
她有些许愧疚。最近自己身上突发的事情实在太多。
“我回往城了。等我忙完了一定过去捧场。”
魏巡:“好!乔初同学。我给你留第一排的VIP位置!”
周心怡:“我呢我呢…!!”
魏巡:ok,没问题!
……
随着飞机上广播声响起,她顺着人流下了飞机。远远的就看到了一身粉红色西装的周承欢举着牌子“欢迎乔大小姐回来”。
“……。”
这个人和江笙真的一点都不大搭!
两人碰面,她尴尬,周承欢却有不停的话要讲。
“乔小姐,你从宏江辞职那简直就是我们天大的损失。你不知道你的老上司许飞刚开始还以为是因为你那个男朋友得罪了公司领导,把你开了,一个劲给我打电话求情。”
“周总,谢谢。”
周承欢:“谢就不必了。真要谢就和我一起把江之阁这个事情做到最好!虽然吧,这块地确实被外界说成了废土一块。要地域没地域,要风水没风水,但是我当初就想抢江笙他爸和叔的东西。”
“我可是当着所有董事的面夸下海口,一定让它逆风翻盘至少拿下一个目标。”
男人的头发用摩丝特意抓了订过造型。他意气风发,洋洋得意的说着。
她想,这个人就是怎么看怎么不和江笙搭嘛。
如果,江笙当初没有出事,也许那样的江笙和他能搭。
至于他说的那个“江之阁”。按照她前世的记忆,那块地在几年后一定会随着政府经济新制度变得寸土寸金。所以在乔启明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她立马让他联系了周承欢。
这件事能成,乔家也就能在往城站稳脚跟了。
不过……
“周总,你是要带我去见江总吗?”
“……,见不了。江笙还昏迷着呢。按照陈或所说的情况,这次恐怕有点不好说了。”
“不好说?!”她几乎停住脚步。
“是呀,不好说。”周承欢将她带到早就等候多时的商务车前,“所以乔小姐要和我去江家老宅一起看望吗?”
她屏住呼吸,看江笙吗?
当然要去,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搞清楚。
“走吧,毕竟江总未来可是乔家的靠山。他要出事了,谁来罩着江家。”
周承欢悻悻摸摸鼻子。这话好像没有太多问题,可听着怎么都像是不吉利。
*
车子在两个小时后停在了江家老宅外头的院落里。
乔初下车时闻见雨后泥土的新鲜气息,地上青石板砖泛着水光,而院落种植翠竹青青欲滴,雨珠从上面滑落又滴在了青石板砖上。
这是她这辈子第二次来了。
上一次带着不情愿、提防,而这一次……
阿和一如既往地地最是忠心,他早早淋着冷风等在了大门,见车停稳就迎了上来。
“周小少爷,乔小姐你们回来了!”
周承欢:“阿和叔。江笙状态怎么样?醒了吗?”
阿和摇头,脸色沉沉,悲伤压根压不住。陈或每天守着,江笙没有一丝要醒的迹象。
乔初:“阿和叔。”
她不管是上一辈子还是这一辈子都觉得,阿和这样的管家打着灯笼也是找不到的。他是去世的老太太养大的,对老太太忠心耿耿,也对江笙忠心耿耿。至于他后面的结局,她自然没有看得到。毕竟这里,所有人都比她长命百岁。
“阿和叔,那可以带我们去看看江笙吗?”乔初问。
“啊可以可以的乔小姐。不过你才回往城,飞机刚落地就赶过来,要不要先让阿玲带你去收拾好的客房休息休息?”
“没关系,这趟原本就是想先看看他。毕竟……这些年江笙帮了我们家很多。”
“乔小姐你知道了……”阿和诧异。
果然。
不过她奇怪的是阿和竟然也知道。
在她看来,阿和一直都只是管理宅院内外。
阿玲看了眼色,上来给她提过箱子:“乔小姐,上次你的房间我已经给你打扫好了。我先把你把东西放过去。”
“谢谢。”
周承欢:“那我们一起去看看江笙。”
两人到了江笙的房间,引入眼帘的就是死忌的白。江笙安安静静躺在床上,身上插着五六根管连接床边的两台大仪器。
仪器绿光闪烁。
周承欢:“绿光变红光,江家又要办白事了。”
阿和端茶的手没拿稳,茶杯滚落在地,泼湿他的衣襟。“不好意思周小少爷,乔小姐!我再去给你们泡一杯茶。”
“……。”
两个人没来得及拒绝,人已经下了楼。
乔初盯着床上的江笙,周承欢和她又说了一些话,她应付式的答了一些,全然没有认真。
心里回忆着,上辈子江笙一直都有那么一个房间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她虽然曾经好奇,但从来没有敢靠近,生怕惹得他不快。
现在,她也许只有在那个房间能找到一些答案。
江笙和简慕。他们之前有什么联系,又有什么秘密。
*
晚饭过后,周承欢有事离开,阿和让她自己逛逛。阿玲想要陪同被她拒绝。
她陪着,那她该怎么去那间房里……
乔初凭着记忆,一路走过偏僻的院落,没有人修葺的池塘。大概到了江家宅院最后面的一栋阁楼里。
她的心跳不止,上楼的脚步铐着千斤枷锁,每一步都无比沉重。直到那张她上辈子从来都不敢靠近的门出现在眼前。
她走近红漆木门,纤细的手指划过门框上陈旧褪色的红色三孔铁锁,冰凉的触感让她想起江笙腕间那块从不离身的一块表。那是江老爷子去世留给他的。
而这座阁楼本身李就处处透着古怪气息,而如今走廊尽头的这间房,似乎向她发出某种诡异的召唤。
来之前,阿和我曾叮嘱过她,不要去后山的废旧阁楼。那里的房间年久失修。没有人管理。更没有监控。遇到危险恐怕不能及时被人发现。
指纹锁发出清脆的咔嗒声,松木香裹着记忆碎片扑面而来。乔初踉跄着扶住门框,视网膜残留着方才解锁时骤然亮起的红光。当瞳孔适应黑暗的刹那,她看到无数个自己在墙上悬挂。
墙上悬挂着无数的画像,而他们的主人公有很多。有江家的穆钟、江玉。也有她从小到大就认识的。曾经的狐朋狗友。甚至她都快要遗忘的杜浩、姜思宇、何潇潇……
而有些画是唯美写实,有些画则丑陋不堪,远远失真。譬如穆钟,他的话说不出的诡异和难看。整个画都带着扭曲和脏乱。
再往旁边的一面墙……
二十七幅油画沿着弧形墙壁蜿蜒排开,从十岁扎着碎花发带的稚嫩脸庞,到昨日在画室被炭笔蹭脏的右颊。最新那幅油彩尚未干透,画中人穿着葬礼上她身上的薄荷白色衬衫,领口第二颗纽扣微微错位——这正是那天早上出门前她随手扣错的位置。
"这是..."喉间泛起铁锈味,乔初颤抖着触碰画框边缘。松节油的气息突然与记忆中的味道重合:上辈子江笙作画时,总喜欢把调色板放在左膝,赭红色颜料会沾在他的白衬衫第三颗纽扣上。
她抬手去触摸那副画,无意识碰到一旁的青铜匣从书架跌落时发出闷响,泛黄的日记本里飘出素描纸片。乔初跪坐在满地狼藉中,看着那张十三岁生日的速写:树下戴兔子面具的少年正在为她包扎膝盖。画纸右下角洇着熟悉的墨迹,那是江笙最爱用的松烟墨香。
那年她生日,她命令简慕戴上她做的面具逗她开心。她高兴起来坐在秋千上就荡个没完。荡着荡着得意忘形,直接从秋千上摔了下来。当时膝盖破了一大块皮。
这件事她觉得丢人,让他不要和任何人说。她自己甚至连赵照都没有提过。为什么江笙会画出来放在这?!
还有那个生日礼物。
不仅如此,江笙当初对帮了简云的乔家、对她的恨,她一直都不曾明白。有人会因此如此迁怒。而简慕对简云的态度,对穆钟的态度。
真的会有人因为愧疚就如此仇视自己的父母吗?
答案一定是否定的!
乔初极尽所有的力气撑着自己掏出手机,她将几面墙清晰的拍下来,尽可能让自己冷静,呼吸却越来越急促。
一切都有了解释。
一切都有了解释。
回想起所有,江笙总是昏迷,而简慕也经常消失。江笙出现的地方简慕就不见,简慕出现江笙就又昏迷。
她怎么没有想到呢?
她可以重生,那他和简慕之前出现不能用科学解释的事情难道就不可能吗?
所以简慕尊敬江茵。当年见到江茵,任由江茵打骂不是因为愧疚。而是因为那是他的!——
“你在做什么?”
她的思绪被熟悉的声音打断。
回头看,这人正是她日思夜想的人。男人半月不见,又续起了胡须。他倚靠着门边,由于天黑光影昏暗,看不清神色,只让她又怕又气。
“简慕?江笙?我该叫你什么?!”乔初浑身发抖,眼眶噙满眼泪。她努力保持理智,可上辈子的一切都像电影放映。
她以前那么偏执的喜欢着江笙,她为他做了太多太多。她拼命寻找的真相竟然是这样?
这辈子她又继续围着他绕,只不过绕的是另一个他。
江笙看她像傻子。
如今简慕看她也像傻子?
“你不该给我一个解释吗?”
她攥紧拳头,像只愤怒的狮子。
简慕抬步走向她。他沉默着看着她,粗粝的手指划过她的脸颊擦拭掉下的眼泪。他一时拿不准真正让她生气的地方。
她是愤怒自己一直瞒着她,还是真相不可置信?
“初初,我没什么好解释。如你所见。”
“我是江笙,也是简慕。”
“你是江笙也是简慕?”她的眉头拧住,想要问被他打断。
“我是江笙。不是简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