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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正昌八年·帝威 ...

  •   五
      是夜,帝淮匡回到了夜裳宫。清冷的宫殿在昏暗的油灯中一如有梵像的天女飞飘在四处的墙上,黑石的大理石柱子冰冷地泛出荧荧地青光,而中间的橙黄龙床夸张地铺设出夜晚的糜烂来。

      那清瘦高挺的身影,在冗闷华丽的寝宫中显着唯一的存在感,可当他鞋底的摩擦声悄然地响起,床上也同时传来一个女人冰冷的声音,“如再荒废朝廷,帝姬终将背负掠国的罪名,君上,妾一介女流实无法再承受官员们激烈的拼激。”

      走近了龙床,他扶住精秀的缦纬,眼眸中女人紫杉单薄地窝在大床里。他低头淡淡地瞅着那女人,话虽轻却有着浓浓地调侃声,“姬一人掌管朝政不早已得心应手?更何况,区区个流殇又算得了什么。”

      “妾不胜惶恐。”女人眯起眼帘,嘴中谦逊地表名自己并无霸权的想法,可却也清楚他并不会管这种事情,所以,毫不在意他躺向自己的身侧,并头反侧过,开口询问,“君上似乎有不开心的事情。”

      “哼……”想到近水阁中发生的事情,一向平淡的脸上也隐隐约约得露出不满来。

      “怎么了?难道是鱼翅那个家伙又惹祸了?”但也不会啊,姬缨婷非常清楚,身旁的男人绝不会是个留心的人,一个不会留心的人又怎么会为明知就是惹祸精的人不满呢?

      但她也不愿点明,只是看着帐缦铺设的琉璃屋顶,精美的仙女壁画,以及好色成命的奸诈皇帝。

      “姬……”他开了口,并坐了起来,脸上一扫回来时的阴翳,推了推她,“去书房,朕有事问你。”

      只当有非常紧急事情的时候,他才会出现在尚书房中,虽然宽广的书房用明黄装点的富丽堂皇,皇气憧憧,可皇帝却总不愿出现在这里,尤其当姬缨婷来到流殇后。

      可却不怕她谋反,帝淮匡同样地清楚,这个女人绝对不可能威胁到自己。由此他坐入上座,随手翻起桌上堆放的书册,平淡无齐地叙述她最近在看的东西。

      “金刚经、茶经、药经、易经、道德经?”念到最后一本的时候,他的眉头明显得蹙了下,推手丢开之后,他依旧低头,把玩着桌上汉白玉的镇纸,口里直截了当地问。“最近的大事你知道多少?”

      台阶下的姬樱婷抬起头,揣测着许久不问朝事的皇帝陛下,怎么会在今夜关心起大事来了,可她还是用着平婉的声音慢慢的叙述起来。“由于洛水内战导致大量难民自边境涌入我国,我以命边城守将加强防范以免奸细入境……”

      “嗯……”他点点头,抬起后睇向她,伸手拍拍自己龙椅的把手,示意她上来说。

      她走上,轻巧地侧坐在金龙的把手上,低俯下头,对着坐在龙椅上的男人继续陈述,“还有,夙风想与我国交换俘虏,将由千秋将军前来商谈,到时还请陛下露个小脸。”

      “麻烦……”他脱口而出,有些不愿。

      “陛下……此事不能当假,到时候你一定要出席……”姬缨婷怕他麻烦,凑上身语气非常的强调。

      而他索性左手反托住腮邦子,靠入龙椅的左侧,他半抬头,又问,“那郁凌呢?”

      “噢??……”女人聪颖地微笑,装着恍然大悟状,“原来你想问我郁陵三少爷失踪的事情啊……”

      “呃……是啊……”他闭上眼,也跟着笑了笑,不再多言。

      许久——

      “洛水难民的事情,帝姬定要严守把关,朕不希望到时候出什么乱子……”

      “君上……”女人欲言又止,似乎还有什么事不愿说出。“其实……”

      可这时候,门被侍卫推开,总管太监江顺猫着腰进来,磕头,然后尖声禀报,“陛下……尉迟少爷回宫了……”

      帝淮匡张开眼,往门口瞥了一眼,才朝旁边瞟了个眼色,姬缨婷随之站起欠身离开。

      “今早的奏章呢?”偏冷的嗓音自女人身后清瑟地飘过,她明显地一颤身,却还是自持地越过江顺,这时,她突然瞪了下,才走出。

      “娘娘已经批阅完毕,都放在金格中了。”

      “那今早朝议论了何事?”

      “…………今早无大事可议……”

      “无大事?为何……呢?”

      “因为……娘娘与王爷……”江顺顿了顿,抬头望了望主上的眼神——只是庸懒地半掩着,毫无任何端详,他迅速地又低下头。

      “娘娘与王叔?”男人淡淡地出声。

      “诺……今早朝因争执未议论任何大事。”

      挥了挥手,示意江顺退下,帝淮匡躺窝在椅中,闭目思考。

      “还有什么事嘛?”他突然出声,对象却不是江顺。

      堂里翩然响起声,“那女人把鱼翅带走了。”顿了顿,又加重了语气。“需要臣为陛下擦拭下龙椅嘛?”

      帝淮匡渐渐张开眼眸,对着没出去的某人,轻笑了下,“……你想擦就擦吧……”

      男人沉抿住唇,朝无所谓的帝淮匡睇眼,后竟真得走上台,他都闷着声,在帝淮匡的目光下,以着袖子默默地来回擦了几下姬缨婷方才坐过的地方。

      “臣冒犯了……”自认干净后,他低腰一躬,转身离去。

      然在他离去的背后,帝淮匡却别有深意地微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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