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距离 ...
-
是不是从此以后，
这个地方的所有回忆，都将与你无关？
***
这段昏迷的日子里，我总是做着同一个梦……
那是一只绝美银翼蝴蝶，栩栩然飞进这座宛如天籁的幻境。
它贪恋般围绕在自己周身，蹁跹飞舞，好不惬意。可是，当我满心喜悦的伸出指尖，想要轻轻触碰这个尤物时，它却撒头飞向天际，不含一丝犹豫的消逝于飘渺的空中。徒留悬在半空自己无力的手指，以及那股怅然若失的心绪。不论我再如何寻觅，等待，都未得有一丝它的踪迹，就如同……
猝然惊醒，依然是洁白的天花板无声的填满了整个视野。
我难受的咽咽口水，目光不由自主转向病房唯一的那扇窗户。窗外纷纷而降的雨丝，正温柔细致的洗去树叶的尘，嫩绿的枝叶害羞的摇晃着，雨水沿着屋檐涓涓淌下来，犹如一串串晶莹的珠帘。
又是什么时候下的雨？
闭上双眼聆听降雨的声音，仿佛整座世界在安静的哭泣。
悄悄蜷缩进被褥里，无视身体那股抽痛，我攥紧衣襟，故作洒脱的安抚自己……
不要哭……银翼的蝴蝶从未在我的世界出现过……
那只是个梦……
诚然自己比谁都清楚，只是害怕眼底的咸水一旦夺眶而出，心里那道摇摇欲坠理智的防线也会彻头彻尾的崩溃……
抱歉啊，能不能再让我固执一次？
或许也是最后一次……
***
今天是清醒后的第七日，至少还得观察一个月才能出院，卯之花队长如是这样说的。我就开始每天掰手指数日子，只是掰来掰去都是这几根，万一不小心弄断一根，那真要吐血了。
惆怅的垂下肩膀，双手一搭，就这么懒懒的靠在床头，什么都不想做了。懵了半响，又将日子从头再数一遍……
第一天浮竹队长，小椿三席以及虎彻三席来探望过我……
第二天是春水队长和伊势副队长……
第三天是露琪亚，阿散井，夜一和一护，然后他们两人就离开了瀞灵延……
第四天是……
第四天是谁来着？我紧锁眉头，专注的思考起这个完全不重要的问题。不经意余光一瞥，房间不知何时蓦地多出一座伫立的身影。
我坐在床上吓得一弹，骤然扯动肩膀的伤口，哎哟惨叫一声，又脱力的倒回了病床。
朽木白哉不露声色的走到床边，沉静的矗立良久，启唇淡淡的说了一句，“……你还是好好躺着吧。”
“朽木队长……你的伤好了吗？”我愕然的仰视眼前这个男人，恰好撞入他幽深的墨色瞳眸。
“小伤，不足挂齿。”他垂上双目轻蔑的撇过脸，语气不痛不痒的。我盯着菱角分明的下颌和淡薄的嘴唇，此刻才发觉他真是酷得有型。
“朽木队长特意来探望我吗，真是受宠若惊。”嘴角不由自主地浮起一层笑意，凝视他眉宇间淡雅平和的神情，略带嬉戏的语气明知故问。
朽木白哉只是沉默不语。片刻后，冷不防转过头，微微抖动纤长的睫毛，向我投来一副疑惑的目光。
“他……说的那个人是谁？”
窗外嘈杂的蝉鸣，出其不意的划破屋内的沉寂。
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我苦笑着避开了他的试探的眼神。
果然是冲着这个来的……
我翻起眼珠，呆滞的望着天花板。各式各样的想法开始穿梭脑中回荡不息，勾起沉甸甸的往事，如同泛滥的洪水一并淹没了心头。酝酿了许久，张嘴依旧是满口涩然。
“在我没有成为死神之前，在流魂街遇过你和绯真。”揪紧素白的被褥，一字一句都流淌着一种冷清。
“我知道。”
“绯真……那时很羡慕我有灵压，我倒是很不以为然……”说罢，不由升起一股惆怅，原来要历经一番风霜，才会理解绯真当初的奢求。
“那么为何……”
我仰着脖子，从这个角度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口吻听来一如既往的深沉内敛。
“……那一年寒冬的某个深夜，我遭遇了虚的袭击，差一点就成了它的食物。当我放弃最后最后一丝挣扎时，一个巡逻的死神赶到现场救了我……”
手掌不由自主覆上了自己的双眼，顿了几秒理理紊乱的思绪，我佯装平静的继续向他叙述，“可我从昏迷中清醒后，看到的却是虎彻副队长。她遗憾的告之我，那位死神是十三番队一名无席位的队员，为了救我和虚同归于尽了……”
“所以，你就进入了真灵院，成为一名死神……”朽木白哉微微拖长了尾音，隐隐掺杂着几许叹息的语调，使我心头的瑟缩越发剧烈。
“对啊……反正死神活在这个世上也是为了与虚做斗争。那我延续这个信念，替他活下去也无妨……”喉咙知不觉梗咽起来，我立即侧过身将紧闭的双眸埋进被褥中，一个人躲在哀伤与恐惧中，瑟瑟发抖。
空旷的房间萦绕着沉寂的氤氲，脑子迷迷糊糊兀自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忽然传出一声悠悠的叹惜，恍惚中似乎听到了衣物细小的摩挲声，接着一只宽大的手掌轻轻抚上我的额头……
“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他的腹指慢慢抚过自己微蹙的眉头，轻缓出声后，温热的手掌迟疑片刻，寂寥离开了我的额间。
突兀的关门声已经响过很久了，我始终保持着之前的姿势躺在床上。满脸错愕的摸摸自己额头，抿嘴惆然一笑。
体温这个东西真的很神奇，果真不及刚刚那只手掌来得温暖……
翻来覆去独自傻笑了许久，望着天花板戛然而止，满目皆是迷蒙的白色光影，侵染得视线一片混沌。
“小唯~如果有机会，你会离开这个地方吗？”
不知为何，脑海不断响起那个人对我说的这句话，很奇怪吧，偏偏就是这句。
这不是句玩笑，可这是个借口。
我究竟是该遗憾还是庆幸？
***
每个人心底都活着那么一个影子，他可能是任何人，他也可能谁都不像。
你可以随心所欲的支配他，按照自己的意愿去改变，去思索。又必须无时无刻的摄取他真实的想法，需求，甚至喜好。
他可能曾经出现过，又由于种种不可抗拒的原因而离开了。离开的时候，你会情不自禁的安慰自己，仔细看，又觉得不像了。
可是，谁又甘愿做谁的影子？
贪得无厌的感情重叠交错在一起，若不会汲其精华，反而会变成四不像。
人，不能老是抱着回忆来过日子吧……
“咚咚咚……”
一阵平缓的敲门声打乱了自己冗长的心绪，我被吓得一惊一乍，伸手揉揉太阳穴，有气无力的问了一句，“谁？”
“啊，上野副队长。我……我是山田七席，那个，请问我可以进来帮您病房的花瓶换水吗？”门外悠悠传来山田花太郎楚楚可怜的声音。
双眉一挑，我垂目无奈的叹口气，“进来吧。”
“是……”
房门咯吱一声，缓缓敞开一条缝隙，山田畏畏缩缩探出半个头，朝我羞涩一笑。
“上野副队长，那个，您今天感觉怎么样？”
“还不错……”我木然盯着他蹑手蹑脚走过来抱起花瓶，总觉得这家伙随时会摔个四脚朝天，直到山田有惊无险的走回门口，忽然启唇唤住了那个背影，“对了，卯之花队长提过我具体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吗？”
“啊，是……队长好像说您恢复得很快，下星期就能出院了。”山田一脸天然的道完，渐渐扬起一个喜悦的微笑，微微弯下腰朝我鞠了一躬，“啊，真是要恭喜您了……”
“啪——！”
一阵玻璃物品坠落地面的碎裂声，在房间尖锐的响起……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距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