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者之轮回梦》澈清溪泠

41、第 41 章

　　这句话，犹如那入了油锅的水，登时人群中就热闹开来。
　　温客行此时也是满腹疑惑，这墨朚也没说会有如此神助攻存在啊，那他假死的戏码还要不要上演，还有，他和老怪物演练了那么久的花招还要不要继续。
　　“胡言乱语，圣手甄如玉高风亮节，怎么会养出这么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儿子。”有人不服，趁乱吼出，想要转移矛盾。
　　“这，当然要问在场的诸位啊，各位怕不是忘了，当年也是在此地，诸位是怎么围剿容炫的，又是在后来为了天下武库怎么来逼迫家父的，我就好奇了，我爹当年的至交好友那么多，帮助了那么多人，医治了那么多江湖豪杰，名门君子，为什么在他和他的家人遭到迫害时，却没有一个人出来为他解困。”温客行本就性情桀骜，一听智音师太这话，火气就不打一处来，她还敢问，她怎么敢问。
　　“温谷主言之有理，为什么当时就没有人帮助圣手夫妇呢，为什么他们不管怎么躲避总有人能找到他们，为什么最后鬼谷的人会找到他们并将他们虐杀致死，为什么圣手的后人会沦落至鬼谷成为现在人人喊杀的大魔头，你们就不好奇？就不疑惑为什么当年就算有心想要出手救助圣手夫妇二人的也一定会被其他事耽误，你们真的就没有好好想想嘛？”老妇人不出言则已，一出口就必会引起新的话题。
　　“此话怎讲？”沈慎听闻此言，心中登时一惊。
　　不由想到当时，他们听到一些甄如玉夫妇被赶出神医谷的消息，却因为之前容炫的事，被自家父辈看顾的紧，所以就私下偷偷找人，送消息给当时还有人身自由的二哥赵敬，并把当时甄如玉可能藏身的地方都告诉了他，并嘱咐一定要私下暗暗寻找，可没曾想，赵敬带来的却是甄如玉已经在江湖上消失的消息，他们还以为甄如玉已经被人救了，不曾想，不曾想竟然……
　　“二哥，当时你带回来的甄兄弟夫妇在江湖上消失的消息，可是真的？你当时为什么会身中奇毒？为什么最后，这毒，会是当时神医谷的人给你解的？当时因为容大哥和甄兄弟的事，神医谷，对我们避之如蛇蝎，又怎么可能会为你解毒？难道真的只是因为神医谷曾经欠下过太湖剑派的人情这么简单吗？”
　　沈慎此话一出，全场皆静。
　　“五弟，休得胡言，你莫要被这疯妇的话给牵着鼻子走，我当时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还是父亲当年用唯一的情分，求得神医谷谷主出手相助的。”赵敬的神情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复又恢复常态。
　　“情分？求得帮助？哈哈哈哈……”老妇人听到此处，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笑的众人莫名其妙，笑得众人内心发凉。因为，那声音里蕴含着太多的嘲讽和绝望。
　　身边抬轿的黑衣护卫默默上前，其中一人递给老妇人一个盒子，老妇人未接，只是示意他将盒子给沈慎。
　　那人一挥手，沈慎怀里突然就多了个沉重的墨色盒子，他手脚慌乱的拿好，心中却十分震惊，那黑衣护卫年龄绝对不超过二十岁，可这一掷之下，沈慎感觉得出来，此人功夫绝对比自己高，而且高不止一个层次。
　　“沈掌门，看看，这东西，你可认得？”老妇人一脸嘲讽的看着赵敬，话却是对着沈慎说的。
　　沈慎不明所以的打开盒子，看着里面的东西，心中一惊，他怕自己认错，所以将那东西拿出来细细查看，那东西迎着阳光，散发着些温润的光，上书“神医谷”三个字。
　　沈慎一时不查，手中的盒子掉在了地上，拿着那块玉，满眼慌乱，眼神中全都是不可置信。
　　“这……这神医谷的谷主信物为什么会在你那？这东西，当年老谷主本来是传给甄兄弟的，甄兄弟婉拒了，后来老谷主就将它给了自己颇具天赋的孙子，作为下一代的神医谷谷主培养，这东西，算来，应该在现任神医谷谷主身上的，怎么会在你这？”
　　“怎么会在我这？哈哈哈……这不得问问你们敬爱的赵盟主吗？”
　　众人看到此处，也略微明白了些，看这老妇的眼神也有些意味不明，毕竟能知道这么多外人不知道的秘辛，这老妇人的身份怕是不简单啊。
　　“二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妇人所言，可是真的？”沈慎望向赵敬，眼里再也没了往日的情意，之前他还听墨朚的话，装上一装，现在，他不想演戏了。
　　“五弟，不要听这疯婆子胡言乱语……”
　　“胡言乱语？当年赵敬借寻找甄如玉夫妇为由，制造事端，将一同想要寻找到甄如玉夫妇的人全都牵绊住，然后暗中联系到鬼谷的线人，一起找到了甄如玉藏身的小村庄，赵敬先是以故人身份取得了甄如玉的信任，将鬼谷的人暗自安插到村子里，结果被甄如玉夫妇的独子认了出来，赵敬本想杀人灭口，却不料被那孩子下了毒，那毒本就是甄夫人交给孩子最后的防身之物，为的就是以防万一。赵敬挟持那孩子，要挟甄夫人为其解毒，可是甄夫人不为所动。不得已，赵敬掳走了那孩子，带着鬼谷的人，转而找到了神医谷，可神医谷老谷主因为甄如玉的事，已经伤心过度是命不久矣，得知了赵敬的真面目，又迫于自己孙儿的性命，不得已给了他解药，可赵敬这斯，却转而给老神医的孙子下了三尸毒，那孩子不生不死的活了一段时间，可最终也没有等到老谷主配出解药，而之后老谷主也撒手人寰，神医谷自此没落。”
　　“嘶～可真够狠的，这手段，可真不像是赵敬这文文弱弱的人能干的出来的，果然是无毒不丈夫。”
　　“可不是，这甄如玉也真够倒霉的……”
　　“……”
　　议论之声此起彼伏。
　　温客行持扇而立，眼里的情绪忽闪不定，他不知道那老妇人说的是不是真的，可他确实是没有那段记忆，他的记忆里，确实是鬼谷的人虐杀了他的父母，而他，却是因为装疯卖傻生吞了父亲身上的肉，才逃过一劫，为的就是报仇，可今天听这夫人之言，似乎他的记忆出了错处，思及此，他的头蓦然一阵刺痛，痛的他登时眼前一黑，气息紊乱。
　　“静思，别乱想，凝神，稳心绪！”耳边突然穿出墨朚的声音，温客行立即依言而行。
　　片刻之后，温客行神思恢复了清明。
　　“墨朚，你怎么也来了，那阿絮他……”温客行四下寻找，没有找到他熟悉的身影。
　　“周兄还在外围安排，片刻就到。你安心看戏就行。”墨朚安慰的拍了拍温客行的肩膀。
　　场下，老妇人还在继续说着。
　　突然一个白发红衣的女子飞身上前，停在了老妇人面前，此人肤白貌美，端的如九天玄月，可那一头雪白的头发，却衬得此人有些邪魅。
　　“你……是……是李……”白发红衣的女子似是不确定般，满眼的不可置信。
　　“怎么，多年未见，姐姐也认不出我就是当年的李家妹妹了嘛？”老妇人说着，略带嘲讽的勾了勾唇角，眼神里却是狠绝，丝毫不见当初的赤诚单纯。
　　“真的是你！”白发女子不可置信。
　　“罗姐姐，如今你我这般，真不知当初是如何瞎了眼，倾心于那种狼心狗肺的东西。”夫人戏谑的看看白发女子的一身怪异装扮，又看看自己那双废的不能再废的腿，眼神里突然爆发出恶毒的神采。
　　“诸位英雄豪杰，可知道这位姐姐是谁吗？”
　　老妇话音刚落，一华山派装扮的男子执剑而出，“如何认不得，这不就是群鬼册上的喜丧鬼罗浮梦嘛。”
　　“对，喜丧鬼，该杀该杀……”
　　一群不知是何门派的小喽喽们顺着华山弟子的话吆喝着，不知道所谓的除魔卫道的心有多少，不过看热闹的语气倒是很明显。
　　“喜丧鬼，哈哈……喜丧鬼，罗姐姐，你都已经在鬼谷混出名堂了，怎么还没有杀了那个挨千刀的负心人，还让他在此人模狗样的狂喊乱吠。”
　　“李……妹妹，你……”罗浮梦怎么也不敢相信，曾经单纯的李瑶，如今会是这种偏执疯狂的样子。
　　“赵敬，踩着霓光宫的肩膀站起来的感觉如何？或者说，踩着已故的赵老盟主和他儿子的尸体，跻身上流地位的感觉如何？又或者说，踩着我父浙西观察使的头衔，结交权贵的感觉如何？”三声质问，问的赵敬一时不知如何解释，问的在场的众人那是心下一沉，问的当年受牵连的人是心火四起。
　　“你是……义母？”蝎揭流波不可置信的勿自问了出来，此言一出，顿时引来周围人的侧目，连赵敬都看了过来，不过不同的是，其他人好奇居多，而赵敬则是狠绝异常，似乎这“义母”两个字，带着什么东西一般。
　　“哦～是你啊！”李瑶神情怪异的看着蝎揭流波，给人一种很是奇怪的感觉，似乎是心疼，又似乎嘲弄，总之，一言难尽。
　　“看来赵盟主这些年还没有停止作孽呢，怪不得一直未有一儿半女，岂不闻坏事做尽断子绝孙嘛。哈哈哈……真是苍天有眼，让你这种人断子绝孙，真是太好了，哈哈哈哈……”无尽的狂笑飘荡在空中。
　　“李瑶，你这毒妇，你胡言乱语，我只恨当年为什么没有将你千刀万剐！”赵敬此刻似是被刺激到了一般，歇斯底里的叫骂着。
　　“嘶……”
　　“李瑶，那不是当年浙西观察使家的小姐，后来的太湖剑派女主人，曾经的赵夫人的名讳吗？”
　　“对呀对呀，听说赵夫人当年突然暴毙身亡，赵敬还差点寻短见，后来还是被自家岳父给开解了……”
　　“什么什么呀，我听说是，赵夫人难耐深闺寂寞，偷人被发现了，赵敬一怒之下将其乱棍打死，不过为了赵家和浙西观察使的名声，当年的李大人才隐忍不发，不过听说李瑶死后没多久，李大人就被罢官为民了，结果病逝在了回乡的路上……”
　　“哎哎，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搞得像是亲眼目睹了似的。”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我母亲就是当年李家的管事，后来李大人被罢免，母亲就跟随李大人回乡，途中李大人暴毙，且当时所有随行人员后来都离奇死去，我也是后来才知道，我母亲当年并不是病逝，而是中毒而死，死状和当年的那群人一模一样，都是中了三尸毒。”这人说着，整个神态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只是一个不起眼的末流小跟班，转眼就有了一种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就像是一个要饭的乞儿，转眼间变成了一位武林高手一般。
　　只见那人走到赵敬前面，神色淡漠的看着他，犹如看一堆垃圾。
　　“赵敬，当年你从鬼谷出来，伪装成乞儿靠行乞度日，若不是后来太湖剑派掌门心慈，也不会收你为徒，可你倒好，反客为主，赶尽杀绝，踩着恩人的尸骨，一步步走到今天，是不是感觉，真的就没有人能堪破你的计量，撕下你的伪装？你也太把别人当傻子了吧！”那人三十多岁的样子，满脸寒意，声音淡漠如冰，哪怕是他母亲身上发生了如此让人义愤填膺的事，他都能说的像是别人的故事一般。
　　“哈哈哈……”
　　赵敬突然仰天狂笑，笑声里是说不出的傲慢与鄙夷。
　　“不错，不错，都是我做的，那又怎样？你们又能怎么样？杀了我？可是，不管我死于谁手，你们这些人，这些蝼蚁，还不是如傻子一般，被我玩弄在鼓掌之间？我赵敬活着，让你们如此听话，稍微动动手指，你们就如疯狗般，前赴后继的狂咬乱吠；我赵敬死了，也能给你们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哈哈哈……我不亏，我仅靠一人之力，就搅得整个江湖血雨纷纷，哈哈哈……你们，你们这些人，往后都要活在我赵敬的阴影之下哈哈哈……”
　　“杀了他，杀了他……”
　　“杀了赵敬，杀了赵敬……”
　　“杀杀杀……”
　　纷争不断地江湖人，倒是第一次这么团结的要让一个人死。
　　“啧啧啧，混成这样，少谷主，您想到过如今的结果吗？”温客行全是听明白了，感情，这赵敬，竟然是之前那老不死的儿子，哈，真的是有些悲喜交加，这鬼谷的少谷主，暗度陈仓，将这江湖搅的是风起云涌，而他，堂堂神医谷圣手的后人，尽然成了现在的鬼谷谷主，岂能不可笑，岂能不可悲？
　　“温客行，不论如何，说出去，你都是鬼谷谷主，人人喊打的魔头，曾经高高在上的神医圣手如何，他的儿子，还不是一个深处地狱，整日厮杀啃噬的恶鬼头子。而我，哪怕你们将我千刀万剐，我也是一个祸乱江湖的枭雄。”赵敬不愧为洗脑大师，一席话，说的头头是道，气的温客行气血逆行，恨不得现在就将他碎尸万段。
　　幸好，关键时刻，周子舒拉住了他，总算没让这温谷主失去理智。
　　“枭雄，话说赵盟主，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直往脸上贴金，也不怕您脸大撑不住。”墨朚适时出声，引得众人不由向他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