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者之轮回梦》澈清溪泠

39、第 39 章

　　看着晋王一副伪君子的做派，墨朚顶着周子舒的脸，努力忍着呼他一脸的冲动。
　　“就他这样，要不是周子舒他们几个，他还想称王？怕早都被他那几个兄弟生吞活剥了吧。他是怎么能在自导自演的杀了那么多好友之后，还舔着脸要求恩怨一笔勾销的？他脸大吗？”
　　墨朚扭头，不再去看那张虚伪至极的脸，想到了周子舒和七爷他们，又走向桌案，抬手倒了一杯酒，抿了一口。
　　“嗯，味道还凑合。”
　　心里想着，趁着晋王不注意，偷偷的将两壶酒都换了换。
　　“给子舒带回去，他应该会很高兴的。”
　　一切搞定，墨朚又淡定的坐到桌案前，恢复了冷漠的周子舒模式。
　　“所谓称孤道寡，王者这条路，注定是孤独的，不过，当我听说你出现在岳阳城外，武功无损，过得好端端的，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嘛。”
　　周子舒，也就是墨朚，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晋王，他知道，晋王绕了这么大一圈，应该要说到重点了。
　　“来，说说吧，你是怎么在七窍三秋钉上做的手脚？尽然连鹏举都瞒过了。”
　　呵，狐狸尾巴终于漏出来了。
　　“七窍三秋钉没有手脚可做，只是换了一种方法。”说到这，墨朚心里也不由一阵无奈，这周子舒对自己也是真够狠的。
　　“每隔三个月钉下去一颗，让他长在肉里，与血脉融合在一起，这样，便可渐渐适应断筋截脉之苦。哪怕立刻完刑，也不会变成不能说不能动的烂肉，武功，还能留下几成。”
　　晋王听后，心里暴怒，却也忍着怒火，继续追问。
　　“十八个月，整整十八个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忍受这整整十八个月的痛苦。你若要走，我相信，他们谁也拦不住你，可你却偏偏折腾这么一出，为什么要这么做？”
　　“天窗是我一手创立的，规矩是我一手定下的，七窍三秋钉的刑法也是我一手实施的，那些跟着我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他们也是这样离开的，如果我例了外，那么九泉之下，我对得起谁？”
　　晋王惊愕，他想过很多原因，唯独没有想过，周子舒如此折腾，尽然仅仅是因为这么愚蠢的理由。
　　“九霄的死是个例外，他死了，我也很痛心。可你也不必如此自苦，想必九霄在天之灵，也不想你这样的。”
　　墨朚听后，对他的厚颜无耻又有了新的认识。
　　“九霄的死是意外，那么四季山庄七十九个兄弟的死呢？也是意外？”
　　“瓦罐难免井上破，将军终究阵前亡。”晋王很是遗憾地说了这么一句。
　　“呵，刀剑无眼，生死有命。您，倒是推得挺干净啊。”墨朚都被气笑了。
　　晋王对于周子舒的态度很恼怒，可依旧装出一副大度的样子，“周子舒，你可别忘了，‘天窗’这个名字，还是你起的，你想为这个暗世引入一丝天光，为苍生祈福，为万世开太平，那些人牺牲的意义，你还不太明白吗？而今，孤王马上就要把这片腐朽的乱世烧成一片灰烬，你怎么能缺席。”
　　墨朚一时尽然无言以对，他知道，执政者，大多需要狠绝狡诈，可这么无耻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那么，韩英呢？”
　　“什么？我跟你聊天下苍生，聊人间正道，你跟我聊韩英。”晋王怒道：“他算个什么东西，他只是一个低贱的陛下的孤儿奴隶，竟然敢在本王面前卖弄。当然，也是因为他够愚蠢，所以才会自投罗网，要不，本王还不能够这么容易的找到你。”
　　“王爷，你口口声声说天下苍生，难道他不是苍生？为了你所谓的太平盛世，已经死了太多人了，那些冤魂日日夜夜的压在子舒的脊梁之上。”
　　“没有浴血洗礼，哪来的太平盛世，他们是为大义捐躯的。”晋王盛怒，他没想到，周子舒尽然如此尊卑不分。
　　“他们是为大义捐躯？不，他们都是为了你的野心而死的。”周子舒冷漠道。
　　晋王愤然起身，怒视着周子舒。
　　然而在晋王面前，却发生了一件大变活人的戏码。
　　只见站在他面前的周子舒，慢慢的变成了一个白衣白发的少年。
　　那人弱冠之龄，却满头白发，不知道的还以为见鬼了。
　　可怜的晋王殿下，被这一幕，吓得登时忘了言语，只有怒张的眼睛，昭示着他内心的惶恐。
　　“来……来人。”晋王回过神来，赶紧求救，可惜，厅堂空旷，徒留他自己的回音在颤抖。
　　“你是谁？竟敢惊扰王驾？难道是周子舒派你来刺杀孤王的？我就知道。该死的周子舒，他果然不愧是叛臣之后。”晋王强装镇定道。
　　看着在那独自开脑洞的晋王殿下，墨朚随手定了他的穴道，然后冲着空无一人的厅堂说道：“都处理好了？”
　　一个黑色的人影，平空飘到晋王对面，对墨朚说道：“处理好了。”
　　“抱歉啊，晋王殿下，实在是不想和你再演下去了，因为我怕自己会忍不住吐你一脸。”
　　转身看向黑衣人:“那些人，没问题的都给我留下，其他的，包括这位晋王殿下，拉回去交差吧。”
　　“是！”
　　黑衣人一扬手，从殿外进来两队人马，为首的人是个沉默的中年男子，看着晋王，礼节性的抱了抱拳。
　　“晋王殿下，又见面了，皇上召见，请您随咱们走一趟吧。”
　　“皇上？怎么可能？他才多大？”晋王一时惊愕到失言。
　　“晋王殿下，还请慎言。”
　　说着，一抬手，后边一队人就带着晋王走了。
　　空荡荡的朝堂上，只余墨朚和之前的黑衣人。
　　“呦，大当家的今日怎么亲自来了？”墨朚看着黑衣人调侃道。
　　“墨先生说笑了。您在这，我怎么也得过来一趟。”黑衣人，也就是卧龙的当家人，小皇帝陛下的头号情报头子，恭敬的回道。
　　“他如何？”
　　“一切安好！”
　　“那就行，那十几个小子我带走了，至于日后四季山庄那边愿不愿意，全凭他们自愿。”
　　“好，我会和皇上说的。”
　　“行了，各回各处吧，晋州就交给你们了，接下来就该看赵敬表演了，我要去占个好位置。走啦！”声未落，人已去。
　　“呵呵，墨先生还是老样子！”自顾自的嘟囔完，卧龙大当家的也晃晃悠悠的走了。
　　再说四季山庄这边。
　　七爷和南疆大巫折腾了几天，也没有找到丝毫线索，还是小波斯回来，他们才找到关窍。
　　却原来墨朚走后，四季山庄在银杏树结界的庇护下隐藏了踪迹，而段鹏举烧的却是幻化出来的幻象。
　　而小波斯当初送信时，身上被墨朚留下了标记，所以当得知山庄中的人回来时，结界自动消失，一切就如变戏法般，四季山庄又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此等机关，委实厉害，周庄主是怎么做到的？太神奇了。”阿沁来惊奇的感叹道。
　　而知道真相的七爷和大巫，则是一脸的平淡。
　　几人刚进到庄内，就听得一阵吵闹。
　　“不行，爹爹不能出去，结界打开了，就保护不了山庄了。”
　　“可是也不能就这样等着。”
　　“什么等着？”景北渊接了这么一句毫无源头的话。
　　屋里对质的几人登时全都看了过来。
　　只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抱着个身着浅绿色华服的俊俏男人，身前还有一个膝盖高的小不点儿，伸着短胖的小胳膊，拦在屋门前。
　　温客行突然就看见出现在屋前的一群人，为首二人身着黑白二色斜襟宽袖长袍，似是远道而来，身上还带了些风尘。
　　着黑衣之人有着苗疆人特有五官，眼神深邃且冷漠。
　　着白衣之人，清贵俊逸，自带一股文人特有的儒雅，犹如初春的一股清风。
　　温客行身形一晃，转眼就到了二人面前，不着痕迹的将张成岭和夜霜寒护到身后。
　　“几位是何人？不知此时来四季山庄，有何贵干？”
　　“温公子，这两位是七爷和南疆大巫，请问周庄主可在？”
　　平安一见之下，也知情况不对，赶紧介绍，以免双方误会。
　　“在下温客行，见过七爷、大巫！”温客行心知这二人为周子舒故交，也知二人身份不凡，是以也不介意多一些虚礼。
　　“温公子客气，我和大巫听说子舒身体不适，所以前来看望，子舒人呢？”景北渊一点儿也不在意温客行似真实假客气，毕竟都是人心场上出生入死的，谁真谁假，一眼都能看透。
　　“阿絮还未醒。二位请随我来。”
　　温客行亲自带路，南疆大巫和七爷跟着同往密室而去。
　　“哎～，子舒啊子舒，没想到，你也有这一天啊。”
　　看着被包成粽子的周子舒，景北渊十分不客气的取笑道。
　　“北渊，子舒无事了。”
　　南疆大巫放下周子舒的手腕。
　　为了怕景北渊多想，也为了确定一下周子舒的身体情况，尽管南疆大巫已经知道，这治病手法来自于墨朚，还是忍不住把了把脉。
　　说实话，每次见到墨朚这样治病，他都觉得不可思议，但始终参不透内里的奥秘。
　　“那他何时能醒过来？”温客行虽然已经知道，周子舒怕是在这一两天内就要醒过来，还是不确定的想要再问一便，毕竟关心则乱，在谁身上都是这样。
　　“今晚子时左右。”南疆大巫肯定道。
　　“那就好，那就好！”
　　温客行不自觉的舒了口气。
　　“子舒这一次，怕是因祸得福了～”七爷悠闲的晃了晃手里的折扇。
　　迎着温客行疑惑的眼神，大巫说道：“子舒的伤已痊愈，且体内经脉强劲，内力更是精进了不少。”
　　“对了？墨朚呢？”七爷看了一圈，没见到墨朚，不由出声问道。
　　“墨朚，怕是被晋王派人抓走了！”温客行担忧道，“距离阿絮昏睡已经过了这么久，也不知道墨朚怎么样了？”
　　“被晋王抓走了？真的？”七爷突然一副纠结兴奋又头疼的样子，委实让其他几人疑惑不已，当然大巫除外。
　　“七爷，您怎么……”
　　张成岭年纪小，心里藏不住话，有什么就直接问了出来。
　　“把他抓走，晋王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大巫冷不丁地接了一句。
　　“什么意思？”张成岭疑惑着问。
　　温客行也是一副不知所以。
　　“据我所知，这个世上，能让墨朚乖乖听话，束手就擒的人，还不存在呢。”景北渊悠哉悠哉的晃了晃手里的白玉折扇，“他这个人，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能让他惦记上，怕是晋王这次，要遭殃喽。”
　　“小东西，你这次怎么不跟着你的好哥哥了？”
　　景北渊用扇柄戳了戳夜霜寒的小脑袋。
　　“北北，你坏。”夜霜寒摸了摸并不疼的脑壳，一副很是为难的姿态，“这俩爹爹太难带，太不听话，哥哥让我看好他们。”
　　“呵呵呵～这个墨朚。”景北渊笑着摇了摇头，与大巫相视而定。
　　事隔两日，四季山庄外忽然来了十八个少年。
　　“请问你们是？”
　　张成岭疑惑地看着眼前一个个面露激动的同龄人。
　　“小兄弟，请问周庄主可在？”
　　打头的青衣少年问道。
　　“你们是谁呀？为什么要找我爹爹？”夜霜寒仰着小圆脸问道。
　　“爹爹？难道您是周小少爷？”青衣少年不可思议的问。
　　想周子舒离开天窗也不过区区一年光景，怎么一下子就突然多了这么大一个儿子？难道说周庄主是因为偷偷养了这么个儿子才不得已诈死遁逃？
　　不得不说，毕星明童鞋已经脑补了无数个回合的爱恨情仇家国天下的戏码。
　　“成岭，是谁来了？”温客行和周子舒见张成岭半天都没回来，还勾走了一只小寒寒，有点不放心，遂跟出来看看情况。
　　“庄主！”
　　“庄主！”
　　“庄主！”
　　“……”
　　无数声庄主汇集成为一声“庄主。”
　　然而其中所蕴含的感情，也许只有当事人才能明白。
　　周子舒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十八位少年，这些都是他留在天窗里的希望，也是他不舍的牵挂，四季山庄，在他这一代，八十一位弟子，如今只剩下他周子舒和温客行，而面前这十八位少年，却是他那已经死去的师兄弟们的弟子，也是他们给自己留下的最后的助力，如今，他们平安的回来了，可想而知，周子舒的心里有多么的激动。
　　“星明，你们怎么会回来？”周子舒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绪，然后开始问事情的来龙去脉。
　　经过毕星明他们的解释，周子舒他们是彻底无语了。
　　原来墨朚不止搞垮了晋王，瓦解了晋州军，还搞臭了晋王的声望，可以说，晋王鱼肉百姓、意图谋反、残害忠臣、暗害兄弟、弑父夺位等等，所有能想得到的罪名，晋王多多少少都会占那么一份，演变到后来，怕是东家丢只鸡西家死只狗，这样的罪名，怕也会被冠在晋王的脑袋上。
　　“这可真是杀人诛心啊，阿絮，我们没有的罪过墨朚吧？赶紧帮我想想，我有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别到最后我被这个家伙给算计了还死无全尸！”温客行目瞪口呆了一瞬，复又恢复了一副不着调。
　　其他人看温客行这样耍宝，也不由失笑。
　　“对了，墨先生让人传话说，他先去占个好位置看戏，让庄主有空了也尽早赶上去，说是去晚了就没有贵宾席了。”毕星明转述了墨朚最后的话。
　　“这家伙，还有心思看戏？阿絮，你说墨朚这次会玩出什么新花样？怎么我突然就有点儿期待见到赵敬那厮了呢！”温客行嘴里说着不着调的话，可仔细看他的眼睛，就会发现，里面漆黑一片，连一丝光亮都倒映不出来。
　　周子舒不着痕迹的安慰着温客行，他知道，这是他的心魔。
　　“老温，七爷，大巫，不若我们收拾收拾，明天就出发，赵敬不是又广发英雄帖开什么英雄大会选什么武林盟主，我们怎能不去见证一下，这位赵盟主的风采呢！”周子舒的提议，得到了众人的同意，在安排好其他人后，周子舒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赶往了青崖山，只是不知，这一次的英雄大会，又会是哪个盟主的终结期。

　　往日萧索孤寂的青崖山，近期却是热闹非凡。
　　只因以五湖盟为主的一派江湖正道人士正要在此举办英雄大会，目的是为了选出武林盟主带领众人歼灭鬼谷。
　　说到这，不得不说，鬼谷众妖魔现如今那是街边老鼠一般，人人喊打啊。
　　然而有点儿脑子的人都感觉的出来，这事莫名的透着些蹊跷。
　　以往鬼谷之人只在鬼谷内肆意妄为，很少出谷，因为有当年的誓约在，只要鬼谷之人安分守己的待在鬼谷，正道人士将不得随意斩杀谷内之人。
　　然而，自从‘琉璃甲’三个字重现江湖的那一刻起，鬼谷之人却是蜂拥般的到处作恶，唯恐别人不知道他们的恶名。
　　“所以说，自作孽不可活，要不是鬼谷里面的魑魅魍魉如此作恶，也引不出赵盟主这样的绝世孺侠。”一家简陋的客栈内，有一莽撞大汉高声说着，引得众人都看向他，也不知道是不是众人的注视让他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一张胡茬乱飞的肥脸涨得通红，声音又拔高了一些，吐沫星子乱飞道：“话说五湖盟的赵盟主，真真是百年难得一遇的侠客，虽身居太湖派掌门之位，却待人宽厚，哪怕对待家里犯了错的下人，也是温和有加从不责怪，对待我们这些江湖同道更是热情慷慨。”
　　“呦，刘老三，你说的这么仔细，看来是当真见过赵盟主的风采啊？”旁边有个矮瘦的男子附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