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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回眸 ...

  •   除了季墨和李佳明,几乎所有知情人都以为明盛和ICE的合作将就此终止,甚至已经有人已经前瞻性地提交了明盛与其它有实力的系统集成商合作的可行性报告。然而林暮言始终按兵不动,白旖绾也每天如常出现在六十四楼。诸事风平浪静。

      然而离白旖绾最近的宋致雪,还是或多或少察觉到一些隐藏在平静之下的细微变化。白旖绾本来就不太出来走动,但偶尔还是会到林暮言的办公室商讨公事。自从那件事之后,从上午八点半上班到下午五点下班,几乎一步不踏出自己的办公室,连各种文件都是交由她交到对面,而林暮言也没有什么表示,做好批复,再让她带回来。

      就像现在,已经到了吃饭时间,里面的人依然没有动静。敲门进去,白旖绾正支着下巴面对电脑,轻皱着眉,似乎在沉思。桌面上摆着的是SONY新款的大红色超薄笔记本,宋致雪记得这个系列的笔记本比她先前那台被林暮言扣留的IBM更昂贵,颇有点赌气的意味。

      “白小姐,午餐时间到了,请问您是要去员工餐厅用餐,还是让外面送来?”

      白旖绾摇摇头:“不用了,我不想吃。”

      说完低下头在纸上写写划划,表示关于吃饭问题的讨论就此结束。

      半个小时后,宋致雪去而复返,把一个点心盒和一杯西米露放到她面前。打开来,盒子里并排摆放着八个老婆饼,金黄的表皮散发着诱人的光泽。在国外多年,几乎已经忘记这种点心特别的甜而不腻的滋味。对宋致雪笑笑:“谢谢,麻烦你了。”

      “不客气。这是林总让人送来的。”宋致雪微笑着说。

      伸出去的手蓦地收回,连笑容也一并敛起,把食物全部推回去:“拿走。”

      “白小姐……”

      “拿走。扔掉。”

      宋致雪嘴唇微张,似乎还想说什么,但被白旖绾极少外露的强硬锋芒压迫,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收好东西,默默地带上门出去。

      对着一包食物,宋致雪真正犯起愁来,白旖绾不肯吃,她又不能代劳,更不能退还给林总,想来想去听从上级指示似乎是最安全的做法,于是将袋子扎好扔进桌旁的废纸篓里。

      林暮言讲着电话大步流星走出电梯,经过宋致雪的写字桌时带起一阵微风,宋致雪忙站起来欠身,林暮言略一点头,已然快步走过。宋致雪还没坐稳,本来已经推开门准备进办公室的林暮言复又折返回来。宋致雪重新站起来,恭敬地问:“请问林总有什么吩咐?”林暮言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眼睛却扫都没扫她一眼,顺着他的眼光看去,宋致雪额上立刻渗出冷汗,一颗心提到嗓子眼:“这个……白小姐说不想吃……所以……”嗓音干涩地解释。

      “是不想吃,还是不肯吃?”林暮言讥讽地嗤笑,脸上罩起一层阴霾。绾绾,你以为现在的你,还有跟我使性子的资格吗?

      “额……”宋致雪语滞。

      好在林暮言本来也没指望她编出什么合理的解释,没有追问,转身便走,白旖绾那点小心思,不用动用脑细胞他都可以猜得一清二楚。松了一口气的宋致雪,在抬头的瞬间看到林暮言复杂的表情,痛恨中带着难以察觉的惘然。

      “我检查过,出事当天祸水绾的电脑的确被入侵过。”

      “谁?”林暮言挑眉问。

      “你该猜得到。”季墨笑眯眯地说。

      林暮言略一思考,已经有了答案:“苏聘葶。”心底轻叹,白旖绾,还是这么有本事,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招惹到最难缠的麻烦。

      “没错。说起来,也不算什么厉害手段,只不过是拦截了邮件再转发到森重。不过她就用自己办公室的电脑,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成功破解公司局域网络的防火墙,入侵六十四楼,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标书偷梁换柱,不能不说是一个难得的人才。另外我已经跟你的秘书核实过,当天上午她打电话来询问你是否在办公室,秘书如实以告,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苏聘葶就是抓住你不在公司而祸水绾又急着出去办事的机会,换掉了标书。”

      林暮言沉吟半晌,问出一个关键:“苏聘葶被撤出研究所之后,已经和SOMA没有任何关联,她如何知道绾绾的工作进程,甚至私人日程,找到最巧妙的时机在最重要的一环下手?”
      “有趣的就在这里,高筠灏的特助,叫苏靖鸢。是苏聘葶的表姐。”

      至此真相大白。林暮言拿起笔在洁白的纸上信手写下几个字。ICE。寒冰。

      “要不要提醒高筠灏?”季墨询问。身边盘着一条吐着信子随时会咬人的美女蛇,显然不是一件好玩的事。

      林暮言摇摇头,眸光微闪:“没必要。他未必会不知情。”

      苏靖鸢脸色苍白地看着桌上的薄纸。不是解聘书,而是辞职书,只剩签名处空白,等着她亲手把自己的名字填进去。到底,高筠灏对她还是手下留情,没有像林暮言以“泄露公司机密”为由解雇苏聘葶那样将她扫地出门。在这紧要关头,若被ICE解雇,明眼人一想就会把她和标书事件联系在一起,那么她在这个圈子里,无论走到哪里,都无法再立足。苏靖鸢心下恻然,她和高筠灏近十年共进退的情分,最后竟剩得只有一张纸的淡薄。

      “签好之后去人事部办理离职手续,你就可以离开了。”高筠灏的语气和平日吩咐她做事时没有不同,让苏靖鸢也跟着有了刹那间的恍惚,仿佛这是他们每日再正常不过的对话,而不是最后一次交集。

      飞快地签下名字,反而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苏靖鸢倔强地抬起头,“聘葶和我,是十几年不曾来往的远亲,我本来没必要帮她。”

      高筠灏静静地看着她,金丝边眼镜后湛蓝的眸中没有任何情绪。

      苏靖鸢深吸一口气,眼中浮起泪光,口齿清晰地慢慢说:“我帮她,只是因为,你乐见其成。”

      “你故意把白旖绾的行程透露给我,然后再引开她,不过是想验证林暮言对白旖绾的信任能到什么地步。可是,结局出乎你的预料是吗?”仿佛没有感受到高筠灏立时变得冰冷锐利的眸光,苏靖鸢继续说:“林暮言,他即使不要森重那么大的案子,即使放弃一切,也不会放白旖绾离开半步。这次,你总该相信了。”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不再是上下级之间命令和服从的关系,她以平等的身份与他对谈,并且试图规谏。

      高筠灏冷冷地注视着她,片刻后,语气寒冷地说:“有句话,算是临别赠礼,苏小姐要记好,人的愚蠢,表现在不知分寸地自以为是。出去,在我改变主意重拟一份解雇书之前。”

      苏靖鸢脚步虚软地走出去,一直到背后的门阖上,眼中的泪才落下。为什么人总是要不断追逐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即使强迫自己要在明知结局的绝望中放弃,还是会不由自主抓紧一切机会飞蛾扑火。高筠灏对白旖绾是这样,她对高筠灏也是这样。像一个无法挣脱的循环。

      高筠灏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里,苏靖鸢的话似乎还在耳边回响:“林暮言,他即使不要森重那么大的案子,即使放弃一切,也绝不会放白旖绾离开。”

      嘴角渐渐浮现出一个冷酷如冰的笑。是吗?拿起电话,高筠灏再不犹豫地拨到新加坡研究所。在感情最关键的时刻却没有勇气握紧爱人的手,这样一个男人,会怎样选择。他很期待。

      宋致雪站在路边打车,虽然撑着伞,深秋清寒的雨还是被冷风吹着斜斜扫在她身上,不禁缩起脖子打了个寒战。正值下班高峰期,一辆辆计程车疾驰而过,里面早已有了乘客。正犹豫着要不要多走几百米去搭公车,一辆小巧的银白色宝马斜穿出来,停在她面前的出租车停车道上。车窗摇下,白旖绾的脸露出来:“上车吧,我载你一程。”

      宋致雪先是一愣神,继而忙不迭地摇头:“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搭公车回去的。”

      “宋小姐不介意的话,可否陪一个饿了两餐的人吃顿饭?”

      原本是行她方便,这样一说,反而像有求于她,宋致雪不好再推辞,打开车门侧身坐进去。方向一转,白旖绾驾车再次汇入长长的车流。

      陡然从外面的冷雨转为车内温热的暖气,宋致雪一时没适应,不由打了两个喷嚏。白旖绾体贴地递过洁净的手帕:“先擦干净吧,小心着凉。”

      “谢谢白小姐。”宋致雪有些局促地笑笑。白旖绾工作上的认真和严厉她再清楚不过,所以对这个年纪相仿的女子,始终存着一份敬畏。

      “公事以外不必如此拘束,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

      “……那么,我可以叫你绾绾吗?”宋致雪想了想,总觉得直呼其名太过失礼。

      “呵呵,不要不要,”白旖绾笑着摇头,“绾绾听起来多像妖女啊,你和其他人一样,叫我小绾吧。”

      世界上,唯有一人,被允许叫她绾绾,因为那个人说,她是他一个人的妖女。

      “小绾,呵呵,嗯,那你叫我筷子吧。”刚说完,宋致雪就懵了,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听惯了白旖绾工作时平淡的声音,没想到她开起玩笑,声音里竟然自然而然带出一股糯软娇憨,她不由自主也回了一句玩笑,竟然忘了身边这个人,是她不苟言笑的顶头上司。

      深秋日短,又逢阴雨绵绵,道路两旁早早亮起灯光,随着车子的前进在白旖绾脸上投下斑斓变换的暗光,在光影交替中,那张一贯平静淡然的美丽脸庞也柔和了不少,然后,她缓缓弯起嘴角,笑了,“筷子和小碗,倒是很搭,可惜没有白米饭。”
      即使过了很久很久,那时宋致雪已经见惯了白旖绾的笑容,可是每每回忆起那个深秋的傍晚,还是很难形容第一次看到她发自内心的笑容时,那种哽在心口无法言说的感觉。仿佛清晰而细致地看到了一朵昙花在暗夜中缓缓盛开的过程,带着魅惑的妩媚,那双深黑的眼眸,旋转着摄人的诱惑,光华流转。那一刻,宋致雪确信,只要白旖绾愿意,她可以立刻化身为妖,所过之处,妖媚横生,无人幸免。

      而她,在这个笑容里华丽丽阵亡了,居然对身边呼风唤雨的女子,生出一股强烈无比的保护欲。

      Fontana di Trevi,是一家新开业的意大利餐厅。餐厅大堂中央是仿罗马许愿池造的小型喷泉池。白旖绾订的位子就在喷泉池左侧僻静的一处。

      “阿嚏!”刚走近餐桌,白旖绾突然响亮地打了个喷嚏,并且大有一发不可收拾之势,整张脸都皱在一起,眼泪汪汪的样子让宋致雪和侍者都受了惊吓。白旖绾勉强抬起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指向餐桌,却断断续续地讲不清楚话。

      在她足足打了7个喷嚏之后,侍者终于把她夹杂在喷嚏间的四个字连起来:“把花拿开。”立刻机灵地把餐桌正中摆放的一株白玉兰花远远拿开。

      白旖绾拿起纸巾擦着眼泪鼻涕,不好意思地对宋致雪说:“我对白玉兰花过敏。”

      宋致雪笑而不语,低头研究菜单,过了半晌,才似无意地想起:“那真巧了,你来的前一天,后勤部刚刚发出通告以后整个明盛不许再出现白玉兰的香气。”

      “……”

      “听说,只是听说噢,是林总亲自从美国发回的指示。”宋致雪笑得十分有内容,当时还觉得这个指示莫名其妙,难道竟是为了白旖绾?但是他们不是刚刚认识吗,怎么会知道她对白玉兰花过敏?

      白旖绾看着脑袋上不断冒出问号的宋致雪,淡淡一笑,“你八卦的样子,和某个人,十分相像,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夫妻相?”

      “额……谁啊?”

      “李家明副总经理”

      “……”秒杀,真正的秒杀。宋致雪收起大无畏的八卦精神,默默蹲边了。

      电话正好叮叮当当地响起来,白旖绾站起来:“不好意思,我去接个电话。”

      宋致雪摸着下巴,觉得有些细节正像碎铁渣被吸铁石整合到一处,只是暂时还看不清全貌。

      挂掉白宗锴的电话返回的白旖绾,看到邻桌刚刚端上一盘金黄饱满的老婆饼,立刻叫住侍者: “这里有老婆饼吗?麻烦帮我上一盘。”

      “这是餐厅免费特供给情侣客人的。”

      “啊……那我可以花钱买吗?”

      “不可以的。”侍者礼貌地拒绝。

      “哦……”白旖绾失望地坐回座位,嘟着嘴把面前的意面叉来划去,十足像个讨不到糖的小孩子。

      宋致雪问:“咦?你不是不喜欢吃老婆饼的?”

      “谁说我不喜欢吃?”白旖绾奇怪地反问。

      怎么会不喜欢。林暮言喜吃甜食,于是那些觊觎他的女生就以送老婆饼的借口表达情意,不过那些老婆饼全都被她搜罗走吃进自己肚子里,而且还振振有词:“老婆饼是老婆送的饼,别人送的不许吃。”最初的时候的确是一点儿都不喜欢这种甜甜的东西,后来渐渐上了瘾,论调立刻变成:“老婆饼是送给老婆吃的饼”,硬逼着林暮言一次又一次穿过大半个城市去那家老字号去买新鲜出炉的老婆饼……那是不爱糖的她唯一钟爱的甜食。

      “可是……林总买来的……你不是……”

      白旖绾撇撇嘴,一脸嫌弃的样子,“就是不喜欢吃他买的。”

      “哇!”宋致雪一脸的崇拜,“小碗儿,你是我见过的第二个敢这么不给林总面子的人。”

      白旖绾也学着她夸张地捂着胸口故作遗憾:“我以为我会有幸是第一个。”

      “第一个……是林总之前的女朋友。”

      白旖绾脸上的笑淡了几分:“天下人都知道林暮言只有一个梁宛倩,哪里来的之前之后。”

      宋致雪摇摇头:“不是的,以前林总有一个很要好的女友,那个时期J大的人都知道,只是后来那女孩突然消失,而林总继而和初恋女友梁宛倩订婚,大家就不再提起她,毕竟人人都喜欢听从一而终的偶像故事,再加上她的资料似乎被人刻意销毁过,据说曾经也是红极一时的人物,却没有在J大留下任何档案,渐渐的也就被淡忘了。我是听和林总同一届的学长提起才知道,还有这么不为人知的一段。”

      宋致雪慢慢地说,仔细观察白旖绾的表情,却发现她根本不为所动,事不关己地客观评价:“没有起丝毫作用的人,确实不值得被念念不忘。”

      “没有丝毫作用?倒也不见得,那女孩失踪之后,林总也跟着失踪了半年,听说颓废了好一阵子,直到毕业典礼才露面,之后放弃了保研的资格放弃了家族荣光,亲手打拼出明盛今日的局面。我一直很好奇,是什么样的人,能有魄力毫不犹豫地甩了林总这样的男人。”

      白旖绾垂下眼,长长的睫毛覆下来,掩住眼中流动的情绪。这是她第一次从不知旧情的人口中听到关于她离开之后林暮言的情况。原来大家都当是她离弃了他,倒是又给她的人生添了离奇的一笔。究竟是谁负心谁背叛,曾经执着不忘的追问,在漫长时光中,消磨得无关紧要不值一提。或许是她终于面对现实,分离的人,都已不堪回首。那些细微的感情,或磨灭,或演化,到底,不复最初。

      而那段日子,她是怎么过的?那是近乎自厌的自虐行为。不撑伞不涂防晒霜在烈日下曝晒,原本莹白如雪的皮肤很快被晒得变色,脱皮。从不吃辣的她开始大量吃红椒,胃痛得像烈火焚烧,最后恶化到吃什么吐什么,甚至看到食物就反胃,连酸水都吐出来之后就只剩下干呕。头发以令人惊恐的速度和数量脱落,最好只能把满头长发尽数剪掉,短短的像小男生。无数个夜晚都从噩梦中惊醒,睁着眼睛看天色渐渐发蓝,参差的楼群之间慢慢明亮起来,天地间祥和宁静,静得可以听到远处竹林中的潺潺流水冲刷着鹅卵石,仿佛也将她的生机与活力带走。短短几天整个人瘦的骨骼突出,脸色苍白得如同活鬼。内心悲戚,有多少难言的痛苦和不甘,却始终不哭不闹,把心中翻腾的激烈情绪全部压制成无悲无喜无怒无怨。

      生不如死。

      最终选择远离。离开他的第一个圣诞节,她独自外出。在异国茫茫雪原中迷失方向。从傍晚到晚上,她转过无数个转弯,每次都以为转过这里,就能看到多伦多市的灯火辉煌,但是每一次都绝望地发现,无论转多少次,眼前依然是无边的黑白映衬。寒风呼啸,仿佛一条长鞭,一下下鞭打在她的骨骼缝隙间,似乎要拆散她的筋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边少了愿意用体温温暖她的人,白旖绾第一次觉得有一种冷,是痛彻心扉难以忍受的。而她已疲累太久,无心再同风雪抗衡。躺在雪地,抬头仰望,暗紫色的夜幕,雪片纷飞,如同一张有着白色繁复花纹装饰的珍贵玻璃,散发出魅惑到极致的引诱,诱导她放弃所有无谓的挣扎,融入到那魅紫暗夜中。那种紫色,像极了她在Murano买到的紫色水晶,那时陪在她身边的人,当面向阳光时,瞳孔中就会显现出不易发现的暗紫色,据说是来自遥远先祖的遗传。她走遍那座玻璃之城的每一家店铺,终于找到和他眼睛颜色最接近的紫色水晶。而在他的眼睛不再凝视她的寒冷雪夜,她在无比熟悉的暗紫色中闭上眼睛。吐出最后一口温热的呼吸。耳边清晰地响起一声物体落入水中的声音。

      那一年,她背对着罗马许愿池,右手拿硬币越过左肩抛入池中,标准的许愿动作。传说,投一枚硬币,便可重游罗马,也有传说,投一枚硬币代表找到恋人。总之,那一年,她在异国他乡初遇林暮言。

      在那之前,她从来不相信一见钟情这回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回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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