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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烹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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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锦缓缓的睁开眼睛,勾了勾嘴角,这是怎么了,居然想着想着睡着了。拿帕子拭去眼角的泪渍,抬头从窗缝里觑了外院,落雪了呢。
穿好衣服下地,开了门,一步一步的踩在雪地上。许是没下多久,地上的雪还积的不深,堪堪没过鞋底。
苏锦蹲下去,将手从袖中抽出来,在地上写写画画。
赶巧萧莫玦和韩庄结伴而来,映入两人眼中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昏暗的天空下大雪纷飞,蓝衣青花的宫装女子神情淡然,葱葱柔荑在雪地上涂写着,雪落在她的发梢眉间,她却浑然不觉,眼睛里闪耀着执着。
萧莫玦偏头一笑:“喂,虽说苏锦长相平凡,可是通身的气度与见地却是不凡。”
韩庄微微一笑,想着自己见着的天人之姿,此刻竟觉得有些窃喜,高深莫测的回了萧莫玦一句:“尚可。”
苏锦听见人声,发现是他俩,便要站起来,哪知腿蹲久了有些麻木,竟站不稳,眼见着就要摔倒,亏得韩庄在旁扶了一把,苏锦有些赧然:“多谢韩大哥。”
“这么冷的天,怎么出来了?”韩庄看着苏锦的刘海上的落雪冻成了冰晶,不由得问道。
“我很喜欢雪,苏州不落雪。这是来了京都见着的第一次雪景了。”苏锦嘴角带笑。
“开年的第一场雪,也算落的晚了。”萧莫玦神秘兮兮道:“庄,我这可有父皇赏赐的普洱,要不要来个煮雪烹茶啊?”
“求之不得。”韩庄道。
“苏锦也一道来吧。对着庄这张老脸,我可没有喝茶的欲望。”萧莫玦说完就直去了偏殿。韩庄无奈只得跟上,苏锦只道随后便去。
“你这里还是如此。”韩庄进了偏殿说道:“什么东西都和原来一样。”
萧莫玦除去外袍,早有宫人拿来软垫,放在太师椅上,递给萧莫玦和韩庄一人一个紫金暖炉,萧莫玦便安安稳稳的坐下了。听着韩庄的话,漫不经心的一笑:“只不过每年住几日,不必大张旗鼓的改头换面。”
萧莫玦摆摆手,宫人退了下去。
韩庄道:“这殿里的人,我倒是都没见过。”
“呵呵,你认识的多半随我出宫了。话说回来,绿俏俩姐妹可是很想你啊!”萧莫玦玩味一笑,成功的看见韩庄面色微变,身体僵了一下,眼神斜斜的扫过来,若不是萧莫玦与韩庄熟识,怕此时就被韩庄的眼神给割裂了。
萧莫玦混不在意,似乎是很满意韩庄的反应,有心再多说两句,恰在此时苏锦来了。
苏锦手中抱着一个坛子,萧莫玦问道:“大老远的抱个坛子来,里面是什么好玩的物什?”
“殿下不是要煮雪烹茶吗?”苏锦道:“这是我方才搜集的雪水。”
“我说笑着呢,你竟然当真了。”萧莫玦道:“不过也好,今年的第一场雪,就来尝尝是苦是甜。对吧,庄?”
韩庄瞥了萧莫玦一眼,眼神看向苏锦通红的小手,将手中的暖炉递给她:“快捂着吧。”
“庄真是怜香惜玉呀。”尾音拖的老长,惹来韩庄的又一计眼刀,随后萧莫玦便知趣的闭上了嘴巴。
苏锦脸色手里捂着暖炉,面色渐渐如常,也不管萧莫玦的玩笑话,径直道:“殿下所谓煮雪烹茶,可不知这器具何在?”
萧莫玦一拍额头:“我倒是忘记了。”说完转身去内室,出来的时候,手中已经端着一套物什。
“这还是未开府前,父皇赏赐的,许久不用,不知是否还能如昨。”说完递于韩庄和苏锦。
韩庄见着萧莫玦递来的这只茶盏,笑道:“紫砂配普洱,也算是相得益彰。”
苏锦甸了甸茶盏,轻叩两声:“看来殿下喜欢红茶。”
“这如何说?”萧莫玦道。
“经常冲泡乌茶,紫砂会变为红褐。茶盏为上品,却不是顶级。”苏锦道。
“猜得不错,还有这些讲法。我竟然不知。”萧莫玦转头问韩庄:“你知否?”
韩庄点点头。
萧莫玦有些气结,苏锦道:“韩大哥也是爱喝茶之人。”
“这你如何得知?”萧莫玦来了兴致。
“有幸见识过韩大哥的茶。”苏锦道。
“哦?”韩庄也有些诧异。
“我去锦绣庄的第一天,韩大哥考验我绣工的时候,桌子上不是正放了一盏茶吗?”苏锦缓缓解释。
“我倒是不记得你动过口。”韩庄道。
“好茶便是可以闻出来。”苏锦道。
“庄那个屋子,常年燃香,你居然还闻得出来?”萧莫玦不信。
“我的鼻子,比别人灵活那么一些。好了,我们今天不是要来煮雪烹茶吗?”苏锦说完,拿起茶碗,出殿去洗净。
待到回来时,萧莫玦已命人摆好了小炉,正冒着烟。
苏锦将茶具放下,缓缓的放下紫砂壶:“方才用雪水过了一道,应是不差。”继而拿起钳子,在炉内拨弄几下,又把刚抱来的坛子打开,将里面的已经融化的雪水滤过了两遍,方才倒进紫砂壶里,放在炉子上煨着。
待做好这一切,萧莫玦已是讶异:“看你的动作,行云流水,比之庄有过之而无不及。”
苏锦道:“只是不知道有没有韩大哥烹的好。殿下不弃就将就吧。”
萧莫玦道:“我方才还没说呢,不是让你以后叫我莫玦吗。你喊庄都如此亲热,怎么能慢待我呢?”说完高深莫测的笑了笑。
萧莫玦这一说,苏锦的确有些赧然。这已是萧莫玦第二次说到此处了,但是自己还是不愿意与宫中的人如此亲热,想起爹娘遇害就与这紫极宫脱不了干系,虽说萧莫玦是瑞姨的孩子,说到底,自己还是有些介意。
一旁的韩庄咳了两声,道:“莫玦,茶呢?”
萧莫玦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未拿普洱,又站起身来,摸索半天拿出茶来。
苏锦结果普洱,细细闻了半响,展颜道:“五十年之上的饼茶,滇青。”
韩庄也道:“不错。有道是‘爷爷的茶,孙子卖’,也就只有普洱能当其名,越陈越香。”
“我也是分不清楚这些,只要好喝便成。”萧莫玦只能望茶兴叹,谁让自己没有如此风雅的嗜好呢。
紫砂壶中的水已经开始有些声响动了,殿内氤氲着水汽,苏锦将茶饼拆开,取出一些茶叶,放在滤网里,再搁在稍大的茶盏里。及至紫砂壶中的水开了,便用水冲泡进去,静置片刻。过了一会,将滤好的茶叶用茶勺分放在茶盏里,再将雪水沿茶盏壁缓缓注入茶盏中,盖上盖子。
“那句民谚是怎么说来着,”萧莫玦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韩庄看他一眼:“少说多喝。”之后自顾自的拿起茶盏,小啜了一口。
“怎么样?”苏锦问道。
“嗯。”韩庄点点头:“香陈九畹芳兰气,品尽千年普洱情。真是好茶好茶,配以雪水,着实难忘。”
一旁的萧莫玦早已忍不住喝了:“反正不错,我也说不上来哪里不错,就是不错。”
苏锦也小品了一些,煮雪烹茶,这味道真的和父亲煮的很像,真的很像呢。
品毕了茶,萧莫玦开口道:“苏锦也不是旁人,庄,我问你一句,父皇和沧海国这摊子事儿,你真的要插手?”
韩庄道:“师命难违。若是皇上一意孤行,天禧王朝气数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