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觉》冯沅

54、第五十四章

　　这一晚的交心，宋凝以为接下来的每天，林锦延都会缠着她的。
　　但是一连好几天，都没有他的主动，还是她担心他，时不时的发给他消息询问他的心情。
　　她也实在是太明显了，最后林锦延回的是：【不用担心我。】
　　宋凝杵着脑袋看着办公室的窗外发呆。
　　林锦延突然不快乐了，她好像也不太能快乐起来了。
　　陆恒见她总是分心，敲了敲她的桌板：“工作时间。”
　　宋凝忙不择路的假装在电脑上点东西，点了半天，都是把文件夹打开又关上，关上又打开，反反复复。
　　陆恒实在是看不下去，提醒她的工作：“方便面寄到了吗？”
　　这几天宋凝的心思都在林锦延那边，都忘了这个事情，品牌方也没催，那箱方便面还放在她家的传达室里。
　　“明天。”宋凝说。
　　“还能拖吗？”陆恒一脸严肃。
　　宋凝已经很久没见过他对自己是这样的了，知道是自己太失职了，连忙起身：“我现在回家拿！”
　　陆恒拉住她：“上班时间就不要擅离岗位折腾了，明天记得带来。”
　　宋凝难为情的低头：“对不起啊，是我没做好。”
　　陆恒抿了抿唇，松开手，“下不为例，先想想怎么拍吧。”
　　宋凝点头，又回去了自己的座位。
　　这才开始真正的工作内容。
　　傍晚宋凝回家的时候先去拿了那箱泡面，刚到车库，就接到陆恒的来电：“拿到方便面了吗？”
　　宋凝说：“嗯，拿到了。”
　　“晚上九点送我家来，我晚上加班，九点左右会到家，正好当夜宵，顺便我们讨论一下拍摄内容。”
　　宋凝把后备箱又关上了：“好。”
　　晚上，宋凝是掐着时间的。
　　就怕自己又耽误工作了，最近这样的错误太多了，没人可以忍她了。
　　八点半她就出门了，开车去往陆恒家，把车停在附近等他下班。
　　临近九点，宋凝的手机铃声响起，宋凝以为是陆恒，却是林锦延。
　　宋凝连忙接起电话：“喂。”
　　电话那头却不是林锦延的声音，而是一位中年男人的声音，语气很不好：“宋小姐吗？林锦延是你朋友吗？我是看了他的身份证知道他名字的，而你正好在他手机联系人的第一位，只能联系你了，麻烦你快来我家一趟吧，他喝醉酒了跑到我家门口无理取闹拉着我妈喊奶奶还不让人走！太奇葩了！”
　　宋凝：“……”
　　林锦延对他奶奶实在是爱得深沉。
　　宋凝也是第一次见一个快三十岁的男人抱着其他老奶奶喊奶奶，还要亲亲抱抱。
　　宋凝对那家人说了好多抱歉的话，还说明了林锦延的情况，那家人见他孝顺这才罢手。
　　从那家人的口述中，宋凝了解到的过程是林锦延醉酒回家进小区的时候，看见了一个很像他奶奶的老年人，然后一路尾随这位老人家，起初老人家也没有在意，毕竟谁会对一位上了年纪的人感兴趣，谁知林锦延等她到家后要跟着进去，人家老人家肯定不同意以为是遇到小偷了，还好老人家的儿子在，不然林锦延此时应该是在警察局了。
　　不过也是差点报警的，要不是林锦延喊奶奶喊的太动情，那家人都不会想到他是认错人了。而事实证明，他真的是认错人了。
　　在宋凝和那老人家的儿子的帮助下，林锦延回到了自己家的床上。
　　宋凝一个劲的对那人说感谢还有抱歉的话，那老人家的儿子十分豪迈，说：“确实是难能可贵的孝子，还是隔代亲的感情，等他醒来你和他说，以后如果想他奶奶了可以来我家吃饭，我做东，他别喝醉了再来都行。”
　　宋凝感慨，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
　　宋凝安顿好林锦延，还是不放心他，于是她来到了客厅陪伴。
　　打开手机，好多未接来电和消息。
　　大部分都是陆恒的，小部分是姜月红。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调了静音，现在她只感觉自己要完蛋了。
　　她连忙走去阳台，拉上门，不敢给陆恒打电话，于是先打给了姜月红。
　　姜月红说：“祖宗，终于联系上了！你干什么去了？晚上你领导来咱家找你，说约好九点见面，一直联系不上你，以为你出事了，我也急死了。”
　　宋凝把林锦延的事和姜月红说了一遍，姜月红这才放心了：“那你多陪陪小林吧，不过下次如果跟人约了却临时有事，一定要记得和人先说好！”
　　挂掉电话后，宋凝还是不敢给陆恒打电话。
　　直到陆恒的电话又进入。
　　宋凝逃不掉了，小心翼翼接起了电话。
　　想必他是知道事情的经过了，按照姜月红的做事风格，肯定会帮她和陆恒解释的。
　　电话那头，陆恒沉默了好久。
　　宋凝抱头，一定是对她很无语吧。
　　宋凝先开了口：“在……在吗？”
　　陆恒很冷漠的“嗯”一声。
　　“对不起啊……”
　　陆恒显然不想听她的道歉，直接威严打断：“如果这就是你的做事风格，明天不用来上班了，我会向人事部上交你的辞职手续。”
　　宋凝一下子委屈的想哭。
　　虽然是她的错，但是他好凶，她好怕。
　　“对不起……”宋凝的声音小的她自己都快听不见了。
　　“嘟……”电话那头果断掐断了。
　　宋凝呆在原地许久，大脑一片空白。
　　她从没有那么不靠谱过。
　　却还是做了非常不负责任的事。
　　这一晚，宋凝窝在林锦延家沙发一夜未眠，望着天花板从黑夜到白天。
　　林锦延起床看见她的时候吓了一跳，还以为还在梦里。
　　宋凝从沙发上爬起来，“你醒了？还记得昨晚的事吗？”
　　林锦延还有点头晕，对昨晚的事并没什么印象。
　　宋凝手一挥：“得了，你醒了能自理了就行，我先走了。”
　　林锦延说：“一起吃个早餐。”
　　宋凝生无可恋的看他：“你又不会做饭。”
　　“可以叫外卖或者出去吃。”
　　宋凝说完全没心情吃了，手一挥，离开了他家。
　　开车回家的路上，林锦延并没有放弃昨晚发生的事情，宋凝在电话里和他讲完了一遍昨晚的事，因为不是第一次说，她几乎是一口气说完的。
　　林锦延对昨晚发生的事感觉颜面扫地，对宋凝保证自己下次绝对不会这样了。
　　宋凝现在没什么心思在这件事情上了，她满脑子的愧疚都是陆恒。
　　尤其是开着车一想到后备箱的泡面，就惭愧至极。
　　到自家车库的时候，宋凝看着车厢钟表的时间，再过半小时就是上班时间了。
　　她现在不好回家，又不能去公司，于是躲在车里继续万念俱灰。
　　时间分秒而过，真的到上班时间了。
　　她才抬起头，仿佛一切真的尘埃落定了。
　　她宋凝，被辞退了。
　　拖着疲惫的身体，宋凝上楼，家里已经没人了。
　　宋凝换了衣服卸了妆躺在床上。
　　居然有一种摆烂的心态，管他呢，先睡一觉吧。
　　睡醒后是下午三点，宋凝有所希望的打开手机，居然没有一条信息。
　　看来她真的over了。
　　她发给贡薇薇：【薇薇，在干嘛呢？】
　　贡薇薇难得在上班时间看见她给她发微信，回：【刚睡醒，在床上呢。】
　　宋凝刚想回“我也是”，想到自己被辞退的事太丢脸了，不能说。
　　于是回：【晚上要直播吗？】
　　贡薇薇回：【夏总尝到了金钱的快乐现在准备一整天都开播，知道我一个人吃不消多招了主播，和我轮流直播，我今天调休。】
　　宋凝：【晚上约吗？】
　　贡薇薇：【可以呀。】
　　宋凝算好下班时间，收拾好自己开车去了贡薇薇家。
　　贡薇薇给宋凝带了礼物，一箱面膜，说是品牌方想找她合作送的。
　　打开后备箱的时候，贡薇薇看见了一箱泡面：“你干嘛呢？居然买泡面？还买一箱？姜皇后夫妻是准备去远途旅行了？”
　　宋凝说：“这个也是品牌方寄过来的，想让我们帮忙推广。”
　　贡薇薇把面膜放在了泡面边上，然后关上后备箱钻进副驾驶：“出息了，接到推广了。”
　　“小跟班那个号的推广。”宋凝说。
　　贡薇薇还是蛮吃惊的：“陆恒同意了？”
　　宋凝点头：“嗯，因为正好是正月初八那天接到的，不好推。”
　　贡薇薇说：“虽说这是迷信，但是事在人为，陆恒居然接推广！意料之外！他可是代表整个知觉的，虽然说网上有人爆料说他就是知觉的老板然后也有人说只是长得像罢了，但是我觉得陆恒是不能拿自己招摇冒险的，这样容易得罪其他品牌方。”
　　“为什么会得罪其他品牌？”宋凝问。
　　“你想呀，知觉诶，人家现在都找他们公司合作打广告的，比这个方便面品牌档次高的大牌不计其数，陆恒作为老板却给一个方便面品牌打广告，什么关系呀！一定会招来妒忌和不满的，到时候一定会有竞争对手深挖这些身份和关系的，而且陆恒如果个人给这个方便面品牌打广告，以后是不是也要为其他品牌打广告？不然会得罪人。而且你要想清楚，陆恒的工作可不是代言，他是运营一家公司的核心人物，这样的人物还是低调的在幕后比较好，毕竟他这样的身份，背后的冷箭也是不计其数了，你送他光明正大的到幕前，这些明枪暗箭，你确定他能挡得住？”
　　宋凝大彻大悟，真的是这个道理！
　　“薇薇，回头我就把号注销了先。”
　　贡薇薇说：“干嘛注销，都是心血。你就当是陆恒的个人动态发，掀不起什么风浪，就算有一天真的被爆就是知觉的老板陆恒又怎么样？难道他还能不用微信不用百度吗？自己的平台更是放心使用。”
　　宋凝点头：“对哦，哎，我最近真的是越来越不在线了，我等会儿先去把推广推了。”
　　“你也不用完全听我的，陆恒能冒这个险一定有自己的道理。”
　　这个宋凝知道的，能有什么道理呢？
　　还不是她死皮赖脸的求着，他不想扫她兴同意的。
　　“没事，我做的了决定，为他着想是我应该做的，我不能因为自己的无知害他。”
　　“你和品牌方签合同了吗？”贡薇薇问。
　　“签了。”宋凝说。
　　“那得赔偿违约金哦，合同里怎么写的？要赔偿多少？”
　　事已至此，宋凝认栽：“签合同的时候我看过了，也没多少，我承受得起。”
　　贡薇薇说：“这是关于他的决定，你不准备和他说一下吗？”
　　宋凝心想，说个毛啊，都已经分道扬镳了。
　　说起来这个推广也是迟早要推的，拍摄方案还没开始定呢，老板和员工已经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