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觉》冯沅

52、第五十二章

　　随着宋凝自动连上的蓝牙功能，车上放着她今天还未听完的歌，粤语版的《一生有你》。
　　宋凝干脆重头开始听。
　　陆恒听了半首，问：“这首歌还有粤语版？”
　　宋凝说：“嗯，无意间听到的，觉得很好听，尤其是歌词，很有意境，于是花了两块钱买了版权。”
　　“还要买版权？”
　　“也不一定，如果是vip的话，就可以随意听。”
　　“你在哪个平台听歌？”
　　“网易云。”
　　“我有会员，你可以登过去用。”
　　宋凝想，那岂不是能够知道他平常都听什么了？
　　有点侵犯他的隐私了。
　　于是说：“谢谢，不用了，我平常也很少听歌的。”
　　陆恒说：“如果有需要的话，随时登，账号就是我手机号，密码是……”
　　宋凝惊愕，他居然连密码都毫无保留的告诉她了……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偏偏她记性好，给记住了。
　　“那你有爱奇艺会员吗？”宋凝觉得自己有些得寸进尺了。
　　“有，各大平台我都有。”
　　vip呀。
　　奢侈！
　　宋凝说：“平常也没见你有看电视的时间，居然都包了！”
　　陆恒说：“一般都是给朋友们用的，你随时登，账号密码同样。”
　　宋凝心喜，这太棒了！
　　车子不知不觉到陆恒家，宋凝停下车。
　　陆恒解下安全带，对宋凝说：“谢谢师傅。”
　　宋凝笑，“谢谢赏脸女司机的车技。”
　　“明天早上记得来接。”
　　宋凝：“……”
　　还有这一茬呀。
　　看来要早起了。
　　宋凝瞬间就笑不出来了。
　　到家后，宋凝第一时间就是登陆恒的网易云。
　　要验证码。
　　于是宋凝又联系了陆恒，等登上去后，宋凝第一时间就前往陆恒的歌单。
　　好好奇他平常都听什么歌。
　　然后惊奇的发现他最新收藏的歌单里有《一生有你》粤语版这首歌。
　　看来品味相同呀。
　　宋凝带着手机进去了洗手间，开始了一边听歌一边洗澡。
　　每一首，都是他歌单里的。
　　接下来的两天，宋凝都在等待着品牌方的方便面。
　　与此同时，也在研究短视频推广该怎么拍。
　　陆恒见她埋头努力的样子，准备给她加鸡腿。
　　“晚上请你吃饭。”陆恒说。
　　宋凝从手机里的视频画面扭过头看他：“心情那么好？”
　　陆恒：“嗯。”
　　“可是晚上我有约了。”
　　“和谁？”
　　“你猜呀，你不是平常猜我猜的很准嘛。”宋凝狡猾的笑着。
　　陆恒：“……”
　　也不看她了，开始工作：“那就算了，本来还想带你去吃日料的。”
　　“哦？”
　　“人均两千的那种。”
　　宋凝果断打电话给贡薇薇：“薇薇，晚上突然要加班，先不约了。”
　　陆恒捂着唇偷笑。
　　加班，还真是古往今来的好借口。
　　下班后，陆恒和宋凝一起去往卓悦中心。
　　开的是宋凝的车，宋凝严重怀疑陆恒是不是看上她车了。
　　还是把她当成免费司机了？
　　不过今晚吃他个几千大洋，还是超赚了的。
　　吃什么好呢？
　　肥美的刺身必不可缺。
　　三文鱼、鳌虾、鹅肝……
　　她想着想着就笑了，陆恒发现了她的小表情，问：“笑什么？”
　　宋凝连忙收了笑：“没有哦。”
　　陆恒抿唇一笑，继续看向窗外。
　　“滋……”宋凝手机进入一通电话。
　　宋凝在车厢显示屏上点了接通，是免提的。
　　林锦延：“宋凝，奶奶她可能不行了，你能来趟医院吗？奶奶想和你说话。”
　　宋凝的神经就像被抽了一根，短暂的大脑空白，然后回：“马上去！”
　　她甚至有些不知所措了，开哪条道也一时没有了方向感，还是陆恒提醒，她才回了一些神，陆恒说：“你在路边先停一下。”
　　“怎么了？”
　　虽然宋凝不知所以，但还是在路边慢慢停下。
　　“下车，我来开。”
　　陆恒解开安全带下了车，和宋凝换了个位置。
　　等到医院，林奶奶的病房里站着好些人。
　　应该都是林奶奶的子嗣。
　　陆恒停在门口没有进去，宋凝对他说：“我没经历过这种事，如果等下需要很晚的话，你就先回去，明天还得上班。”
　　陆恒点头，靠在了门口的墙上。
　　宋凝进去的时候，在场的长辈对她都很陌生，毕竟她和林锦延的那几年，这几位长辈也都不在深圳，听说过林锦延有女朋友了，也不知道是她这样的模样。
　　林奶奶似乎是早就预料到那些长辈的反应，主动且热情的招呼着宋凝过来。
　　就像是和平常好好的时候一样的。
　　完全不像个病人那么虚弱。
　　只是宋凝一看到她，就想哭。
　　林奶奶对宋凝说：“小凝啊，奶奶其实已经感到很幸运了，医生一直说我要挺不过了，给我算着时间，我却躲过了那么多次死神，这一次，我也知道是躲不过了，你不要为奶奶难过，生老病死是人生的一个必经过程，但是我这一生啊，已经很满足了，子女都有出息，哪怕是我的老伴先走了，也有小延陪着我，没什么孤独的感觉，只是也有唯一的遗憾，就是你。”
　　“奶奶……”宋凝不想奶奶的遗憾是因为她。
　　林奶奶知道她想说什么，打断了她的话：“奶奶都知道的，都理解，奶奶只是再次希望你可以给小延一个机会，无论结果如何，好吗？”
　　宋凝知道奶奶最放心不下的还是林锦延。
　　奶奶早就给他想好了所有。
　　宋凝随愿，点头。
　　林奶奶欣慰的拍了拍她的手，然后拿起床头的书，递给宋凝：“该还书了。”
　　宋凝看着书，哽咽了一下。
　　林奶奶把书塞到宋凝手中：“我呀，已经熟读这本《红楼梦》了，可以给我家老头子交代了，你们都先出去吧，他快来接我了，我终于可以再见到他了。”
　　“妈……”
　　林家儿女唤着母亲的名字，林奶奶只是摆摆手，想让大家都先出去。
　　大家依次出去，林锦延走到门口了又跑了回去，握着林奶奶的手，哭泣：“奶奶，不要走。”
　　接下来的事情，都留在了病房里。
　　这一晚，林奶奶还是走了。
　　宋凝第一次经历身边人的离开，迟迟没法缓过来，只觉得心被扯住后来想哭却哭不出来了。
　　陆恒开车送她到小区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
　　宋凝机械式的打开安全带，对陆恒说：“车你开走吧，明天早上来接我。”
　　陆恒说：“明天给你放假一天。”
　　“不用了，我起得来。”
　　宋凝说完下车了，对陆恒说：“今晚耽误你休息了。”
　　“不会，你回去早点休息，晚安。”
　　宋凝点头，一个人有些恍惚的往小区里走。
　　陆恒终究是不放心，车子停在边上，下车跑向她，拉起了她的手。
　　她的手冰冰凉凉的，也不知道是因为气温还是因为今晚遇到的事。
　　陆恒的手温热，给宋凝瞬间传递了温暖。
　　“我送你回家。”
　　于是路灯下，两人一高一矮，远远看着，就像是爱人，自然的握着彼此的手，给彼此最好的安全感。
　　这一晚，宋凝一夜没睡，满脑子都是林奶奶去世前的那些画面。
　　从前她觉得死亡是一件很遥远的事，甚至忘记了还有死亡。
　　这一夜，林奶奶的去世，叫她清醒。
　　有个人真的消失了。
　　人总会消失。
　　那么人的这一生，什么才是最重要的？是不留遗憾吗？
　　她在想，她有遗憾吗？
　　林奶奶生前说让她再给林锦延一次机会。
　　是一位奶奶的最后心愿。
　　她梳理了一下她和林锦延的种种经历。
　　大学时期的两情相悦，毕业后的迷茫导致从此形同陌路，因为林奶奶的心愿林锦延重新追她，一开始的厌恶到理解他，然后才算是真的重新认识吧。
　　从抗拒到慢慢接受，彼此变得自然……
　　至少真的不讨厌了，还多了一些心疼。
　　她翻了个身，无意看着保险箱的位置，里面装着林奶奶交给她的那个盒子。
　　双眼放空了许久。
　　直到闹钟响了，生活又要继续了。
　　只是有个人的生活，永远停在了那一刻。
　　想到了那个人，宋凝又哽咽了。
　　吃早餐的时候，宋凝说了林奶奶过世的消息，餐桌上一时静默。
　　“林锦延怎么样？”半晌，姜月红问。
　　“不知道，总之挺不好的。”
　　“你有空多去陪陪他，现在，他是一个人了。”姜月红说。
　　林锦延家的情况，宋家都知道，那两位父母，都是以事业为重的，现在林锦延长大了能够自力更生了，那两位是更加的自我了。
　　姜月红有时候就会说那对父母也是奇怪，亲生的儿子，居然不知道去多关心多陪伴，甚至好像连想念都没有，听说之前也都是一年回来一次的。
　　出于这份母亲的共情，姜月红一直都是很心疼林锦延的。
　　不过她也并不知道当初宋凝和林锦延究竟是如何分手的。
　　她一直以为是宋凝的原因。
　　因为宋凝在分手后也没有大哭大闹，所以姜月红以为是宋凝先不爱了。
　　而姜月红也一直希望宋凝能够和林锦延复合的。
　　“妈，林奶奶过世前和我说希望我再给林锦延一次机会，你觉得林锦延和我，合适吗？”宋凝问。
　　姜月红愣，从前提起她的感情事，她都是避之不及的，这次居然主动了。
　　“看着合适，至于真的合适不合适，只有你知道，你们之前谈过。”姜月红说。
　　“其实之前真的挺合适的，我也很想和他结婚的，但是后来分开后，那种感觉就越来越淡，现在重遇了，也没有那种感觉更没有那种冲动了。”宋凝说。
　　姜月红想了想，说：“或许磨合磨合，还是会有感觉的，小林确实很不错，目前在我看来最适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