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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   距从游乐园回来那天有一个多月了。几天后,从冶要重新回到校园。
      快乐的学习时光总是短暂的,过后家庭教师也不再来了,虽说从冶不愿意住校,每晚都会回来,但大片的白日将由单缇自己度过。
      从冶也不是没有想过再找一名家庭老师,但家里还是父亲掌钱,从冶又不能拿出自己的生活费给小男孩单独请家教。所以他想了个周全的办法,借出单缇的身份证去办学籍,然后让他直接跳级去上初中。多贵的学校也要比请家教便宜多了,从冶还算担负得起,单缇的能力也差不多能跟上进度。
      他没有提前跟单缇说,而将它作为新年的惊喜。
      四处是彩灯,音乐阵阵响起,蓉蓉白雪覆了一层又一层。清晨扫雪的人多是年老人,辛勤于白茫茫间,天边多是刚刚放白,早起的雀儿寻食去,又折返来窝里缩着。
      单缇日常天未亮便起来忙早饭,因明儿就是新年,他换上了从冶准备的红毛衣,像一个机灵的小火苗。
      现在单缇的做饭能力突飞猛进,已经能精准的做好番茄炒蛋、蛋炒饭和煎蛋,而且不会多放盐。虽然这与从冶的期望值还远着十万八千里,但从冶对每天早上都重样的番茄炒蛋还是要保持微笑。
      “明天,就不吃番茄炒蛋了,好么?”从冶打了个哈欠,无精打采。
      “但你说过走读学校是不提供早餐的。”单缇说。
      “我……我有面包。”从冶趴桌上说,“我可以在食堂提前买第二天早饭。”
      “可那样吃了对身体不好。”
      行,这是给自己请了个妈来。从冶抬起头,又睡下去。
      单缇拍他起来:“你上学的话要六点到校,至少五点半要起床,可现在才六点半你就困成这样。”
      “……”其实我以前都是上完早读才过去的。从冶皱了皱眉,烦道:“你管我这么多干什么?我记得我雇你来是干活的,又不是在这里跟我说教。”
      单缇见劝导没有见效,又有生气的加成,便把闷着的话一同说了出来:“但你也说过让我上课的。”
      “那也是和我一块儿,现在我要回学校了,你也跟我一起走?”
      “之前写合同的时候……”
      “合同个屁,那玩意儿不就是摆个样子吗,还不是为了把你留下来。”
      单缇一愣,没忍住骂了一句:“你妈的白毛,见你第一眼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诶你个小孩怎么还骂起我了?我费劲给你办了学籍我不是好东西怎么的?”
      “什么学……学籍?”单缇脑子一时没转过来,把这话反反复复啃了几遍才似乎悟过来什么,不知再说些什么。
      而从冶因把藏着的惊喜不小心给说出来了正闷得慌,也不吭声,自然也没有很困了。
      “这是怎么了?吵架了?”管家从庭院刚走进来,甩了甩手上的水,走过来问单缇:“少爷不好好吃饭?”
      这话问的怎么跟我是个婴儿似的?从冶白了管家一眼,管家旁若无物。
      “没有。”单缇有点恍惚,讷讷道。
      "那是怎么了?一家人不能好好说话?”
      “不是,”单缇轻声说,“不是一家人。”
      “为什么不是?都在这栋房里。”管家拨过单缇有点乱了的头发,“你要哭了?”
      怎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单缇本就没有什么要哭的意思,皱皱眉,摇头。
      管家轻笑,道:“外面下了好大的雪。要不要去看看?”
      单缇往往窗外看了看,白中隐约有彩色一闪一闪,在远方。
      “好。”
      管家带单缇向外走,只剩从冶坐在那呆若木鸡。
      “少爷要好好吃饭哦~”
      从冶一捶桌子,闷头道:“快滚吧。”
      冰天雪地间,除了通往大门的小道被扫出一条长龙,满院子不过两个渺小的人儿,几乎要被白雪吞没。岑瑜静静地站着,看雪地里醒目的红火苗儿在近乎没脚的雪层上落下一个个脚印,像一个未见世面的婴孩。
      “今年的雪,下的挺大的。东城这偏南方的地方很久没下过这样的雪了。”岑瑜淡淡笑道。他以为单缇是没见过这样的雪而有些稀奇。
      单缇好像没听到他说的话,抓了一把灌木上的雪,握成冰冰凉一条,再由它落到茫茫雪层里。他该是在想着些什么,或许是学校,或许是从冶。
      一辆辆车从大门前驶过,播放着新年的歌谣,欢闹,喜庆,正如单缇的红毛衣,虽说现在已经有点湿了,但还是红艳艳的。外墙挂着圈圈条条的彩灯彩铃,风一过,清脆,喜人。不远处是斑斓与喧闹,频频有烟花扬扬,又在视野以外,欣欣向荣。
      由此一比,反而是这别墅冷冷清清了。正是新年期间,家中大小仆人都回家团聚,屋里只剩三个人。单缇是今年刚来的,管家也是提前回了家、两天前才回来的,不然正常的新年,屋里只有从冶一个人。只有元旦当天,他父亲会过来接他回去,在那城心的房里去,应付来往的“亲朋好友”。
      单缇忽然间有些可怜从冶了,不是少爷吗?在别墅里独人的少爷吗?那好像也与流浪汉没什么区别吧。流浪汉是没家的,但别墅里的少爷真的有“家”吗?
      他似乎明白从冶为何要留下自己了――兴许是要种陪伴,也比一个人好多了。单缇感到有点冷了,才反应过来自己站得有点久了。
      脖子上忽然一阵暖意,有人给他围了条斑纹围巾,又盖上一个帽子。弄好后,身后人停了停,突然道:“惊喜!”
      单缇知道身后的人是从冶。他感受到背后的热气,似乎脚下的雪都要融化了。
      “谢谢……对不起。”他来了句没头没脑的话,又沉默下去。
      他听到身后的人笑了。他以为从冶又要一揽过错或是啰嗦下早饭之类,结果他压根没提早上的事:“明天你跟我一块儿回去,好吧?”
      一块儿?去他家?为什么?单缇不知该答些什么。这话说上来像是已经做好了决定,连征求同意都有点累赘的意思了。
      “反正过年回去也就是参加各种宴席酒会――那些大人总喜欢那样做,没我什么事,但我又一定要去,实在无聊――你陪我吧,就吃个饭。”从冶靠得更近,手搭在他肩上。热气更浓了。
      单缇耸耸肩,向前挪了两步,回头看他。从冶收回了手,插着兜,看着单缇。那眼神带着丝狡黠,又很真诚。
      “但我不想去。”
      “他们总要问些烦人的问题,我不会说话,你就帮我回回。”从冶总用着那皮不笑肉笑的样子,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但他绝不是什么“不会说话”的人,鬼才信。
      “我也不会说话。”
      “那就跟我一块儿当哑巴。”
      “谁要跟你一块儿。”
      “那你要一个人在这吗?鱼哥也走。”
      “嗯。”
      从冶看似要气笑了:“算我求你了,行不行?”
      “……不行。”
      “现在怎么又不吭声了,刚刚你不还叫我白毛吗?嗯?”从冶不知何时又凑到单缇跟前,“再叫一声我听听?”
      单缇脸一红,跑开,抓起地上的一把雪,扔向从冶。雪未成团,在半空中零零散落,似天女散花,一点没落到从冶身上。
      从冶笑了,很放肆。他弯下腰,也抓起一把雪,揉实落,打在单缇裤子上,做了个示范。
      单缇一时恼了,用力地团弄手上的雪球,却一下子掰碎了。他又抓了一把,正团着,头上又挨了一下,努力扔过去,却被躲过了。
      从冶笑得更加灿烂。单缇忍住怒火,寻找报复的机会。突然一道白光划过半空,从冶被精准爆头。
      转头看去,是岑瑜。他缓步走来,随手捧来一堆雪,团着,道:“小缇子,我来帮你打小冶子。”
      “靠,谁tm是小冶子?那你是小鱼子?”
      岑瑜伸出食指在面前摆了摆:“我是鱼哥哥。”
      “你快要点脸吧!”从冶扔去一个雪球,没打中。
      “人家小缇子都没说什么呢,你怨什么?”岑瑜将团好的雪球递给单缇:“来,揍他!”
      “妈的。”从冶向后跑,边躲避着双重袭击,边找机会反击。雪地上留下凌乱的华丽,星点的雪花儿半空飘荡――雪又下起来了。
      “你爸走了,三天前。”
      “从家的人,一个也脱不了干系!”
      岑瑜在迷茫的风雪中,见眼前的两抹橙红鹅黄交织。诚然是彩色太少了,在迷乱的白雪中,却醒目地突破了严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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