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摆烂后全员火葬场(重生)》阴间公主眠玖

3、叁·厌弃之冬

　　“呸，乞丐都不如，真晦气，居然一个子儿都没有。”凶神恶煞的男人咒骂着，吐了口唾沫，将布袋甩在地上。
　　就在刚才，母子二人被抢劫了。那男人满身酒气，身形高大。见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本就丑陋的脸因为恼怒更显扭曲。
　　“不过你这小娘们儿倒是风韵犹存啊。”醉汉的眼中闪出淫|邪的光，大手一伸，就要摸上柳清璇时，手上却传来刺痛。
　　“嘶……臭娘们，敢咬我！”等醉汉回过神，那二人早已跑了，他恶狠狠地啐了一口，摇摇晃晃地离开了。

　　另一边，母子二人气喘吁吁地跑到了他们暂时的“家”。
　　“羽儿，你待在这，娘去找吃的。”柳清璇为段冥拢紧衣裳，尽可能地为他保暖。
　　段冥乖巧地点点头，待柳清璇走后，那双雾蒙蒙的大眼睛依旧不舍地望着娘亲的背影。
　　浓密纤长的睫毛并不弯翘，稍一垂眸，便能掩住眼中的情绪。光一打，长睫的阴影便散落于眼下。
　　好冷啊。
　　眼睫上的雪融时，他这么想。
　　…………
　　冷…好冷……
　　娘亲迟迟没回来时，他这么想。
　　…………
　　看到雪地中奄奄一息的娘亲时，他什么也没想，只是心脏和血液似乎冻结了。
　　冬天真冷啊。

　　这是条还算繁华的街道，人来人往间，无人在意倒在雪地上的两个瘦弱身影。
　　人群突然发出惊呼，段冥抬眼，一片白衣飘入眼帘，那人站在月光下，飘落的雪为他增添了几分柔意。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洛清盏。

　　“求求您……收留这孩子吧，我已经不行了，他一个人……活不下去的。”倒在地上的妇人死死拽着洛清盏的衣角，那是段冥第一次见娘亲那么执着强硬的模样。
　　洛清盏皱了皱眉头，明晃晃的不情愿。
　　“这条命……是您欠我的。收留羽儿……两…清……”柳清璇用尽力气才吐出这么一句。
　　“这不是清冥君吗。”有路人认了出来。
　　“那么正直的清冥君一定会收留那个小孩吧。”
　　“就是，多可怜呐。”
　　于是，在路人们的起哄中，洛清盏无奈地向段冥伸出了手。
　　段冥感受到手下人的身体渐渐变冷，他看看没了动静的娘亲，又看看洛清盏伸出的手和不耐的神色。
　　他将手搭了上去。
　　好冷，像雪地里的娘亲，像这个冬天，好讨厌。
　　他这么想。

　　洛清盏将他带回明决派，让他拜他为师。因着雏鸟情结，师父成了他的精神依靠。
　　直到后来，他才明白，洛清盏欠他娘的一条命是什么意思。
　　那一刻，他好像回到了那个冬天，冷得连血液都凝固的寒冬。

　　那日，是他随着洛清盏去讨伐一个暴露了行迹的魔族护法。
　　其实像这种事，段冥本不该参与的，但17岁的段冥自卑又傲慢，偏想着证明自己不是一个废物。
　　不自量力到令人发笑。
　　于是毫无意外的，洛清盏被他牵连。虽然那护法被诛杀了，但他却在临死前让二人掉入了结界中。
　　那结界十分怪异，修为越高的人受到的压制越多。其实他们有通信道具，而且段冥基本不受压制，只要等着救援就好。
　　可偏偏路途过于遥远，最早也要等到第二日，而那块地上又生长着毒花。
　　洛清盏头脑昏沉地，顺理成章地触碰到了毒花——真言兰，它的效果就是让受毒者的情感无限放大，将内心的秘密一一吐露。
　　于是段冥就那么被洛清盏抱着，听他的好师父是怎样哭着说出柳清璇的死，怎样后悔内疚。
　　他知道这是真言兰的效果，但他还是想，这证明师父心里还是有一丝后悔的，不是吗。这想法一出现，他又有些好笑，嘲笑自己的心情里又包着仇恨的种子。

　　娘亲是在找食物时被波及的。
　　洛清盏当时正追着一个魔族，为了那条街上的百姓的安全，将其逼入一条小巷，柳清璇好巧不巧地就在那。
　　面对被劫为人质的她，洛清盏没有犹豫地动了手，毕竟在他眼中，一个人的命与一群人的命，要怎么选，太明显了。
　　魔族死了，柳清璇也受了重伤，她不知道那是回光返照，感觉自己没什么事，便想着往自己孩子那跑，怀里是半个干硬的馍馍。
　　然后她倒下了，在厚厚的雪里。模糊的视线中闯入两个人，一个是她唯一的亲人，一个是她亲人以后唯一的依靠。
　　她央求着洛清盏，不惜强词夺理地说他欠她一条命，让他养着她剩下的那条命。然后就闭上了眼，一闭就是一辈子。
　　其实洛清盏可以救她的，但他没有，凡人的躯体受不了治疗法术的能量，可能会造成二次受害，于是他没给她可能，而是冷眼看着她死去，毕竟……
　　不值得，不是吗？

　　洛清盏的泪和他的人不一样，是滚烫的，烫得段冥颤了一下。
　　是被这冰人抱久了吧，段冥想，这人连吐息都是微凉的，不然他怎么越听四肢越凉，直至浸入心脏。
　　段冥什么都没想，一如十年前那样，或许他本就是一块木头，一块难雕的朽木。
　　他看着洛清盏那白皙的脖颈，只要一掐就好……只要……
　　他失败了，也对，他只是个凡人，怎么斗得过呢。况且洛清盏这些年也确实让他吃穿不愁，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只是……
　　好不甘啊。
　　如我，命似蝼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