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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   两岸翠柳随风动,一轮残阳洒春江。
      黄昏的码头虫鸣未起。
      风吹花草,水拍浅滩。
      没有人声的地方总是显得格外清净。
      还不到晌午,码头上的人干完活便已早早离开去放松享受。徒留下一位愁容满面的少女形单影只站在引桥上一直凝望江面。
      少女碧玉年华,正是无忧无虑的年纪。可她此刻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愁容满面在引桥上徘徊不定。
      她本是个急性子,然而此刻却好像特别能耐住性子。站在引桥上已超过六个时辰还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能让一个少女如此反常而又执着的等待,若不是因为解不开的仇,就一定是放不下的爱。
      再无忧无虑的人一旦沾染爱恨情仇,痛苦烦恼也将随之而来。
      一根长木浮游于江面之上,正顺流而下,木头上还有人。
      少女已远远看到,却无动于衷。她是个热心肠,要是换作平日她肯定早已上船荡桨前去救人。可今天她忐忑的心实在没有闲情去理会别事。
      不是人人都能做到见死不救。见其生,不忍见其死。大多数人看到可怜之人,还是会有恻隐之心的。
      若非经历过炼狱般的磨难,又有几人真能铁石心肠眼睁睁看着鲜活的生命在眼前消逝?
      而一个铁石心肠的人又怎会被感情所累,耐着性子去等人六个时辰?
      只要人的心中还有爱,就不会有见死不救的事发生。哪怕救人的代价很大,但爱是可以不惜一切的。
      少女叹息一声,正要移步上船救人就听到一个牵动她心弦的声音。
      声音从江中传来,虽不太大,她却听得清楚。
      “丫头!你在楞什么神啊?还不快过来帮忙。”
      江中漂浮着的人正是安知命和曲悠然。而安知命口中的丫头就是岸上的少女薄雨落。
      薄雨落、朱颜和许溪云就是在码头等着要帮安知命布施的人。
      不过安知命迟迟未来,朱颜和许溪云都已去忙别事。只有许溪云不放心不肯走,一直在此专等。
      薄雨落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喜出望外,愁苦的面容立刻烟消云散。又跳又叫难掩心中喜悦之情,操着一口闽音,挥手高喊道:“阿兄,哇吶啦,哇吶啦!”
      薄雨落极显少女的青春靓丽。她的活泼可爱,天真无邪正是她这年纪独有的美。
      一双大大的眼睁如满月,笑如新月。迷人眼目的笑靥,连盛开的百花都要逊色几分。锦上添花的梨窝一动,更是比春风还暖。
      女孩总喜欢打扮的成熟一些,让在意的人把她当大人看待。
      女人则喜欢打扮的年轻一点,让在意的人把她当小孩宠爱。
      薄雨落还是个女孩,她总是尝试着与她年龄不符的款式和颜色。每每看来就像是偷穿大人的衣服,可爱中带着几分可乐。
      没看到安知命时她心急如焚。看到安知命时她又变得手忙脚乱。嘴里大喊着“就来,就来。”却连桨都没有找到,急的是团团乱转。
      安知命这一趟护着曲悠然着实累的不轻,看到薄雨落在引桥上没动,前面就快到急湾,再次扯着嗓子高喊道:“丫头你在做什么?快点过来啊!”
      薄雨落见催,已顾不得继续找桨,飞身上岸一脚踢开压着船绳的石头。
      然后跳到船尾对着岸边就是使劲一蹬。
      小船瞬间窜出几丈开外,薄雨落正准备拆坐板当桨,这才看到无聊等待时放在垫板上的浆。
      她的人看起来娇小,然而臂力着实不小。随便一桨就将舢板荡出一丈开外。
      要不是亲眼所见,绝不会有人相信这样一个娇弱的小姑娘竟能把船划的快过飞鱼。
      天色渐晚,霞光照在薄雨落如花般的笑脸上,更平添几分动人的颜色,使她的笑容更加迷人。
      可这笑容在她划近看到安知命搂着一个半死不活的女人时,立刻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愤世嫉俗的脸。
      曲悠然要是很丑倒还好点,可偏偏曲悠然有着一张漂亮的脸蛋儿。
      薄雨落娇嫩的小脸拉的比江面还长。只恨刚刚划的太快,没让眼前这只狐狸精再多喝几口浑浊的江水。
      安知命看薄雨落愣着不动催道:“丫头你还不快把她弄上船去。”
      看到安知命急切的样子。薄雨落盯着曲悠然的目光变得充满敌意,冷冷答应一声,嘴里咕咕叨叨也不知在说什么,极不情愿的把桨缓缓朝曲悠然伸去。
      安知命看薄雨落慢吞吞的样子催道:“丫头你快……”
      薄雨落见催,顿时大发雷霆吼道:“催虾米啊!等你等一天吼,等到现在饭还没吃,饿一点力气没有,快,快,快,你要多快吼?嫌慢,嫌慢你来!”
      薄雨落声如洪钟,一点也不像是没力气的样子。
      安知命正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们的感情就像是一家人。感情经过点点滴滴的积累才逐渐深厚,来之不易。
      感情的维系并不简单,破坏感情却一点不难。
      多说一句,并不能多一块肉。可很多时候少一句,却能皆大欢喜。何必要争一时的口舌之快?
      无论刮风下雨,还是酷暑严寒。薄雨落总是在不同的码头做着相同的事,等待安知命平安归来。
      有个这样的人一直如此,安知命又怎么愿意去多句废话去破坏这份情谊?
      薄雨落也知道安知命不会有事,可她就是放心不下。
      一个人一旦把另一个人从眼前装进心里,想要放下就绝不再是一件容易的事。
      薄雨落的执着让安知命极为感动。可越感动,安知命就越是只能装傻。他和薄雨落的相差实在有些大,不仅是年龄,还有性格。他们只能亲似家人,却不能真做家人。
      薄雨落的桨在曲悠然的背上拍了拍,不耐烦问道:“喂,喂,你死没吼?没死的话就给我动一动,抓住桨,我好带你上来。”
      曲悠然被水呛的已只剩半条命,气若游丝。艰难答应一声便伸手要去抓桨,却哪里能抓得住?
      看到被薄雨落戏耍险些掉入水中的曲悠然,安知命有些头疼。
      明明是薄雨落故意晃浆,看曲悠然没抓住还生气道:“她好像还很渴的样子。你看吼,我拉她,她都不愿意上来欸。”说着薄雨落就把桨伸向安知命。“阿兄你先上来好啦。”
      “丫头别闹了,她都在江里喝一个多时辰的水了,哪里还会渴?赶紧把她弄上去,到时候带你去吃虾面和肉燕。”
      薄雨落一听到闹,气不打一处来正要发作。紧接着听到一个多时辰,脸色瞬间一变开始担心起安知命。吃什么她已不在乎,只想着快把两人弄起来。她桨往曲悠然身下一伸,一抬,一丢。曲悠然就像是一条死鱼被她瞬间甩在了船尾。
      看安知命惨白的脸色,显见水里没少照顾人。薄雨落又生气又心疼,白了一眼船尾的曲悠然,手中桨迅速向安知命伸去。
      换做往日,安知命只是轻轻一搭劲,人就可脱水而出跳入船里。可今天的安知命活脱脱就像是一头死猪被薄雨落硬生生拽到船边都上不去。
      薄雨落见状,连忙弯腰伸出白皙纤嫩的手说道:“阿兄!把手给我!”
      安知命的手刚一抓住薄雨落柔嫩的玉手,就觉一股巨力使他拔水而起。小船因薄雨落脚下使劲而剧烈晃动。而她脚下一个不稳,顺势就把安知命压在了身下。
      曲悠然被小船一荡,顿觉恶心想吐,倏地一下就趴在船沿开始干呕。一路飘摇她实在已经没什么好吐。
      安知命看薄雨落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他正不怀好意的笑,眉头微皱道:“丫头,快起来啦!”
      “丫头,丫头,丫头是叫小女孩的啦。你看看我,我哪一点像小女孩哦?跟你说过多少次吼,我一点也不小。是大姑!大女人!不许再叫我丫头听见没?”
      年轻的女孩总喜欢充大,年老的女人却总要装小。
      安知命忍住笑问道:“不叫你丫头,难道叫你丫鬟吗?”
      “我呸!你难道就不能叫我一声,嘿嘿,叫我一声阿妹?”薄雨落说罢两只眼睛笑的就像是两轮弯弯的月牙,清纯的脸蛋上瞬间多了一丝妩媚。
      安知命正色道:“什么阿妹,我看你脑袋一定是坏掉了,我年纪都可以当你爹了。别闹,快起来!”
      薄雨落瞪大眼睛怒视安知命,随即转而一笑。“我跟你讲吼!你要是实在不愿意叫我阿妹也行,那就叫我小祖奶奶哦。”
      “你这小鬼,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看我起……”
      薄雨落手上一用力,把要挣扎起来的安知命按住,厉声道:“看你虾米哦?难道你现在还能逃出我的掌心不成?不叫我小祖奶奶,嘻嘻,休想让我放你起来。”
      安知命苦笑道:“丫头别闹了!救人要紧,快让我起来吧。”
      “救人?救虾米人?”
      看安知命的头偏向曲悠然的方向,薄雨落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皮笑肉不笑道:“她吼?她不是好好的阿妹,救什么救哦?要骗我也要编个像样的理由欸。你也太没把我当回事啦,真当我是个小孩子吼?”
      安知命正色道:“她中了毒,如果子时还没有弄到解药就会死。”
      看到安知命认真的表情,薄雨落知道安知命说的绝非假话。她看了一眼面无血色的曲悠然。
      眼睁睁看一朵美丽的鲜花凋零,任谁都难免会露出同情之色。薄雨落回过头看向安知命问道:“子时?那不是还有两个时辰不到?”
      “对!”
      薄雨落嘴角微扬坏笑道:“既然这么急那你还在等虾米?要不叫我好阿妹,要不就快点叫我小祖奶奶!你选一个吧!”
      不撞南墙不回头,这古灵精怪的小丫头要是认准什么事,撞上南墙也绝不回头。一旦决定的事,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休想让她回心转意。
      哪怕明知是错,她也执着的选择错下去。
      所以当安知命看出薄雨落并非开玩笑的时候,也不再浪费时间,想也不想就叫起小祖奶奶。
      一旁难受的曲悠然实在觉得眼前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好笑,但她难受的实在笑不出来。因此脸上表情多少有些古怪。
      薄雨落明明听到安知命叫她小祖奶奶,但达成心愿的小祖奶奶好像并不高兴,甚至有些失落。因为他甚至都不愿意叫她一声阿妹。
      从安知命身上起来,薄雨落的注意力转向船尾的曲悠然。
      薄雨落露出异样的眼光,柳眉倒竖问安知命道;“她虾米人啊?”
      “曲悠然!”
      “哼,我不是问你她的名字啦,我是问你她和你是虾米关系?”
      “才认识不到半天能有什么关系?”
      安知命虽然说的是实话,但曲悠然听来不知为何却有些不舒服。
      “哦?你的意思是多几天你们就有关系楼?哼!男人吼,就没有好东西!”薄雨落摇着头,鄙夷的眼神看着安知命,心里却十分满意。
      安知命激动道:“你这小鬼瞎说什么!我怎么会那么想?”
      “你用不着狡辩吼,男人看到漂亮女人要是不想有点什么关系那还是男人嘛。哼!”
      安知命也不再解释,毕竟男的和女的解释能懂就懂,不懂绝不可强求,否则只会没完没了。
      曲悠然看到安知命的反应,多少有些不合心意。任谁听到别人当面对自己的否定,心中多少都会有些不舒服。
      看安知命不解释,还一副生气的模样,薄雨落这才放心,相信安知命所说为真,又重新露出笑容。但还是不免再次确认问道:“你说的是你真的?”
      安知命斩钉截铁道:“当然是真的!”
      “那好啦,那你发个毒誓我就相信你。”
      看船正不停顺流而下,马上就要到急湾。急湾,激流暗礁,一不小心船就会搁浅。安知命可不想再次落水,着急问道:“我的小祖奶奶,你能不能先把船靠岸?”
      “不能!”
      听到薄雨落爽快的回答,没脾气的安知命只得摆好发誓的手势。他正准备发誓,薄雨落笑着说道:“不能,不是叫你发誓,你这笨蛋!咯咯咯咯……”
      随着薄雨落婉转的笑声响起,手中的桨在空中虚晃一下叫道:“坐稳吼!掉下去我可不管啦。”接着伸桨入水向岸边荡去。虽是逆水行舟,船速依旧不慢。
      岸边早已备好两匹马,原本薄雨落和安知命各自一匹。但现在多出一人。
      以曲悠然此刻的糟糕状况,安知命显然不放心让其一个人骑一匹马。
      然而以薄雨落的性格,她也绝不会允许安知命和曲悠然同骑一马。
      于是乎,只能苦了马大哥辛苦驮着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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