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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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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悠然是一个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
无数危险中她都能保持冷静从容面对,可现在她却变得慌张起来,六神无主。
没有解毒丹续命就意味着死。很少有人不怕死。但对于有些人来说,死亡并不可怕,甚至是一种解脱。
她那噩梦般的过去使她早就想一死了之,可她却坚持的活了下来。长风镖局的事还没有结束,她还不能死。
情急之下,她想也没想就开始急切的大喊着安知命,想要问问有没有看到她的解毒丹。
安知命还在找寻着适合躺着晒太阳的地方,突然听到曲悠然急切的叫声大感奇怪。尤其是曲悠然只叫一声,叫声便戛然而止。这让他感觉到事态不对,他施展开绝顶轻功立刻全速回赶。
事态当然不对,曲悠然瞬间就意识到她这么一叫会把狼给招来。虽然她极力想把湿衣服穿起来,可越急越乱,越乱越急。
衣服胡乱才套上一半,曲悠然便又开始大声惊呼。因为安知命已站在破庙门口正目不转睛盯着她看。
此刻的曲悠然又羞,又怒,又恼,满脸涨得通红对着安知命就破口大骂起来。
安知命本已朝着最糟糕的情况去想,可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到事态会如此发展,曲悠然竟然会以如此坦诚的方式相见。这不禁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曲悠然看安知命看着她的眼睛在放光,骂着让安知命滚。安知命就似没听见一般。
曲悠然只好退而求其次,让安知命闭上眼睛,转过身去。安知命当然不会乖乖听话。
听话的男人,女人向来是不喜欢的。女人总认为太听话的男人都是窝囊废。
安知命可不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听话的窝囊废。
所以曲悠然对安知命已经没有一点办法。她不能让安知命滚,就只能自己找个地方藏。可这破庙徒留四壁,连案上的神像都已不见,要藏去哪里?
本来她是不怕安知命的,怎奈入水后她的银镯也灌进了水。失去凭仗的人,总是特别的谨慎。没办法,她只好战战兢兢盯着眼前,小心翼翼穿起衣服。
犹抱琵琶半遮面,半遮半掩有时候比一览无余更能挑动人的心弦。
安知命的心跳开始加速,呼吸也变得低沉。毕竟他是个男人,而且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有些想法和反应是正常的。反倒是这个年纪没反应和想法的才不对劲。好在他已过了不顾一切的冲动年纪。
可曲悠然却已吓得不轻,她的嘴巴从谩骂已变为乞求,乞求着安知命不要靠近她。
女人的辱骂只能激起男人的火气,但求饶却容易让男人意乱情迷。
本来安知命是停在原地没有想法的,这时也不禁动情起念。
看着缓缓走来的安知命,曲悠然心乱如麻。她紧捂着胸前的衣服,正不知该如何应对之时。安知命向前的脚步却忽然停止。
有反应是正常的男人,但能克制才是真男人。深吸一口气后,理智终究战胜欲望,他选择转身离开。
曲悠然一颗提起的心也终于放下,顿时松了口气,如释重负。看到安知命离开,她对安知命的信任感不由得更上一层。
可她是要问解药的,安知命既然已经来了,怎么能不问问解药就让安知命走?她的时间已不多,经不起浪费。
听到曲悠然叫他站住,安知命心中顿起涟漪。才气势汹汹骂着让他滚蛋,看到他上前又变得害怕颤抖,现在又主动将他叫住。
在这种氛围下,没有瞎想过的男人,一定是个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男人。安知命对自己的长相很有自信,他认为曲悠然一定是看上了他的长相。刚刚那不过是欲擒故纵。
可他忘记了,他的脸也许确实长得不错。可再漂亮的一张脸要是灰头土脸都不会太好看。
男人自作多情的时候通常都是盲目的。他好不容易平静的心再起波澜。高兴地才转身一半就听曲悠然大叫道:“你这淫贼,我让你等一下,谁让你回头啦。你给我转过去!”
安知命激扬的心顿时一沉,扫兴的同时多少有些失望,他再次缓缓转回去。正准备问曲悠然要干什么,这时曲悠然一声惊叫让他连忙又把身子转了过来。
刚刚还是全凭想象的秀丽风景,此刻已变得风光无限,尽入眼帘。
这当然不是曲悠然故意为之,实在是因为她刚刚生气,注意力全在安知命身上,根本没注意到衣服已被火堆烤干,点着。
衣服的料子很好,火势烧的很快。曲悠然使劲甩动着着火的衣服想要把火扑灭。
可这举动非但没灭掉衣服上的火,还点燃了安知命心中的火。
屋漏偏逢连夜雨,曲悠然看到安知命向她冲来,吓得丢掉衣服就开始逃跑。然而安知命并非如她所想,只是想帮着灭火。她长舒一口气,就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安知命看到曲悠然刚刚逃走时的样子,心中的那团火便已灭掉。他不喜欢强求于人,尤其是女人。衣服的火很快便已灭掉,却已经完全穿不出去。
这时曲悠然看到安知命脱掉上衣,又开始大声惊呼,咒骂。
可骂着骂着她就骂了。因为安知命把衣服脱下放在地上便要离开,根本没有来找她的意思,甚至连看都没朝她这边看上一眼,一切不过是她虚惊一场。
这一刻的曲悠然心中虽然是平静的,脸上却是尴尬的。
男人俊,女人美。她用一种异样的眼光打量着安知命。
安知命觉得自己的脸长得很不错,曲悠然更是觉得她的容颜闭月羞花。
一个女人最自信的凭仗,却被一个男人视若无睹,这实在是一件很受伤的事。
曲悠然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还是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长得很吓人?”
安知命不知曲悠然突然有此一问是何意思,他停下脚步想了想回答道;“不是。”
安知命的这一停顿让曲悠然十分生气,她大怒着脱口说道::“既然不是,为什么你对我一点意思都没有?”
这话说完她便已后悔,她的脸顿时羞的臊红。她想说什么解释,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她又不想解释,有些期待着安知命会如何回答。她为何会期待安知命的回答?她和安知命认识才不过几个时辰而已。
她的心中百感交集,但安知命却平淡的就像是什么都没听见。女人的心就如海底的针,让人捉摸不透。
安知命不知道曲悠然又要搞什么鬼,他不想再自作多情,只想找个舒服的地方躺着感受温暖的阳光。
男人可以不知道女人的答案,对男人来说,那是一种浪漫。
但女人如果不知道男人的答案,对男人来说,那将是一场灾难。
灾难之所以还没有酿成,是因为曲悠然现在衣服还没穿好。
等到曲悠然的衣服穿好之后,等待着安知命的将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蛮不讲理。
安知命闭眼眼睛晒着太阳,正惬意的躺在草地之上。听到快步而来的脚步声,不用看,他已知道是曲悠然。只是曲悠然的来意他却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
女人也许分不清东南西北,可利害却是看的很明白。
曲悠然穿着安知命的破衣服看来别有一番滋味。她大步走来,已完全没有一点要审讯的架势,就像是失了魂一般。
来到安知命身边着急问道:“你有没有看到我身上装的一个绿色小瓶?”
水里救人时,哪里还能顾得上去看有没有小瓶?安知命摇头道;“没有。”
听到没有,曲悠然神情沮丧,黯然失色。仿佛一瞬之间就似霜打的茄子,顿时没了精神。
安知命看曲悠然转身就走,好奇问道:“你怎么了?你要去哪?”
曲悠然一听,回过身一把拉住安知命说道:“去找药!你快帮我一起去找。求求你了。”
“什么药?”
“救命的药。”
“去哪里找?”
“我也不知道。可如果子时之前我没找到药,我,我就会……”
曲悠然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安知命从她脸上的神色已能看出事情的严重。
太阳才刚刚开始西下,虽然离子时还有段时间。但也不过只有不到四个时辰而已。
任谁的生命开始倒计时,脸上的颜色都很难好看的起来。
药很有可能已经掉入河里。曲悠然一想到此,整个人精神变得更加萎靡不振。
她本是个特别坚强的人呢,但她今天的眼泪格外多些。她再次哭起来,只是哭声与之前有些许的不同。绝望中似乎带着不甘心。
安知命才安慰两句。曲悠然情绪激动,怒不可遏挥舞着粉拳就向安知命不停砸去。
一边打,曲悠然一边气愤愤说道:“我和你有什么仇什么怨?都是你,都是你,你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要推我下水。你,你……”
安知命看着曲悠然绝望的眼神,觉得十分愧疚要帮曲悠然找解药,他抓住曲悠然打乱的手问道:“你有药方么?”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是哪都不知道。荒山野岭有药方又有什么用?”
曲悠然的手已停下,正要抱头大哭,安知命问道:“你只告诉我有没有?”
“有!难道……”曲悠然没有继续说下去。她相信奇迹,但她不相信神话。眼前的人不是神仙,并不能凭空变出药来。“你不用安慰我,你走吧。我想一个人待会。”
安知命说道:“往前大约七八十里有个码头,只要……”
不等安知命说完,曲悠然无助的说道:“七八十里?呵呵,七八十里等走到早过子时了。”
“靠走肯定是不行的。”
“哼,不走,难道飞不成?”
曲悠然只觉又好气又好笑,可她现在实在没心情去笑。
不到四个时辰要凭一双腿走完七八十里,这根本是个不可能完成的行程。但只要有一线生机,虽然希望渺茫,她还是要尝试一下。
曲悠然已大步开始向前走,却被安知命拦住。
人的生命要是进入倒计时,每一刻都会变得格外珍贵。
曲悠然现在的时间更是浪费不得,被安知命拦住的她忽然就变得像只被触怒的野兽,感觉随时要咬人一样。
曲悠然怒吼道:“你干什么?快让开!”
安知命并没有让开。
曲悠然看到安知命的微笑,牙齿已咬得咯咯作响。她感觉全世界都在和她作对一样,而她又无可奈何。
安知命看到曲悠然忽然大哭起来,只觉哭得有些莫名其妙。
“你哭什么?你一定会没事的。我们顺流而下只要一个多时辰应该就可以到了。最多最多不会超过两个时辰,我对这一带水域还算熟,你要相信我。”
曲悠然一擦眼泪激动的问道;“你说什么?我,我没听错吧。”
“没错,如果有帆船的话还能更快,用不到一个时辰。”
刚刚还眼泪汪汪的曲悠然,只不过一转眼就变得喜笑颜开。她再次用拳捶打着安知命的胸口,不过这一次她用力很轻。
脸上都是眼泪的曲悠然笑着说道:“你,你这大坏蛋!你既然有办法为什么不早说?害我瞎操心,还哭的稀里哗啦。你,你坏死了。”
安知命说道:“不是我坏,是你根本就不给我说话的机会。”
“你还说!哼,我要是没给你说话的机会,你现在说的是什么?”
一个男人要是试图和一个女人解释什么,那这个男人的脑袋一定有病。安知命的脑袋没病,他没有继续解释,他只是苦笑。
有了希望,曲悠然明明该高兴,可才高兴了一下,她又变得愁眉不展。对于不会游泳的人来说,入水片刻就足以致命。一个多时辰她简直不敢想象。
但看安知命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这次她决定给安知命一个先说话的机会,她轻轻一拍安知命问道:“该你多嘴的时候,你怎么又不多嘴了?你是不是有办法带我下水?”
看安知命一脸笑容点了点头,曲悠然急问道;“是什么办法?你快说啊!”
“好事不在忙中起,你别着急,在这里等我一下。”
曲悠然的生命已进入倒计时,她又怎么能不着急?一听安知命说让她不急,她立刻就有一肚子话要说。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女人才了解女人,女人一旦开口,三两句很难结束。有说话的时间,不如抓紧时间做事。
曲悠然看安知命向破庙里走去,对着已经没有佛像的神案前拜了拜,只觉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安知命葫芦里又卖着什么药。
难道拜一拜,就可以下水无虞?她也听过一些类似的法术传说,但她认为那些都不过是无稽之谈。看到安知命做着无用功,她的心里莫名就积下一股怨气。
正当时,安知命倏地一跃而起,对着房梁就是一掌。
房梁通常选的都是最结实的木材,用作支撑整个房子的重心。
经过风吹日晒,房梁虽依旧□□。但显然已很难承受安知命的掌力,只不过一掌便轰然倒塌。
曲悠然这才知道安知命原来是要拆神仙的家,刚刚只是礼貌性的先打个招呼,却不知道得没得到神仙的允许。
听着‘哗啦啦’一阵响,眼前瞬间尘烟障目。曲悠然这一惊非同小可放声大喊着:“安知命,安知命,你在哪,你怎么样了……”
此刻的安知命已成为曲悠然的全部希望。没听到回应声,她开始担心起安知命的安危,口中的关心已变为责怪,责怪安知命为何如此的冒失。深吸一口气,她就准备冲入破庙之中。
然而她脚下一动,一只劲道很大的手忽然从后面拉住她。那手的力气很大,她就像是小鸡一样被人提起远离破庙。
曲悠然猛然一回头,看到是安知命欣喜若狂,高兴不已。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远离扬尘,安知命刚一放下曲悠然。
曲悠然嘴脸一变大怒骂道:“你这死人你都出来了。我叫你,你为什么不吭一声?”
“我要是吭声又怎么会知道你原来这么关心我?”安知命不吭声,只是因为灰太大,不想吃灰。
曲悠然误把玩笑当真,忿然作色道:“我呸,我是担心你死了没人带我去找药。你说你是不是有病,你没事进去打那破庙干什么?”
曲悠然说完就发现安知命的手上拿着一截六七尺的宽木。
“给,有了这个,再加上我在旁边,龙王亲自来都别想抓你下水。”
曲悠然虽觉好笑,还是忍住,瞪了安知命一眼假意生气道:“离河边还有些距离呢,你这么早给我干什么?”
“你没听过笨鸟先飞吗?你拿着先练习练习嘛。”
“哼,你说谁是笨鸟?你才是笨鸟呢。”曲悠然白了安知命一眼,一路说说笑笑来到岸边。
安知命看曲悠然心情已不再低沉,转问曲悠然怎么中毒的。曲悠然支支吾吾没有正面回答。
安知命没有追问。他知道一个人要是不愿意说的事,再问也是徒然。就算说出来,也是假话连篇,不如不听。
入水之后和安知命说的差不多。有木梁的帮助和他从旁守护,曲悠然的确很难溺水。然而呛水却是一口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