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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男子前发齐眉,后发披肩,一脸冷峻立于狼前,一副威风凛凛的样子。
      这男子是怎么来的,是什么时候来的,竟然无一人注意到。
      男子从头上束带到脚下皂靴都是白炭色粗料所制。这种料子很平常,但穿在他的身上就显得极不平凡。男子绝佳的气质在阳光的照射下看来就像是从天而降的仙人。
      邓辅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擦去嘴角的血,指着男人吼道:“妈的,原来是你在捣鬼,你他妈的是……”
      白衣男子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看了邓辅一眼,邓辅已不敢再多话。男人冷峻的目光就像是一把尖锐的刀让人不寒而栗。
      突然白衣男子长袖一挥,扎在地里的银色铁杆猛然长出半尺来。
      内功练至化境,才有此等威力。众人看到都吃了一惊,不知这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就在众人心中猜测之际,白衣男子顺手一绰没入地下的银器已拔地而起。
      邓辅这才知道那并非是什么铁钉,而是一杆银枪。
      看到银色的长枪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邓辅先是一愣,脸上的颜色霎时间已变得惨白,紧接着转身就开始没命的逃跑。
      他知道他若是再不跑就再也没有跑的机会。因为这白衣男子就是江湖上人称力千斤的银枪大侠,林怀仁。
      江湖上不乏有一些喜欢彰显自己的人用金银打造兵器。林怀仁就是其中之一。
      林怀仁也的确有彰显的资本。他的一杆银枪足有六十二斤重。
      要舞起六十二斤的银枪虽不简单,却也不算太难。可要把六十二斤重的枪练到得心应手。非但要有把好力气,还需要有足够的好耐心。
      林怀仁的耐心很好。他为练飞枪绝技可以等狼觅食。为找到最佳下手时机伏在雪地等几个时辰都不动。也可以为杀温家岭七寇在悬崖上吊着五天五夜不吃不喝,就为一个绝佳的出手机会。
      温家岭一战后,他在江湖榜的武功排名已变为二十一,枪的顺位名列第二。
      靠着一杆标志性的银枪,他行侠仗义追杀过许多江湖中的大盗巨寇,拿过无数的花红。虽因此而麻烦缠身,他却初心不变,誓要杀尽江湖令上的全部恶人。
      只要是出现在江湖令上的人对他都是闻风丧胆,避之不及。邓辅等人看到林怀仁就像是老鼠遇见猫。
      人在性命攸关的时候,要不是瞬间崩溃,就是超常发挥。
      显然今天的邓辅状态很好,连他自己都不禁开始佩服起自己的速度,简直比风还快。
      比起武艺,光是林怀仁刚刚内力抬枪那一手,邓辅知道就算他再练一百年也难以望其项背。不过他自信他脚下逃命的绝活,江湖中能追上他的人绝不超过十个。而这十人中林怀仁显然不在其列。
      邓辅这样以轻功见长的人,就算没有过硬的心理素质,至少也该有足够的经验。
      也许是太过得意忘形,也许是吓得心神恍惚。他跑的虽快,却忘记逃跑被人追赶时最基本的原则就是不能直来直去,要曲折前行。
      林怀仁看到胖子的轻功,已确定胖子就是恶名昭彰的“不挑食”。“不挑食”是邓辅江湖令上的名字。他一直蛰伏不动,就是怕邓辅逃跑。
      才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邓辅的人已在十丈开外。
      林怀仁看到邓辅神乎其技的身法自愧不如。他很少服人,但眼前邓辅的轻功他实在很难不佩服。
      轻功是林怀仁最弱的部分。他要是有邓辅这样的轻功,在江湖榜上至少可以再进五位。就因为轻功不行他剑走偏锋才练了一手飞枪,专门用来针对轻功好的敌手。
      看到逃跑的邓辅,林怀仁嘴角微微上扬,正好拿邓辅练手。
      银枪化为一条白蛇飞出,向邓辅后心袭去。
      这一枪的速度很快,快到邓辅‘噗’的一声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已被扎倒在地。
      而当邓辅倒地之后才觉得心口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人已被紧紧钉在地上。
      他明明已跑的足够快,他不相信林怀仁能追上他,他努力想要回头看看,要死个明白。可他的头还没抬起来,猛然一沉就已永远埋入泥泞之中。
      林怀仁的出手不光快,还准,更要命的是够狠。
      江不疑和宇文国看到这神乎其技的飞枪已吓得面如土色。打,他们的武功万万不如林怀仁。逃,他们的轻功远远不如邓辅。邓辅都逃不掉,他们又怎么逃?
      吴用看到江不疑凝固的表情虽然好奇,可他早就已养成一种好习惯。不管多好奇都一定要克制住。因为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趁着江不疑愣神之际,吴用突施杀手。等江不疑回过神时,已来不及再做任何应对,只能束手待毙。
      吴用显然没意识到佛兵刚刚那一掌已经伤及他的经脉,他用力过猛牵动伤势。一掌勉强劈到江不疑天灵盖时,破竹之势早已江河日下。没把江不疑打出事,他自己反倒是一口血喷出。
      江不疑见状,已顾不得去擦拭满脸的血迹,一脚踢开吴用。
      吴用伤势不轻,被这一脚踢得倒地不起。
      江不疑拔腿就准备跑,还未转身就看宇文国已被林怀仁拦下。
      林怀仁冷冷的看着宇文国道:“你就是那个无极门悬赏一百五十两的禽兽?勾引师娘,还真是有够龌龊。”
      宇文国面对林怀仁强大的气场被压得喘不过气,根本说不出话。他咽了咽口水,虽然明知是以卵击石,还是选择拼死一搏。
      宇文国的出手在林怀仁眼里本就不算快。宇文国在巨大的心理压力之下,更是慢的就像老太太在揉面。
      林怀仁背负着双手看宇文国拔刀而来,心中没有丝毫的波动,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直到宇文国近在咫尺,林怀仁才有所动作。他轻轻一迈步,看似就像是平常走路,人已凌空而起。双脚落在宇文国脑袋顶上。
      宇文国也是心慌意乱,想也没想迅速一刀就朝自己头顶削去。
      林怀仁身子轻轻往起一抬,轻松躲过宇文国攻击的同时,左脚在宇文国手上轻轻一勾,右脚顺势用力一点。
      宇文国手上的匕首瞬间便从自己的脑顶倒插而下。
      林怀仁又是一步迈出,人已平稳落地,背负着双手向江不疑走来。
      江不疑看到惨死的宇文国,刚拿出的短刀立刻随手一丢,生怕林怀仁看见,连忙跪地磕头如捣蒜般开始哀求道:“求林大侠看在老朽白发苍苍一把年纪已经时日无多的份上,放过老朽一马,求求你,求求你林大侠……”
      一边受到惊吓的女子紧紧握着她的手镯。忽然听到江不疑喊林大侠,她睁大眼睛看着林怀仁,黯淡的目光变得再次明亮。
      江不疑“诚心悔过”痛哭流涕向林怀仁爬去,想仗着年老卖惨获得怜悯。
      林怀仁像是块冰冷的石头,无动于衷冷冷说道:“是你自己动手,还是要我动手?”
      江不疑先是一愣,立刻就想到了自己江湖令上的悬赏哀求道:“林大侠我愿意改过自新,你就不能放过老朽吗?”
      女子大声叫道;“别信他!他不是好人!”
      林怀仁并没理会女子,瞥了一眼江不疑说道:“你改不改跟我有什么关系?”
      看着林怀仁冷漠的眼神,江不疑知道多说无益,无望的喊道:“既然如此。不劳林大侠高抬贵手,以免脏了林大侠的衣服。”
      说罢,江不疑一抬手就要出掌自裁。可掌才出到一半就一口鲜血喷出,撅着个屁股匍匐在地。
      女子看到江不疑抽搐两下便一动不动。想来必然是刚刚被打了一掌所致,看江不疑死的如此痛快,她只恨江不疑死的太过便宜。
      重伤难起的吴用看到倒下的江不疑却露出一脸奸笑。因为他知道江不疑是在装死。刚刚他那一掌虽然正中要害,却完全没有一点力道的注入。他知道江不疑这是在为最后一搏做准备。
      人死掉无论摆出什么姿势都不好笑,但林怀仁看到江不疑微微掂起的脚尖,不由得浅浅一笑。
      江不疑此刻闭着眼睛,他若是睁着眼看到林怀仁不经意的笑容,不知他是否还会继续躺在地上装死。
      也不知道林怀仁是艺高人胆大,还是未察觉出江不疑有异。他背负着双手,大步朝江不疑走去。
      就在林怀仁刚一伸脚要去查验之时,一直在听声辨位的江不疑猛然发力脚下一蹬。仗着矮小的个子冷不丁从林怀仁裆下一钻而过。
      江不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后面将林怀仁双手快速擒住。
      而林怀仁居然连一点反应都没有,这让江不疑有些难以置信。
      毕竟能上江湖榜的人都是江湖中的顶级高手,而能名列前茅的更是高手中的高手,实力非同小可。他和林怀仁的功夫犹如天渊之别。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大意更是能失荆州。
      江不疑想到林怀仁定是因为瞧不起他,所以才着了他道,顿时释然不少。
      在地上的吴用刚刚明明看到林怀仁的脸上露有杀气,显然是已经有所准备,却又为何会被江不疑如此轻易降服?他只觉十分奇怪。
      可怜的女子本已看到希望,但这希望就像是天边的流星一闪而过,消失的是那样快。
      听着江不疑得意的笑声,女子只觉分外的刺耳。求人不如求己,她再次紧握手镯。
      手镯看来就是一只十分普通的银手镯,只不过比大多手镯粗一点。就是这看来如此普通的银镯,却好像是她真正的倚靠。她抓紧银镯的同时,紧盯眼前的变化。
      江不疑虽然已从后面扣住林怀仁,却没有立刻动手。脸上满是不屑的说道:“林怀仁啊林怀仁,我以为你他娘的是个什么厉害角色呢,原来也不过就是个自恃过高的蠢货而已!什么银枪大侠,我呸!简直不堪一击!哈哈哈哈哈……”
      听到林怀仁三字,女子确定这就是她要找的人。可她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她是来找林怀仁帮忙的,可如今的林怀仁自顾不暇哪有能力帮她?她现在有些后悔。本来她就不应该来找林怀仁,她要找的另有其人。来找林怀仁是她擅自决定,不想却给林怀仁带来灭顶之灾。
      林怀仁此刻不能帮她,可她却能帮林怀仁,然而她并不想以身犯险,她只想自保。利害面前,大多数人都是自私的。而她就是那大多数。
      得意的江不疑此刻已完全撕去刚刚的伪装。因为他相信只要是被他从后面锁住的人,就算是当今江湖榜排名第一的花满城来也休想从他的鬼手三十六式下逃脱。
      的确,就算是花满城这样的绝世剑客被江不疑从后面擒住也绝不可能挣脱。
      不过林怀仁毕竟不是花满城。
      花满城根本不会给别人近身的机会,而林怀仁会。
      花满城不能解开的鬼手三十六式,林怀仁能。
      所以林怀仁听到江不疑得意笑声也跟着大笑起来。那笑声不像是他被江不疑擒住,更像是他擒住了江不疑。
      从来只有渔夫笑鱼,哪有鱼笑渔夫的?
      看着已为俎上鱼砧板肉的林怀仁大笑不止,江不疑火气上涌手上用力冷冷说道:“我要是你现在一定笑不出来。”
      “不笑,难道哭吗?”
      “对,哭!大声哭。你要是好好哭着求老子,说不定老子心一软也许会让你死的痛快些。”
      说着江不疑手上又加了几分劲道,但林怀仁却好似没有感觉一般,脸上十分从容笑着说道:“你对你的鬼手好像很自信。”
      “那是当然!一个人要是连自己几斤几两都不知道,如何在江湖闯荡,你说是不是?”
      “没错。了解自己固然重要,但那只是第一步。可惜啊,可惜。可惜你只做好第一步,却忘记了第二步。”
      “第二步?什么第二步?少在那大言不惭。你现在已是老子的阶下囚,还想对老子说教。告诉你,少自作聪明。你想靠说话分散老子的注意力然后趁机逃走。没门!老子的鬼手可不是吃素的。只要搭在你的关节和大穴上,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休想从手老子手中逃脱。”
      “哈哈哈哈哈……”
      “妈的!不许笑!”江不疑又用了几分力,但林怀仁依旧似没事人一般。江不疑虽觉有些奇怪,但林怀仁既然在他掌握,他也没有多想。
      林怀仁笑道:“你只了解自己却不了解你的对手。难道你不知道只有充分了解对手才能做到进退自如吗?不然实力差距太大的话,贸然出击就是飞蛾扑火,自寻死路。”
      这次轮到江不疑大笑,他笑的腰都差点弯下去,但手上依旧不敢有半点松懈。
      林怀仁问道:“怎么,我的话很好笑么?”
      “不好笑么?既然你说要了解对手,那你就该知道绝不能让我如此轻易就到你的身后。”
      “哦?我原本还以为你对自己多少有些了解,看来我实在太高看你了。”
      “哈哈哈哈哈……可惜啊,真是可惜!”江不疑眼泪都已笑出来。
      林怀仁问道:“可惜什么?”
      “可惜江湖榜上没有说笑话的排名,你说笑的功夫可是远胜你的枪法,要是有个什么说笑榜,你一定是稳居第一。哈哈哈哈哈……”
      江不疑虽已年过古稀却就喜欢和年轻人比。现在被他擒住的又是大名鼎鼎正值盛年的林怀仁,他怎能不得意?怎能不开怀大笑?
      可是就在江不疑笑得最高兴时,林怀仁被紧扣的双手居然在慢慢挣开。江不疑连忙手上用力。他每用一分力,被擒之人想要挣脱就需要用十分力,这也是为什么江湖中人一旦被擒拿住很难挣脱的原因。
      林怀仁的手伸展的很慢就像是在伸懒腰,有些漫不经心。
      而江不疑汗流浃背连吃奶的劲都使了出来,却丝毫不能阻止林怀仁轻松挣脱。
      纵有千算,终有失算。江不疑脱手的一刹那突然想起林怀仁不光号称银枪大侠,还有个力千斤的外号。
      力千斤很好理解,就是力气大。若非天生神力,膂力惊人。又怎么会用重有六十二斤的银枪做兵器?
      一力降十会,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手法都显得是那么苍白无力。
      真正的恐惧来自于绝望。最容易让对手崩溃的方法就是去击破对手引以为傲的依仗。
      江不疑吓得腿一软,人已瘫倒在地。他的眼泪已不再是笑出来的,而是发自内心吓出来的。明知磕头求饶已没用,但他还是做着垂死挣扎,抱着侥幸心理想再尝试一下。
      林怀仁很喜欢显示。不管是人前还是人后他都爱显示。只是人前和人后的显示方法是截然不同的。
      人前他是大侠,要彬彬有礼。所以他只能尽量挥舞他那把耀眼的银枪以显示自己高超的武艺。
      可人后没人看见他时,他显示的就不再是武艺,而是人性。他起初并不好武,因为家道中落受人欺负而开始习武。他练武不光是为自保,更是为让人怕他。所以这种时候他通常都不急于出手。
      林怀仁转过身,看着不停磕头的江不疑。他轻轻用脚一勾,地上一块拳头般大小的石头已经飞起。他拿着石头在江不疑的面前虚晃一下。
      要是一石头就把江不疑砸死,江不疑倒也算幸运。可林怀仁压根就没有要用石头去砸江不疑的意思。他用石头只是想给江不疑展示一下痛苦的死法以作威慑。
      林怀仁问道:“你觉得你的头硬还是这石头硬?”
      不等江不疑回答,就听‘咔咔’的石裂声从林怀仁手中发出,看到不停有石渣掉落,江不疑颤声道:“当,当然……”
      林怀仁冷笑道:“你听这碎石声多好听,像不像骨头碎裂时的声音?听说人老了骨头是脆的,我想捏起来的声音一定比石头要好听。你说是不是?”
      此刻回响在江不疑耳边的石裂声格外刺耳,一想到自己的头马上就会跟这石头一样被捏的粉碎,他根本说不出话,只觉一股寒意油然而生。
      江不疑甚至已忘记脚软。他想跑,可是一发力才意识到根本起不来。
      他杀人无数。曾经那些可怜的人求他手下留情,而现在他却变成那个讨饶的人。被他杀的那些人当时有多可怜,他现在就有多可怜。
      那一张张陌生无助的脸庞此刻全都浮现在江不疑的面前。而他却再不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他现在终于体会到被杀是一件多么恐怖和无助的事。
      正这时,林怀仁的双手悄无声息已从左右快速按住江不疑。
      江不疑只当是恶鬼索命,脸都已吓得变形扭曲,心跳急剧加速,整个人变得异常紧张,呼吸急促。他正想高声呼救,忽觉嘴里一阵苦味,就觉天地都开始晃动。
      看到江不疑忽然抽搐不停,瞳孔开始收缩,嘴角还流着胆汁。林怀仁连忙松开被吓死的江不疑,生怕江不疑吐出的胆汁弄脏他的衣服。
      女子看到江不疑被活活吓死,惊恐的同时只觉十分解气。也许这就是报仇的快感。可看到林怀仁冷酷的模样,残忍的手法,她心中不仅又开始害怕起来。
      毕竟林怀仁对她的伤害至今仍记忆犹新,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上的伤害一直都在。要不是她觉得林怀仁是最佳人选,他才不愿意来找林怀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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