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嫣然》庄道

6、红衣之舞

　　一曲已毕，绝舞也罢。姬子对着所有客人福了一下身。

　　底下人全部骚动起来。

　　“姽婳姬子！姽婳姬子！”

　　“姬子，你是天上的仙女吧。否则有谁能跳出这样的舞！”姬子笑笑，反常地搭话。“是啊，如果我说我就是仙女，你们信吗？”

　　“信！当然信！”

　　姬子含笑摇头。“真傻，若是仙女怎么会在这种卑贱肮脏的青楼。”

　　张姥站在二楼廊上，眼神慢慢聚焦。到底怎么了，姬子今天到底怎么了，她从来都不会理会这些无聊人的问题，可是今天为什么却这么反常地回答呢。

　　“姬子，若要你一夜陪侍，那要多少银两你才肯哪！”

　　张姥眼神凌成杀气！

　　“别蠢了！姬子那如仙子一般，怎么可能陪侍别人！”

　　姬子抬头透过天窗看着那轮明月，目光澄澈。“若是有人能出一万两。我便陪侍。”

　　现场鸦雀无声，张姥的目光也呆滞了。霜儿，霜儿怎么可能说出那种话来，这些年来，虽然身处青楼，但是她一向洁身自好的啊！难道是今天与戚青云诀别，让她心如死灰？那，那自己这样逼她是不是做错了呢。

　　一万两，可能皇宫府库里才有吧。所有人都噤声了，只恨现在天上为什么不掉点金子下来，哪怕砸死自己也心甘情愿了。

　　姬子笑笑，看来是没人能出这一万两了。正欲褪下时。二楼内西厢客房窗户陡然打开，一道声音从里面传出。“我出一万两。”

　　姬子脸色瞬间苍白。

　　“公子！公子！不好了，不好了！”薛家小仆连跑带喊一路奔到薛傅房间。

　　薛傅正擦拭着自己的剑，“什么事不好啦，你掉了银子还是闯祸啦？”

　　“不是不是，红衣楼，红衣楼，姽婳姬子她!”

　　薛傅放下剑。正色道。“姬子她怎么了？”

　　“姽婳姬子她答应一万辆陪侍一夜！还，还真的有人出了一万两！”小仆拍着自己的胸，扑到桌上喝着茶水，这一路上可真是累死他了。

　　薛傅眼睛微眯，为什么，为什么姬子会答应！她不是那种女子！将剑扔给小仆：“将剑挂好，然后到库房那里拿银票后赶来红衣楼。”

　　小仆抱住剑，踉跄着后退了一下。“那，那要拿多少银票啊？”

　　“五分家产！”

　　“五分，五分家产！妈呀！”小仆傻傻看着迅速离开的薛傅。

　　姬子坐在房门内，名义上是梳妆打扮，实际上是拖延时间。张姥急得团团转，这么多年了，这一回，她倒是真慌了。再看姬子，她坐在妆台前，不发一言。

　　楼外是没有散去人群的起哄声。

　　有人推门进来。

　　“言子，西厢的客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张姥赶紧问道。

　　言子答：“完全没有办法知道他的来头，可是，看得出，他的武功很高。哪怕是月霜使女出手，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什么！”张姥哑然，原本以为若对方只是个有钱的富家少爷，那么下药或者威逼利诱之类让他放弃姬子都是可以的，可，对方也是个武林高手，那…..

　　“要我说，也是月霜使女没有分寸，说出去的话就自己去践行吧。”言子看着沉默的姬子冷冷说道。

　　“这是什么话！”张姥立即打断。

　　“那不然怎么办，对方也是个高手，而且不是说蜀山人最近盯上了九肃这里了吗，轻举妄动的话，我们的身份就会曝露。”

　　“这……”

　　姬子站了起来。回头看看张姥，又看了看言子。“说出去的话就该自己去践行。是我自己的错，不能拿大家去冒险。”

　　张姥阻止住她。“不！我不能让你去。”

　　“张姥，就算不去又能如何，早在决定成立红衣楼的时候，我就没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了。”月霜暗淡，似乎深深沉进自己的世界中。

　　房中的三人都没有再言语。

　　姬子转头看看言子：“言子，我从来不知道你如此冷静。以前，我小看你了。一向不言语的你其实是什么都放在心里明白的吧。”

　　言子迎头回视，目光犀利。

　　姬子含笑，遂开了房门。

　　看见姬子走出来，一楼堂下的客人登时吵闹起来。那个时候，俯视着这些酒囊饭袋之辈的姬子，眼里有着哀伤和淡然，甚至怜悯。不知是怜悯他人还是怜悯自己。

　　“姬子！”

　　人群中，一道声音响亮地穿越了其他人的嘈杂声。

　　越过众人，薛傅望着她，目光灼灼。

　　也许，那是认识薛傅那么久以来，姬子第一次发现他竟然有这么强烈地存在感。也是她第一次，这么认真的去注视这个总是来打扰她的贵公子哥。

　　随后，他身边挤进了一个小仆童。一副累得半死不活的样子，也是，任谁都不能这么赶着投胎似的跑了两回。

　　小仆童看着也是一路狂奔而来却气定神闲的公子，顿生崇敬之情。“公子你不愧练……”

　　“银票拿来了吗？”

　　“哦，在这里。”小仆童双手捧上，这辈子，拿着这么多钱简直是要折他的寿。

　　所有人看着那叠银票，都能猜到他要做什么！不仅哗然。

　　二楼西厢内的沈逐浪摇了摇头。唉，他就这么一试，他的小师弟就急急地赶来。“今天的赌约，小师弟你输了呀。”

　　薛傅朗声道：“有人出了一万两是吗？这里，一万零一两！”

　　姬子看着他，目光复杂。人群中的薛傅，格外的挺拔显眼，怎么以前都没有发现呢。

　　放下瓷杯，沈逐浪开窗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