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8、第九十七章 初秋-—夜袭 ...
-
第九十七章
单丹青坐在山上喝酒,隔山相望,他饮下一口酒,一把拉开身上的布防图,看了起来。
身边的亲信道:“将军,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单丹青看了他一眼,指着那布防图道:“我们攻入禹州城中之时,你可发现异常?”
亲信看着他思索一下:“咱们手中有禹州的军事布防图,说实话,攻下禹州确实没有太过费力。”
“那是因为禹州军民大部分早就已经得知消息转移了,所以根本无人拼死抵抗,我们入城之后,更是悉数投降,便是扫城也不费吹灰之力。”单丹青瞥了一眼亲信:“你当真以为北黎人那么好心,真的愿意让我们大齐染指他们的土地?”
亲信恍然:“怪不得,可军事布防图确实是对的,我们也早就派人试探过,只是他们这般大费周章,转移百姓,让我们攻下禹州是为了什么?”
单丹青仰面躺在山坡上,抬手看着上面的落日:“为了什么?自然是为了他们自己,禹州如今大军在城,我们若是硬碰硬,没有好处,反倒容易因小失大。”
“那将军的意思是?”
“想让我上钩,一个禹州做鱼饵可不够啊。”单丹青笑了一下,起身,再次拉开布防图,他道:“你说禹州之前转移的百姓,都到了哪处?”
亲信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地上的布防图,嘶了一声说:“该不会,他早就将人都转移到了遂州吧!”
单丹青一笑:“遂州最贴近禹州,自然是最好的选择,但我觉得人在明州。”
“明州?为什么?”亲信反问道。
单丹青目光微眯,夕阳的映衬下他的目光中带着一丝丝焦黄,眉眼间都被铺满了金光,他像嗅到了猎物味道的猎人,指着地图上的明州道:“在这。”
“明州与禹州相隔可比遂州要远的多,这么大规模的人口转移,怎么会来得及?”亲信指着地图上的明州,对比了一下位置关系,实在是不太认可。
“可若是早在我们攻城之前,亦或者早在布防图送来之前,这局棋便已经的布下了呢?”单丹青手指在地图上摸索:“而且那封密信是从这里送来的。”
亲信随着他手指的指向看去:“徐州”
“明州与徐州贴合,而我们的情报又来源于徐州,我猜那个坐等收渔翁之利的人想必定然不会错过这场热闹,他既不涉足,撇清关系,又要静待时机,观察局势,定然不会将禹州的百姓送到距离自己更远的遂州。”单丹青拿起地上的一块石头,顺手压在了地图的明州上:“可我们偏偏要去明州,掀了他这棋盘。”
“将军是要转攻明州?”亲信看着那被石头压住的明州二字,试探问道。
“我要的是……东四州!”单丹青一笑,一把抓起地上的地图站了起来,对着身后的将领道:“留两千人在千越山同我一起和这北黎小娃玩玩,牵制住袁英的主力,其余人跟随你前往明州,势必要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是!”
黎颂夜里趴在禹州的城墙的,望着远处的千越山,有些失神。
玥潭走到他身边,也瞧着远处的千越山“叶大人已经把禹州都理清了。”
“他还好吗?”黎颂微微眨了一下眼。
“挺好的。”玥潭说。
黎颂轻笑了一下,将手指上的戒指摘了下来,握在手里。
“怕在战场上弄丢吗?”玥潭看着他手里的戒指:“不然臣给你保管。”
“你想做太子妃吗?”黎颂偏头看着她一笑。
玥潭立刻将手收了回去:“殿下还是自己保存吧,就算不小心弄丢了,臣死也给您寻回来。”
黎颂翻了个白眼,将戒指又重新带回了手上,他拿起一边的匕首握在手中:“走”
“是!”
黎颂带领五十人一路摸黑到大齐的军营,看着前方的篝火,他招了招手,对后面的玥潭道:“找粮仓。”
玥潭点了点头,对后面的人做了个手势,五十个人分成了五组,分别从不同的位置潜入:“今夜目的只有一个,烧粮。”
众人纷纷点头,随即散开,黎颂看了一眼玥潭:“走。”
两人自山坡下一路绕开,爬到大齐营地的一角,趁人不注意,两人兵分两路,分别向两边跑去。
黎颂藏身在一处柴火堆后,看着前方亮着灯的军帐,刚要潜入,便听见路过的巡查队道:“将军怎么打了败仗还那么高兴,今夜喝酒居然还喝醉了。”
另一个带头的士兵回应说:“你一个新兵蛋子,少妄议将军,将军自有安排,站好你的岗就是了。”
待到他们离开,黎颂才缓缓自柴火堆后面露出一角。营帐左边正站了一个执勤的士兵,黎颂见四下无人,巡查队不在,一个闪身到了那士兵身边,二话不说,直接扭断了那士兵的脖子。
他四下查看,见没有风声,便赶忙将那士兵拖到了营地角落,干净利落的扯下他的衣服,穿在了自己身上,随即又回到原来的位置站到。
就这样,一连混迹在士兵之中,黎颂绕过几个营帐,终于走到了单丹青的军帐前,单丹青此时正带人在外面吃饭饮酒,军帐前只有两个士兵看守。
黎颂拉低了自己的头盔,走到军帐旁:“将军命我来取东西。”
两个看守士兵上下打量他一番,道:“什么东西,将军不是在用饭吗?你是哪个营哪个队伍的?”
“我是……”还不等说完,黎颂直接伸手,他手下压着一柄锋利的短剑,几乎是一挥手的功夫便见血封喉了刚刚盘问的士兵。
另一个士兵在他抬手的瞬间便顿感不好,刚要抬手抽刀大喊,却连刀都没有抽出来,便被黎颂回首的利刃一把插进了咽喉,一句话不能再讲。
黎颂将二人拖进军帐,迅速打量了一下这军帐是否藏人。确定安全之后,这才又将短剑收回袖口,快步走到了单丹青处理公务的案桌旁,飞快的在上面找了起来。
案桌之上有地图和各种兵书文策,黎颂左翻右翻,突然看见被他碰到地上的兵书中掉出了一封信函。
黎颂小心的看了看外面,见没有人来,迅速将那密信拆开,这密信一到手中,他便面色一凝,因为他认得出来,这是北黎的信封纸张。
还不等他将信拆开,便听见门口有人道:“门口的护卫呢?”
紧接着,还不等他反应,营帐的门帘骤然被长刀掀起,士兵看到倒在门内被划破喉咙的侍卫大声喊道:“有敌人!”
黎颂已经顺着窗口翻身跑了出去,但这边一被惊动,瞬间整个阵地都喧闹了起来,他一路飞奔,顺势躲到一处帐篷后面。看着四处通缉巡逻的卫兵,黎颂将手中的信塞进了胸口里。
顺势绕道,低头不经意间加入到了巡查的卫兵之中。他一边跟着假意追捕,一边迅速寻找其余同伴的身影,却没有看到玥潭。
正在左顾右看之际,突然一柄长刀不知不觉的架在了他的脖颈之上。
“小殿下,捉迷藏的游戏,好玩吗?”黎颂五指握紧,听见身后的声音传来。
单丹青携着刀缓缓走到他的身前,黎颂微微仰着脖子,不敢再动。
“小孩子就是沉不住气,既然这么想建功立业,那不如,我带你回大齐,把你做成我马踏阖阜的勋章如何?”
黎颂抬眼看着他,他已被众人包围,几百个兵将都手持利刃的正对准他。
“马踏阖阜?”黎颂瞧着他:“单将军还真敢说。”
“怎么?胁你入城,谁敢拦我?”单丹青看着他:“早就听闻伐楚之战中,你不听上令,私自出击,狂傲无能,意气用事。看来……你是一点长进也没有。”
黎颂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还笑得出来,到底是年轻气盛。不知道袁英看见我绑了你在禹州城下,是否还能笑得出来啊。”单丹青招了招手,示意众人将黎颂绑起来。
黎颂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却道:“年轻气盛?单将军一直拿年纪说事,倒不知,年纪反倒是我最胜于你的地方?”他一个转身将身边上前的士兵一一踹飞,同时二指捏住了单丹青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
单丹青似乎没有想到他有这般身手,一瞬间惊了一下,刚要抽刀再挥,却见一个黑影袭来,当空一脚,直接踢飞了他手中的长刀。
黎颂顺势转身,直接落在了单丹青的身后,锋利的匕首直接贴在了单丹青的脖颈动脉处,随即一个身影落在二人面前,横着一把长刀一挥,扫开一众士兵,护在黎颂和单丹青身前,正是刚刚踢飞单丹青手中武器的玥潭。
正在众人不等反应之时,突然后面有人大喊道:“不好,粮仓着火了,粮食!”
“有人偷袭!”
瞬间火光四起,四下一片叫嚷,混乱之中更是听见轰然一声巨响。
“火药!”有人急声喊道,随即多处地点发生爆炸,整个军营乱做一团。
玥潭在前方护卫开路,黎颂带着挟持的单丹青缓缓跟随。众人僵持之中已经走到了营队门口,正有几匹马拴在那里。
玥潭回头看了一眼黎颂,随即一枪挑破了拴着马匹的绳索,黎颂压着单丹青,他靠近单丹青的耳边轻声道:“单将军,北黎的城门没有那么好开。”
单丹青五指握拳,猛地一个肘击对准了身后的黎颂,黎颂偏头闪开,一个翻身,与玥潭一起跨马而去,身后的利箭袭来,玥潭翻身长刀一挥扫掉了追击的利箭,随即又落座马上,长驱而去。
黎颂一手拉着缰绳,在利箭袭来的一瞬间,仰身躲过利箭,随即手上的匕首直接飞了出去,正射向单丹青的面门。
单丹青目光如炬,四周火光滔天,就在黎颂和玥潭跨马出去的一瞬间,正要追击的士兵突然被一道斩马索绊倒,紧接着门口又被丢了几个雷火弹,炸的尘土飞扬。单丹青堪堪避开那匕首,却还是被它在脸上划出了一个口子,身后炸开血雾,正有一个士兵血浆飞溅。
玥潭驾马中一声长哨,分散隐蔽的士兵便都收到指令回城。黎颂回首看了一眼身后的火光,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将军,我们的粮草被烧了!”
“将军弓弩利箭也被烧毁了!”
“将军……”
单丹青压下一口气,他缓缓抬手,摸了一下刚刚脸上被划出的伤口,看了看手上的血迹,手不住的在气愤中有些颤抖。
“黎颂!”他恶狠狠的念着这个名字,牙齿咯吱作响。
见黎颂一路奔回,袁英心中的一口气终于散开,示意士兵赶紧打开城门。
“殿下,太危险了,您怎么能不和我商量呢!”袁英有些急道。
黎颂下马,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抚,随即目光严峻:“有重大发现。”
袁英看向他,见他面上果真带着严谨,便也不再多问,呼出了一口气,跟着黎颂进了城内。
黎颂与玥潭一边扯下身上的衣物,一边喝水,都有些疲倦。袁英看着两人,不由问道:“殿下此行是发现了什么?”
黎颂将身上乱七八糟的衣服都脱下,就剩一件黑袍,挥了挥手,示意堂中侍候的下人退下,才看向一边的玥潭:“你说。”
玥潭解下手腕的臂缚,缓了口气:“单丹青的兵马不对,粮草数量也不多,与之前大军压境,进犯禹州的时候完全不一样。看样子,要不然就是准备退兵,要不然……”
话没有说完,袁英便眉头一皱:“他志不在禹州。”
黎颂一甩衣摆坐下,对上两人看向他的目光,三人竟十分默契的齐声道:“遂州!”
“看来我暗中安排禹州军民离城的事情,他已经猜到了。”黎颂看着袁英:“单丹青不是个蠢人,从进城的那一刻,他就知道禹州是我们留给他的鱼饵,所以才在我们攻城的时候轻易跑了。目的就是为了引我们一路追击,将我们的兵马拖到千越山,然后他提前在遂州的埋伏便可以长驱直入,攻下遂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