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见狐》冠军临瀚海

8、第八章

　　他们终于走进了一处闹哄哄的江南小镇，小桥上的石头像白玉一样，桥下的水是蓝盈盈的。乌篷船慢慢划过水面，不少漂亮小姑娘走来走去。
　　苏烟叹口气。拽了拽霍去病的袖子：哥，抓作弊的狼外婆又来了。你想个办法，她身上最少有五十两白银。
　　原来狼外婆永远会出现，原来这也是个惯例。
　　霍去病笑了：不如我先把你卖了，你一会儿再跑回来？
　　苏烟用力掐他：她是狼，记住了？

　　霍去病果然是个贼！
　　他们毫不费力就把老灰狼骗到了一处狭窄的青石巷，霍去病毫不费力就把刀架在了狼外婆脖子上。
　　狼外婆一定没见过这么鬼这么狠的凡人，她恶狠狠得盯着苏烟：你又在作弊！你居然敢帮她作弊！你是人！你不怕死！
　　霍去病笑了：妖害人，犯天条！你要么破财，要么遭灾！
　　狼外婆道：可我没害过你！
　　霍去病拔刀戳进自己的左肩：现在呢？赶快把钱给我！
　　狼外婆脸色苍白，扔下白银跑掉了。
　　霍去病把短刀拔出来，擦干刀上的血，撕下衣物简单包扎了伤口。苏烟泪汪汪得扶着霍去病：哥，你干嘛要跟她拼命？
　　霍去病笑了：你是妖，你不会疼。
　　苏烟道：现在会了。
　　霍去病揉了揉苏烟的头发：怎么哭了？
　　苏烟道：哥，我会嫁给天上那个老头子。你别爱我了！
　　霍去病握了苏烟的手：你是我的女人，除了我，你还能嫁给谁？你放心，我就在你身边，哪儿都不去。
　　苏烟眼看霍去病撕开白色单衣，包扎好了伤口。又把那些银子揣进怀里。苏烟迷茫得被霍去病握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哪儿。

　　河里到处是密密麻麻的花灯，不少人站在河边看。苏烟躲在霍去病身后，声音很小：哥，他是鬼！
　　霍去病笑了：一起喝两杯？这是我的妹妹。
　　对面那个腰挎长剑、四方脸的男人也笑了：好！今晚不醉不归！
　　霍去病道：踏平胡虏！世无知音！
　　来人回答：饮马瀚海！方有冠军！
　　霍去病道：岳鹏举！
　　岳鹏举大笑：霍去病！
　　霍去病道：我的妹妹很能喝，算她一个！
　　苏烟刚想说：我哥受伤了，我替他喝！眼见霍去病笑得热烈，苏烟什么都没说。

　　男人堆里有些事，女人永远不明白。
　　比如苏烟还是第一次见到，霍去病大骂皇帝。
　　霍去病一拍桌子：我感激他？我难道要感激他，把我舅舅的姐姐、儿子、女儿杀到一干二净？
　　就算太子是个傻瓜，他怎么下得去手！
　　我没跟他拼命，还不是因为他是君，我是臣！
　　苏烟踩了霍去病一脚：哥，你喝多了！
　　男人一喝酒，肯定都会飘。他不过是个山中猎户，替古人发什么感慨。
　　岳飞也喝到眼里出火：别人都说，我是秦会之杀的！可你说，他都给我下跪多少年了，我还是不能投胎转世！
　　就因为这帮皇帝不少都是三十重天以上的大神！他们要脸！我冤死了两千多年，就是没人管！
　　苏烟很小声：冤死鬼不能投胎，这是天条。
　　霍去病大怒：去他喵的天条！我舅舅见了他，还要给他跪地谢恩！
　　岳鹏举道：名将群里落下好的不少，可你那个年纪数你最厉害，能不能帮我们讨个公道？
　　霍去病道：我是她哥！我把阿烟托付给你儿子。
　　苏烟缓缓得站起来：哥，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见，你再说一遍？
　　霍去病笑了：你明天先跟岳鹏举父子呆在一起，哥有点事要去处理。
　　苏烟道：你娶我。
　　霍去病道：好。

　　这是一条潮湿的青石巷，霍去病走在前面，苏烟走在后面，一位衣着华丽的白发老者急匆匆得走过来，一把抓住霍去病：这位壮士，小女今夜出嫁，可是有个恶霸要来抢她！您开个价，救救她！
　　老者跪在地上不住得磕头，额头都磕破了。
　　苏烟道：我哥受伤了！
　　老者道：救人一命，胜似千金！
　　霍去病握了苏烟的手：我们一起去。有我在，别怕！
　　老者很惊讶：可她是个女的。
　　霍去病道：我媳妇连老虎都能杀，我们不分开。
　　老者道：既然这样，请跟我走。

　　西北有高楼。这家屋顶上全是白玉般的瓦片。地上铺的全是碧绿凿花。墙壁金碧辉煌，墙角也放着一米多高的金马、金牛、金蟾蜍。
　　整个屋子弥漫着一股甜腻的味道，大概是很名贵的香料。
　　是栀子花！
　　虽然外面很冷，整个屋子里却暖和极了。坐在饭桌前的霍去病，握了苏烟的手：等我打走了那个抢民女的恶霸。我们就能再有五十两白银。到时候我就能给你买套小院子，还有你的嫁衣和首饰。
　　苏烟笑了：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算计？
　　霍去病道：以前只有我一个人，现在我有了家。我要好好照顾你。
　　苏烟道：那你给我挑个鱼刺。
　　霍去病道：你做不了的事让我做，这叫照顾；你能做的事让我做，这叫伺候。我不伺候人。
　　苏烟打了他好几下：你惯我一次，会死吗？
　　霍去病道：会。
　　苏烟捂了脸：那我哭你看！
　　霍去病很无奈得取过桌上的银筷，夹了块鱼肉放在自己的青瓷碟里，一下一下得把鱼刺拨出来：你今年多大，就这一次。
　　苏烟笑了：哥，要是我们走散了，你还能不能找到我？
　　霍去病道：能。
　　苏烟扬了扬左手的红珊瑚串：看这个？
　　霍去病道：我是你哥。
　　苏烟笑容温柔：哥，你要好好的。
　　她该走了。
　　霍去病握了苏烟的手：这么晚了，你去干嘛？
　　苏烟笑了：我又不是你的马刀。我赶路赶累了，想睡一会儿。
　　老者再次走上来：小姐要是累，可以先去客房休息。女孩家体弱，怎么能跟男人一样？
　　霍去病有些紧张：阿烟怎么了！要不要找个大夫看看？
　　苏烟笑了：哥，我有点累，想睡一会儿。
　　老者道：小姐的内宅不会有外男，您放心。
　　霍去病看着走廊里描眉画眼的丫鬟，拔出腰里的短刀递给苏烟：小心一些，不许睡着！
　　苏烟点点头。

　　灵长道人一挥手，苏烟就站在了墙外边。这堵围墙高得像大山一样，苏烟靠着冰凉的围墙，后背一寸一寸得滑落，终于瘫坐在青石板上。
　　她好像掉进冰窟一样，手指针扎似的疼。
　　这个讨厌的老头说：娶了别的女人，他能活！你想让他活着，还是想让他扛天劫！反正你的法力已经废了！
　　苏烟摸了摸怀里的白银，越发笑到失控一般。
　　霍去病道：我把它换成了五十两碎银。我装一些，你装一些。我们有了家，凡事要多长心眼。
　　居然下雨了。
　　落在人脸上，冰凉冰凉的。
　　苏烟现在既失去了法力，又失去了爱情。她应该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