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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病美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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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兵荒马乱之后,温文秀被人从热水里捞出来擦干净,像条咸鱼躺在柔软的大床上。
房门被人轻扣响,接着门打开了,走进来一个穿金头发的中年男子,身上的那套黑色绣着红色十字架图案的黑袍子飘飘荡荡。后面跟着白玫瑰公爵特鲁斯。
温文秀一夕如患重病,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只眯眼打量了两位就已体力不支地合眸小憩。
“布伦老师,她怎么样?”
“没事,王后就是宫寒造成的肚子痛。”
“她才十四岁啊!”
“也许是王后多年流浪生活中不注重肚子保养而致。让王后多喝热水,熬过这几天就好了。”
温文秀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恰逢其时地睁开眼,乞求道:“就不能开个药吗?”
见她清醒着,特鲁斯向她介绍:“这是布伦骑士。”
温文秀虚弱地向他笑笑。
布伦骑士惊奇地看她一眼,然后行礼道:“十分抱歉,王后殿下,在下没有缓解疼痛的药。愿上帝保佑您。”
等人走后,特鲁斯立刻叫人端来数十个灌着热水的皮包塞进被子里,然后沉默地坐在床边。
这真不是人受得了的!肚子越来越痛,就好像里面有只搅拌机一会儿启动马达快速运转,一会儿又莫名短路停止。
温文秀像一条油锅里的活鱼怎么翻转都被疼痛笼罩,一会儿哼哼唧唧地翻个身,一会儿哭哭泣泣地蜷缩成冻虾。
特鲁斯似乎坐立不安,忽然道:“我去给你熬点热汤。”
然后示意房间里的侍女一眼就离开了。
至于他说的话,温文秀完全没听进去,整个人恨不能以头创地就此了却此生,又莫名其妙地想起电视小说里的狼人。
天知道,是不是有个邪恶的巫师诅咒了女人的祖先,害她每个月要经受宛如剥皮抽筋的酷刑!
没过一会儿,肚子里尖锐的抽痛变作沉闷的隐痛,紧接着屁股一沉,胸腔发闷,温文秀顾不得疼痛就往洗手间里跑去。
一阵上吐下泻,温文秀两腿发虚,顶着那张状若濒死之人的青白脸回到床上,刚躺下没两秒,又挺尸般坐起身,再次重复开始之举。
戚戚然,等到特鲁斯端着热气腾腾的姜红糖水过来时,温文秀刚从洗手间出来。
“你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特鲁斯微蹙眉心,朝她招手,“过来,喝点姜汤会舒服些。”
她虚弱地挪过去,抓住碗沿毫不顾忌形象地一口咕噜干完,然后躺回床上。
见此,特鲁斯坐在侍女拿来放在床边的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本很厚的书,许久才翻动一页。
“你走吧。”温文秀极度虚弱地开口,声音都在发颤。
特鲁斯紧着眉:“你很痛。为什么会这么痛?我从没见过。”
“你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狗比男人痛不在你身上当然没感觉了!
哎,好痛,胸口好闷——
她似抽搐般地翻了个身,突然感觉一阵不对劲,然后猛地掀开被子冲出去。
等她回来,就对上一双沉沉浮浮的眼神。特鲁斯道:“十分钟内,你跑了三次厕所,每次在两到三分钟。”
被他这样一说,温文秀的脾气也上来了,声音飘忽:“你看不过,就走啊——”
特鲁斯腾地站起身,朝门外走去,拉开房门的一瞬间还说:“你这样怎么活的下去?”
温文秀双手合掌,保佑她早早脱生吧。
直到将肠胃里的东西清空,温文秀极度疲惫地钻回被窝,极度不安稳地睡着了。
侍女们小心翼翼地换掉装热水的汤包。
这时,房门打开了,走进来的是“赌气离开”的白玫瑰公爵。特鲁斯压低声音问:“她睡着了?”
侍女们无声点头。
特鲁斯示意侍女们出去,然后坐到床边椅子上,从背后拿出一张古朴的羊皮卷,照着上面的一支咒语开始低吟。
古老的魔法阵缓缓成型,聚拢在温文秀的上空,特鲁斯睁眼见此略松一口气,向后靠在椅背上,闭目小憩。
远处高耸的尖顶教堂里,一个穿华丽红衣的年轻男子坐在主教的宝座上,身前是漂浮着的水晶球,球里正是放映着白玫瑰公爵施魔法的场景。
“蠢人才会用这种办法!治标不治本——”他不耐地挥掉水晶球里的场景,沉着脸对空气道,“东西准备好了?”
“大人,国王正在紧密地监视我等动向,不宜出行。”
“哼嗤——”他冷笑声,“这次我自己去。”
话音刚落,一个小型金色魔法阵在宝座下方凭空出现,紧接着红衣主教就失去动向了。
另一边,温文秀呜地一声从睡梦中醒来,肚子又开始痛了,但是她却睡了一个好觉。
而魔法阵在她醒来的一瞬就轰然消散,特鲁斯腾地起身,替她掖好揉乱的被角然后离开。
温文秀一脸奇怪。
走廊外面。
“主教大人就要来拜访,你们去准备一下。”
“是的。啊!大人你的脸色怎么这样苍白,是受了严重的伤吗?需要去叫布伦骑士过来给您看看——”
特鲁斯伸手拒绝了,正要说什么,眼光突然瞥见楼下的大厅里已经候着一个红衣人。
“主教大人——”
“特鲁斯几日不见,你是受了重伤吗?”不等他回答,红衣A主教已勾起一个讽刺的笑,“王后殿下呢?既然公爵没有足够的本事,还是让在下来看看吧。”
特鲁斯冷眼看过去,却没有阻止红衣主教上楼的脚步,直到他即将扭开门把进去时,喊道:“进门前要先敲门。”
红衣主教睨了他一眼,还是敲了门。
听见门开的声音,温文秀从陆续加重的疼痛中抽空抬眼,看见一抹红袍飘了过来,恰以为是一只红衣烈鬼来勾她的魂,吓得直往被窝里缩去。
主教大人无语地盯着被窝里的一团,半响,突然伸手抓向被窝。
一道魔法光团从后面追来阻止他的动作。
主教大人急忙收手,侧头看向门口的罪魁祸首森冷地开口:“特鲁斯,王后殿下在你这儿病情加重,但是你未尽到忠诚之责,现在又来阻止我为殿下疗伤。究竟有何居心?”
早在缩入被窝的那一瞬间,温文秀已恍然察觉外面的红衣人是这个世界的□□衣。正想再把头伸出去,就听见外面两个人的谈话。
她蹙起眉,忍受着肚子里一阵阵的疼痛爬出被窝,忍不住替特鲁斯说句公道话:“这事不关特鲁斯。”
话音刚落,一双乌沉沉的眸子刷地盯住她,瞳孔里闪烁着一丝危险的笑意。
温文秀迅速作出判断,果断闭嘴,继续和病痛作斗争去了。
“你自身都难保,还想着救别人?圣母玛利亚都没你圣母——”主教看着床上疼得哼唧唧、翻来覆去的某人,冷嗤一声。
特鲁斯下意识问道:“圣母玛利亚是谁?”
“一个大人物罢了。”主教一抚衣袍再往床边的木质高脚椅上一坐,笑道。
特鲁斯皱起眉,没有再说话。
然而,温文秀心里却生起了一阵惊涛骇浪。A主教知道圣母玛利亚的事迹,但是特鲁斯不知道,他们难道不是一伙的人?
转念间忽然记起女巫的话,她忍着疼痛从枕头下面摸出那块真言木,并无血色纹路出现。
假如女巫没有欺骗她,真言木遇见人说谎就会出现血色纹路,在他们两个都发表了关于玛利亚的言论后,真言木并未产生变化,这就说明特鲁斯和A主教都没说谎。
可是假设A主教和特鲁斯同时存在一个世界中,特鲁斯不知道圣母玛利亚,那么A主教也不应该知道玛利亚的事迹。
而且她完全肯定自己从未对任何人说过圣母玛利亚的事。
这样看来,A主教恐怕有别的身份。
脑海里再度浮现出那张笑语盈盈的脸,和主教那张冷酷阴郁的俊脸分明一样,给人的感觉却截然不同。所以秋和A主教是什么关系呢?
温文秀翻身直勾勾地看着A主教,隐约察觉到回到现实的关键所在。
“你在想什么?想的这样出神——”
A主教弯起那双狭长的丹凤眼,眼中阴郁氤氲不减。他兀自揣测着:“是在透过我看什么人吗?”
温文秀咬牙切齿:“你的觉得怎样就是怎样。”
“哼——”
他冷嗤声,一甩宽大的袖子,腾的起身,“本来想缓解你的疼痛,现在看来你还是忍着吧。”
说着,他已滑步出了房门。
“特鲁斯,你立在门口是充当守卫吗?”
听出某主教已发脾气,温文秀撇撇嘴,捂着肚子又缩进被窝,像一条章鱼似的。
忽然间,一只有些凉的手伸进被窝把她抓了出来。温文秀惊呼大叫,被触碰到的那块肌肤冻得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不要再动。不然,我真的不管你啦。”
“你的手好凉!”
又一会儿,抓着她的那两只手果然变得温暖起来。
一时间忘了疼痛,她好奇道:“你还能自动调温?”
一道压抑着无语的声音传来:“那是魔法。”
“哦。对了,特鲁斯去哪儿了?”温文秀抬眼看向门口,空荡荡的也没个人,一时心疑道。
某忿忿不平的声音道:“你管他做什么?”
“我住在他家啊!当然要注意他——”
“哦,你住谁家就关注谁啊。那你和我回教堂吧。”
温文秀果断摇头:“不去。你和他不都是一伙儿的?在哪儿都一样。”
“不是。”
话落,人已被打横抱起来,滚烫的汤包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放在肚子上。
他说:“特鲁斯去准备仪式要用的东西。”
温文秀无所谓地哼了声,仰头看着A主教那线条流畅利落的下颌。
直到被放在一个古怪房间的床上,A主教朝房间西侧的书架走去,她低眸,偷偷地露出藏在衣袖里的真言木,上面的血红色纹路正在变淡。
要么是他的最后一句是假,要么他之前回答的问题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