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1、灰色人间野蛮生长的花 ...


  •   燕婉开完会走进来,就看到审神者松弛的品着茶,见状,轻轻挑了挑眉,她刚虽是真有紧急会议走不开,但也未尝没有想要看审神者反应的心思。
      只不过随扈长谷部给她汇报说,审神者见到他穿得像黄颜料盘又戴犬耳,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厌恶之类的嫌弃目光。这让她心底不屑,觉得审神者未免虚伪,浪费了一轮好玩的试探。

      燕婉从来就知道自己的兴趣爱好、审美偏向和常人不同,小时候没少因为性格古怪被人欺负,人家女孩子文静可爱、玩洋娃娃过家家的时候,她养青蛙,那些同学就叫她“癞蛤蟆”;她抓蜘蛛,他们就叫她“毒寡妇”,偷偷朝她扔石头,看见她就怪叫着一哄而散,好像看见什么怪物似的。
      虽然她被霸凌后第一时间就狠狠打了回去,拼着不要命的劲儿把他们打哭、打服,但心底还是窝着火无法倾泻,她做错什么了吗?喜欢青蛙蜘蛛有错吗?身上的淤青血肿,脸上的伤疤,让她起先还怀疑过自己,但后来愈发明白,她没做错什么。如果和别人不一样就是错,那这世界上就永远不缺该被挂上绞刑架的人了。

      燕婉礼貌又不失热情的和审神者寒暄着。
      互通姓名后,两人都对彼此有了初步印象。
      审神者觉得燕婉就像块燃冰,看着热烈四溢,火光明亮燎人,实则颇为冷淡。嘴上说着欢迎,却连握手都是草草一触即分。
      而燕婉看着审神者那张柔和带笑的温柔脸庞,则感到不太顺眼,也许是审神者让自己回忆起那些过去?啧,有些不爽,燕婉突然想去砍溯行军,想在溯行军残肢断臂的血浆里发泄一下。

      因歌仙刚才与长谷部已有了初步沟通,双方交换起情报来,省了很多解释的时间。如歌仙所了解的,燕婉家的情况确实不一样。

      暂且不论溯行军是否有咒化投放的选择标准,如果自己和平章家在感染形式上是被动的,那么燕婉可以说是主动招惹咒化。
      简单来讲,就是某天燕婉高强度带队出阵,一路砍杀冲到最前面,跟随她出阵的六人小队连刀都没来得及出鞘就完成了任务,当然,这既是她本丸的特色,也算是她本丸的日常。
      只不过在回程传送时,咒化突然爆发感染了她的六人小队。他们不得已舍弃传送装置,开启临时援助通道才返回。最开始他们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因为曾经发生过不少溯行军利用传送装置自爆企图兑子的事件,燕婉以为,这次也不过如此,更何况他们已平安返回本丸,便没有过于在意。
      直到六人小队分裂出分灵,燕婉上报后发现时政态度不清不楚,才开始寻找同类事件遭遇者以图自救。从小没被好好对待过的小孩,长大了也不懂怎么对别的孩子。

      桃娘心中思虑,上午歌仙的担忧大概率是真的,从燕婉家的情况可见,溯行军的污染咒化并不需要完全直接接触付丧神,只要存在一个媒介,就可以引爆。
      这个媒介可以是付丧神本体,可以是特定频率的时空波荡,更可以是有着灵力的审神者本身。
      而且,一旦审神者首先被感染,当审神者为自己的付丧神提供灵力时,付丧神毫不设防的接受了被污染的灵力……被扭曲、狂化,甚至失智成为新的溯行军,一个审神者能影响到的就不止上百名付丧神,审神者彼此间互相往来,一传十,十传百,病毒式的分裂传播,这后果太过可怖,不堪设想。

      桃娘觉得自己更加靠近阴谋的漩涡了,这漩涡湍急如刀、幽深无底,一时不察就会跌得粉身碎骨,一着不慎就会被搅得尸骨全无。
      她手臂有些发冷,暗自紧了紧牙关,不会的,她刚才所想只会是最坏的情况,如果溯行军的咒化真有这么强大,那时政早就该瘫痪了。
      这传播必然有着限制,需要时间孵化。
      她必须要抢赢时间。

      一时间,双方都陷入沉默。

      “对了,你看我的证书没?觉得怎么样?”
      燕婉其实并不在意什么污染咒化,但如果溯行军想让她失去现在的生活,那她必然要狠狠反击。只是未谋胜先谋败,这不是她的风格,她也不喜欢此刻的沉重氛围。故而见到审神者眉头的忧虑,燕婉玩心大起,果断转移了话题。

      “……很酷”,审神者抿抿唇,甩开负面情绪,不再自己吓唬自己。事在人为,拼命就是了。

      燕婉忽觉乏味,双手摊开搭在扶手上,漫不经心的说,“连着这么些年的战力赛第一,不是我自夸,现在北方大区的审神者里,还没有人超过我的连续保持记录呢。”

      “这确实也厉害。”

      “也?”燕婉顿时直起身子,向前倾着,更靠近审神者些,眯起双眼,这个有些意外的回答,让她不再有耐心试探,“除了战力赛,我也没有其他奖项证书了啊。难不成你说我登记的名字———?”
      燕婉拉长尾音,声音意味不明,“哟,我不过就是喜欢开玩笑才取的,原来你这么没品味啊?”
      她与自己和解,但这世界显然没有与她和解。初中时她试图融入群体,隐藏自己的爱好,却被从小认识和她升入同一所学校的人大肆宣扬,让她再次被孤立。高中时她索性不再伪装,只要成绩好,能给她爸妈个交代,证明供她读书的钱没白花就行。如此考上了大学,毕业去时政应聘通过成为审神者后,在武力之外还激发了灵力,便再也不顾忌别人目光。家里人指着她养,学会了闭嘴不再指责。至于……外面的人,哼,外面的人若是不服,那就来试试她拳不硬乎?刀不利乎?

      只是她更偏爱那些寻常不被喜欢的生物了。
      她就是黑猩猩、是鲨鱼,是蝙蝠是蛇是蜥蜴,是恶狼是野猪,哪怕是蛆虫都无所谓。
      她就喜欢那些人看她不顺眼,又被她狠狠压制,不得不屈服的样子。
      凭什么没错的人要受到审判?
      那她就给自己找到一条出路,或许这条路并不完全正确,或许她也早早扭曲了而不自知,但比起那些同样被孤立甚至寻死自求解脱的人,她还能选择用自己的拳,用手中的刀。
      她压低嗓音嗤笑一声,面色平静,手掌却下意识握紧扶手,有些焦躁的等着回应。

      审神者柔和的目光和燕婉坚定对视,“我不觉得这和品味有什么关系,不偷不抢不骗的凭本事赢,取什么名不行?”

      燕婉倏地就泄了气,突然觉得自己不是那么抗拒对面的审神者了。她不再说话,良久后,闷闷吐出一句,“谁说不是呢,又没吃他家大米”,也不知道是在暗指哪个曾经多管闲事的饶舌之人。

      最后,在燕婉“不经意”的要求下,审神者和燕婉互相交换了现世和本丸的联系方式,约定互通有无、随时分享最新情报和自家男刃及分灵的变化。随后便带着歌仙告辞离开。

      燕婉把他们送出门后,回到展览厅,就一直凝视着墙上那些写着古怪名字的证书。

      压切长谷部恭谨的站在燕婉身后,“我主,桃姬大人他们已经离开,我们现在回本丸吗?”

      燕婉置若罔闻,片刻后轻轻道,“长谷部,你觉得,她说的是真心话吗……?”

      他的背绷得直直的,但腰身却俯下去,垂眸掩去眼中的神色,“我主,您刚才开心吗?”

      “我问你,你还反问上我了。谁是家主?”燕婉故意板起脸来,却不等长谷部回答,自己又立刻勾起笑意,抬手摸摸鼻尖,“不过你说得对,起码我刚才挺高兴。至于她是不是真心的,以后……慢慢看吧。”

      “收拾东西回本丸”,说着哼起小曲儿背手离开。“对了,下次再见她,不用戴发箍了。”

      “是”,长谷部恭声应道,“我这就去归置”。
      抬起头看着燕婉轻快的脚步,他眼底略过一缕极浅的温柔。多难得能见到她除了虐杀溯行军外的笑容,正为此,他才不介意配合家主去打扮得奇形怪状试探别人,只要燕婉能过得再轻松一点,这就是他的祈愿。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灰色人间野蛮生长的花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