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后不是人》屋二可

8、第 8 章

　　苏以曼坐在离玄秋的保姆车上，斜眼瞟了一下，只见旁边的离玄秋仍旧冷着个脸，烦躁地划着手机，并没有丝毫缓和的迹象。

　　她实在不明白，什么原因能让离玄秋气成这样。吃早饭时还好好的，直到她说了自己的那个怪梦。

　　从离玄秋的话中，苏以曼似乎找到了导火索。问题就出在她不应该说自己梦见的是一条狗。可这又是什么奇怪的雷点？这就只是一个梦啊，谁做梦还要抱着书去研究，自己梦到的是个什么物种？

　　再说，三角耳，尖长嘴，四个爪子一条尾，不是狗还能是什么？

　　苏以曼无聊地打开手机，以“萨摩耶”为关键词搜索起图片来。

　　形形色色的图片，大同小异的白狗，苏以曼快速翻看着这些图片，心中有些奇怪。

　　现在对照真的狗，好像的确跟梦中的不太一样。梦里的小东西嘴更尖，眼睛更细长。

　　苏以曼看得认真，突然，手机屏幕切成了通话界面，机身也随之震动起来，是七七的来电。

　　“以曼姐，我们今天要去娱天参加围读，我现在已经到你家门口了，敲门没人应，你在家吗？”

　　苏以曼暗叫糟糕，自己单打独斗太久了，忘了经纪人的存在，于是十分歉意地解释道：“七七，抱歉，我忘了跟你说，我已经快到娱天。”

　　袁七七在电话那头又吃惊又失望，“啊~你为什么不等我来接你呢？”

　　“我忘了，实在抱歉啊七七。不过，我一个人过来也可以的。”

　　“那可不行，怎么能让你自己过去呢，你别怕，我马上过去。”

　　挂掉电话，苏以曼心中感叹，自己这个习惯要尽快改掉，不然七七该有意见了。

　　“一个人？”

　　苏以曼突然听到离玄秋在旁边发问，便忙转头看去。

　　此时离玄秋已经不再看手机，而是斜靠在座位上，面朝苏以曼，挑着眉。

　　苏以曼终于等到离玄秋开口说话了，喜不自胜，她还担心，万一离玄秋就这么气鼓鼓地去到围读会，今天的剧本围读怕是要搞砸了。

　　“我还以为你不想理我了呢。”

　　离玄秋并没有接这句话，而是又问道：“你为什么不跟你经纪人说清楚，你是和我一起来公司的？”

　　苏以曼不知为何，有些心虚，躲开了离玄秋的眼神，小声回答道：“我怕说太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离玄秋沉默了片刻，点点头，“嗯，有道理。”

　　然后继续看手机，不再说话。

　　保姆车按时抵达娱天，刚驶入大门，离玄秋突然往前探身，对着司机说道：“就在这里停。”

　　“啊？”

　　司机和一直坐在后面默默无声的经纪人同时发出疑惑的声音，车也应声停了下来。

　　“玄秋姐，你要去哪？”经纪人如临大敌，往前猫着身子，用手拽着离玄秋的衣角，生怕这个人突然消失不见似的。

　　这个经纪人就是苏以曼第一次见到离玄秋时，跟在她身后的马尾眼镜妹，名叫顾晴，是个沉默寡言的女孩。

　　离玄秋笑了笑，“不去哪，我就在这里下车。开门。”

　　司机怯怯地应了一声，打开了车门。

　　离玄秋的腿迈出车门的那一刻，原本寂静的娱天门外，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几十个扛着照相机的记者，他们犹如苍蝇见血一般在门外攒动，拍照声此起彼伏。

　　离玄秋瞥了一下门外的记者，眼底划过一丝狡黠，然后迈着婀娜的步子绕到车子的另一面，敲了敲车窗。

　　于是司机把这边的车门也打开了。

　　苏以曼还坐在座位上，略微吃惊地看着车下的离玄秋，不知她要干什么。

　　“走吧。”

　　离玄秋说完，便拉着苏以曼的手，把她带下了车，还顺势揽住了她的腰。

　　早在几天前的电视台楼下，众多记者就已经拍到了离玄秋拉着苏以曼逃出演播大楼的画面，可就在打算连夜赶稿抢新闻的时候，所有的媒体都收到娱天的发来的信函，要求撤下这条新闻，不过，同时也都收到了娱天提供的补偿。

　　而今天，无疑是上天送来的发财机会。

　　外面的记者见到这幅情形，顿时就炸开了锅，乱哄哄吵成一团，快门声也噼里啪啦连成片，这架势，都可以媲美年度影视盛典的红毯了。

　　“你干什么？会被拍的。”苏以曼慌张地挣脱开来，瞋了离玄秋一眼，并不敢回头去看门外那些记者，快步往娱天的办公大楼走去，希望尽早从镜头前消失。

　　离玄秋实在太脱线了，苏以曼从来都预计不了她下一步会做出什么事来，因此应付得很吃力。

　　由于走得太急，有些慌不择路，苏以曼刚进一楼大厅，便被迎面一辆装满演出服的推车撞了个趔趄，顿时重心一歪，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倒。

　　就在苏以曼以为自己铁定会摔得很难看的时候，却已经稳稳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并且还伴着熟悉的馨香。

　　“你怎么三天两头摔跤，眼神不好么？”

　　苏以曼早在闻到那股香味时，就已经知道是离玄秋把她接住了，听了这句揶揄，虽然又羞又恼，却不好发作，毕竟也多亏了她，自己才不至于出现更严重的丑态，于是勉强挤出一句道谢，起身整理了妆容，往门口看了看，确定目前所在的位置狗仔没办法偷拍到，才松了口气。

　　“你刚才为什么故意让记者拍那样的照片？”

　　离玄秋摇摇头，佯装无辜，“没有故意，我只是不想下地下车库而已，谁知道外面蹲着这么多记者。”

　　这种鬼话苏以曼当然不信，娱天附近就是狗仔常年扎营的地方，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周围的人都知道，离玄秋这个在娱天混了两年的人精怎么可能没料到。

　　苏以曼看离玄秋扬着嘴角，笑得意味深长，就知道跟她较真也没有用，于是便不再说话，走到电梯门前，低头等电梯。

　　时值上班高峰，一楼已经挤满了人，除了办公的文员外，还有很多娱天的大小明星，他们见了离玄秋，都会主动过来打招呼，然后才又退回原来的地方等电梯。

　　苏以曼这才发现，在VIP电梯前等的，只有离玄秋和她，其他人都在挤普通电梯。

　　看来，离玄秋可不止娱天的当红炸子鸡这么简单。不过苏以曼也不愿意相信坊传的关于离玄秋是娱天老总情妇这种风流八卦，她虽然认识离玄秋不久，但总觉得她不会做这样的事。

　　围读会被安排在十七楼，因为是大制作，就连这种前期准备也动用了很多人力，从走廊到会议室，熙熙攘攘的全是人。

　　苏以曼跟在离玄秋身后，穿过人群，挤进了会议室。

　　里面围着圆桌摆放的椅子，还没有坐满，苏以曼扫了一眼，心里不由得有些犯怵。

　　剧组中参演的演员，都是近几年炽手可热的明星。饰演刘彻的男演员范其，刚刚蝉联了金影奖影帝，饰演卫子夫的女演员，是当下唯一可以和离玄秋抗衡的戚雅娴，就连里面一个配角宫女，其扮演者也是现在四小花旦之一的沈妍心。

　　而苏以曼在里面，显得单薄且苍白。

　　“不用怕，有我呢。”

　　身旁响起的这句话虽然很轻，却能绕过嘈杂的人声，稳稳落进苏以曼心里。犹如酷寒严冬里的一缕暖阳，虽不能让人立刻暖起来，却能舒心不少。

　　苏以曼侧过脸去，正好对上离玄秋深邃的眸子，上面不仅保留着她惯有的笑意，还多了浓浓的柔情。

　　“谢谢。”苏以曼回报以微笑，摩挲着因为冷汗而略显黏腻的手掌，和离玄秋一同入座。

　　九点刚过，萧导就带着两个助理风风火火地推开会议室的大门，三角眼睨了一圈，点点头，示意助理派发文件。

　　“时间有点紧，场面话我就不说了，等会做了自我介绍，就立刻开始。这次先按原先剧本读一遍，现在发给你们的，是新校对的一个版本，我们这部电影目前暂名《凤起长安》，周一正式开机，到时候现场我需要两个版本的对比。”

　　萧导说完，在贴有自己名字的位子上坐下，喝了一口茶，便头也不抬地开始翻看剧本。

　　众人都不敢怠慢，接到剧本后，也来不及翻，就由离导演最近的范其开始，做起了自我介绍。

　　其实大家都不是新人，常在电影圈里混的，都彼此脸熟，自我介绍不过是个过场，就是说自己的名字和在剧中饰演的角色而已，因此，很快就轮到了苏以曼。

　　“大家好，我叫苏以曼，剧中饰演楚服一角，第一次出演电影，请多指教。”

　　苏以曼刚报上名字，就感到突然多了几道冷冽的目光，如飞来的匕首一般划过她的皮肉。苏以曼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不过没有多余的时间让她思考，她是最后一个发言的，刚说完，萧导在对面就接过话茬。

　　“这次有新人注入，希望能有不一样的火花，那现在就开始吧。”

　　一声令下，围读有序进行。

　　楚服这个角色大多时候的互动都跟陈阿娇有关，因此，跟苏以曼搭戏的，大部分时间都是离玄秋，这对苏以曼来说，是最好的。她到此刻才体会到昨天离玄秋那个邀请她到家里提前对词这个做法多有前瞻性。如果不是这样，她今天肯定会方寸大乱，状态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好。

　　围读会进行得紧凑而热烈，演员们都边对词边备注，渐渐进入状态，三个多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这次围读挺成功的，希望大家就带着这样的感觉，直接进到剧组，就这样吧。”萧导起身说了话，示意可以散会了。

　　大家似乎都习惯了萧导的快节奏，纷纷收拾东西，各自道别，会议室里再次吵闹起来。

　　离玄秋这个人，放在哪里都是焦点一般的存在。她不仅是观众眼中的巨星，就算在明星之中，也很耀眼，她甚至都不用做什么，就会有一群人围在她身边。

　　眼下，苏以曼被挤到了人墙以外，她拿着剧本，有些无所适从，突然身后有人拍了她一下，苏以曼赶忙回头，看见萧导拿着他那只老旧的保温杯站在那里。

　　“萧导，您好。”

　　萧导这回的脸色比上次见面时，和蔼了许多，他不常笑，此刻却也勉强堆了一点笑在脸上。

　　“这次围读，你的情感都很到位，比我预期的好，很不错。”

　　这一句话，横扫了苏以曼心中沉重的阴霾，让她舒了口气，人轻松了不少，语气也欢快起来，“谢谢萧导。”

　　“不过，有件事我要提前跟你说……”萧导说了半截，仰头喝了一口茶，半天才咽下去，指着不远处游弋在众人之中的离玄秋接着说道。

　　“周一的第一场，是你和她的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