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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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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声众仆从焦急地盯着院外却没一人敢动。
最后还是宁老夫人开口:“先接驾吧。”
得此令,众人鱼贯而出,宁子仪跟在宁老夫人身后穿过院门站立在台阶下方面朝銮铃作响之处。
宁子仪说得没错,三公主一行确实规模盛大。
一位白面公公引着四个身穿铠甲身骑赤红色宝马的侍卫走在前方,拿着器具的宫女们各站两边,拥簇着中间挂有彩结和胸铃的马所拉的红箱绿顶马车,车檐装饰着彩色流苏与帐幕,四角挂着雕刻了花鸟图案的金属铜片,一个铃铛从其中一角延伸出去发出清脆的响声,而马车后还有拿着礼品与出行装备的仆从和保驾的侍卫各几十人不等。
马车将近,走在前方的公公喊道:“接驾!”
宁老夫人领着将军府众人纷纷跪下行跪拜礼。
宁子仪恍神未觉呆愣愣地站在人群中异常醒目,跪在她身边的灵湘扯着她的裙摆焦急地低唤:“小姐,快行礼。”
宁子仪环视一圈盯着跪趴在地的大家,她捏紧拳头默默在灵湘旁跪下。
马车在将军府门前停下,三公主在宫女的牵引下一步一步走到他们面前,她弯下身扶起宁老夫人,“老夫人快请起来,不必行这些虚礼。”
随后她又瞧了眼老夫人身边的宁子仪开口问:“这是?”
宁老夫人抚抚宁子仪的肩头介绍道:“这是我孙女宁子仪。”
三公主温柔地笑笑,玩笑般地埋怨道:“这头埋着,我也没瞧出来。”说着她又搭手把宁子仪扶起,“你说你,明明是我来探病,你到出来吹冷风等我。”
这一句话还没说上就开始交锋了?宁子仪好想反驳,明明是你的家仆一大早跑过来通报让我们全家候着准备接驾,到现在又变成了她的不是。
在众人面前树立仁爱形象是吧!
不好意思穿越前她刚学了点‘茶艺’,宁子仪一脸懵懂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怯怯地看向长公主身后的那个公公说:“公公说公主临驾,全府都要出来接驾的。”
三公主堆起的笑容出现了一丝裂缝,不过这并不会让她难堪。
皇家之人最会揣着明白装糊涂,她侧头问身后的公公:“高公公怎么回事。”
高公公一改之前不可一世的模样趴倒在地求饶道:“公主饶命,都怪奴才没有传达清楚,让宁小姐误会。”
“那你可真该死,不过你得罪的是宁小姐,你要求的是宁小姐不是我。”三公主拨拨刚用凤仙花泥染红的指甲漫不经心地说道。
高公公匍匐姿态,双手虚拢着宁子仪脚求饶道:“宁小姐是我一时疏忽,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奴才。”
侍卫虽有清场,但范围很小,高公公这一嗓子,倒让将军府左右十字路口围满了看戏的路人。
宁子仪本来也没想把高公公怎样,饶命更谈不上。
再说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三公主正在做戏给她看,经过这点小事让她看清三公主的秉性,也不算愧,至少她可以确定来者不善。
宁子仪不动声色地收回自己的脚,如同一只受了惊的兔子,手伸在空中要扶不扶,她焦急地说道:“你快起来,不都是误会嘛,我不怪你。”
一直在旁没说话的宁老夫人忽然开口:“这天冷地寒的,公主要不先进府。”
“罢了,既然宁小姐不计较,你就起来吧,之后再犯我可不饶你。”三公主说着便随着宁老夫人进了门。
所幸这场小风波后,宁子仪与三公主还算‘相谈甚欢’。
寒暄过后,三公主说明来意,她先是向宁老夫人表示她有重要的事要与宁子仪单独谈,后请老夫人帮忙清场。
宁老夫人虽有些担心,但她还是放宁子仪与三公主单独相处。
人都走了,屋内只剩下了宁子仪三公主和一个小宫女。
宁子仪坐在客位盯着正在主位悠然吹茶沫的三公主默不作声。
三公主也不吭声,倒是她身边的小宫女率先开口。
那随行的宫女倒是把三公主的伪善学了七成去,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宁子仪,又装出一副和善的模样,轻声细语地说:“宁小姐你不要紧张,我们公主只是想问你一些你被绑案子的细节。”
听到‘被绑’两字,宁子仪白了脸色瑟缩着身体蜷入小小的一方靠椅内。
宫女对宁子仪此时受惊的模样很是满意,她噙着笑语气又放缓了不少:“你也知道这件事连陛下都惊动了,我们公主曾经也在刑部也待过几年,她这次前来一是想为陛下分忧,二是觉得有些细节女孩子才能察觉到。为了案子能尽早水落石出,请您成全我们公主的一片拳拳之心。”
刑部吗?边缘角色混了几年,最后还是因为出了大错被皇帝勒令撤职,梁京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无人不晓。这就是三公主的底气吗?让这宫女把它当成一件了不起的事说出来。
宁子仪低垂眼眸嗫嚅点头:“我知道,公主请问。”
三公主放下青瓷茶盏,与那宫女对视,赞赏地颔首示意。
宁子仪余光轻瞥恰好将那宫女欣喜谄媚的表情收入眼底,她默默将头垂得更低。
小宫女退到斜后方,三公主开口:“谷雨说得没错。本宫虽是为了父皇,但也是在为你的案子在奔波。”
若不是正在扮演柔弱小白花,宁子仪都要冷嗤出声,太傲慢了,一副施舍别人的姿态,与平阳长公主相比,新乐公主太小家子气了,完全上不得台面。
“多谢公主。”宁子仪离开靠椅微微福礼。
三公主越看越顺心,她亲切地唤宁子仪小名:“子仪无需多礼,你明白就好。你要知道无论是你父亲那样的武将还是本宫这样的文臣,都是为了让大齐愈发安稳昌盛。”
宁子仪并不觉得新乐公主能和自己父亲相提并论,她将话题转移至案子上,“之前大理寺来,我把能说的都说了,公主还有什么疑问?”
很少有寒门子女与三公主投缘,本来还想再跟她聊聊,结果人太过愚笨,听不出好话,也罢,三公主说:“大理寺的案卷我也看了,但那都是通过别人的笔墨书写的,我想听你亲口说说来龙去脉。”
这也不难,再讲一遍罢了,宁子仪平铺直叙地把当时的情况又说了一遍,至于与陆砚的交谈她一个字都没有提起。
听完宁子仪的讲述,三公主眉头紧蹙,“就这些吗?”
宁子仪做思考状,少倾她肯定道:“没有了。”
“你在中途有没有听到什么?比如犯人说出的地点或人物。”
问完三公主又欲盖弥彰地解释道:“本宫的意思是,嫌疑人可能会无意识地提起某些东西,这都将会是破案的关键点。”
宁子仪捏着手帕可怜巴巴地看着三公主的鞋面,万分愧疚地说:“被绑当天我正发着高烧,除了逃跑时其他时候都是昏昏沉沉,更何况被抓后他们还将我打晕,实在是无法为公主提供有用的信息。”
三公主盯着宁子仪的眼睛自语呢喃:“这样吗?”
尽管是三公主的自言自语,但宁子仪还是补充道:“不敢欺瞒公主,确实是这样的。”
宁子仪今天装的这个模样本身就具有欺骗性。
三公主一瞬不瞬地盯着宁子仪良久,随后她“噗嗤”笑出声:“说什么呢?我怎会不信你?”
话毕,屋内又陷入了寂静,三公主揉了揉白皙的手腕,她身边的谷雨得到暗示站出来弯腰贴着三公主说:“公主宁国公府那边还等着你呢。”“
这声音不大不小刚好钻入宁子仪的耳朵。
三公主状似恍然回神,她掸掸裙摆边走边略带歉意地说:“不好意思啊!宁小姐,今天舅舅家设宴非得等我过去才开宴,我得赶快过去,大中午的总不能让客人都等着我不吃饭。”
宁国公柳承恩柳侯爷是三公主与四皇子母妃贤妃的兄长,这点在三公主来之前,宁子仪早已调查清楚。
宁子仪无异议颔首表示理解:“小女的事劳公主费心了。”
三公主堆起笑容点点头径直往外走,宁子仪招呼着外面的管家送客,行至宁府门口三公主仿若想起了什么,她驻足站在高高的台阶上俯视平地上的宁子仪,“听说你还找过陆大人单聊?”
宁子仪微愣,倒也不意外,毕竟她是在众目睽睽下叫住了陆砚。
宁子仪先是在心中对着陆砚说了声对不起,后紧咬嘴唇,将难以启齿的羞涩尽数展现在脸上,吞吞吐吐一个“我”字来回念道。
这副模样,三公主还有什么不明白,倒真如那些人所说宁将军独女倾心于陆砚。
内容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寒门女果然是寒门女,胸无大志,满脑子的儿女情长,不屑的笑挂在三公主嘴角,这次她是连掩饰都不掩饰了,昂起头如同一直花孔雀似的迈出宁府。
宁子仪不语站在人群中看着三公主的车辇声势浩大地离开这条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