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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5章(已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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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醉玉曲起一条腿坐在一架骡子车上,仰头猛灌一口水,神色不虞,喝完把水袋狠狠拍在一旁立着的玉佩身上,猛地把徐颓山拍趴下。
方才买完东西他得知,徐颓山居然只有筑基期的修为!
就这点修为,还敢口出狂言要助他恢复境界,根本就是故弄玄虚,自那之后,他气得一句话都没和徐颓山说过。
可无论如何,修炼总是要进行的,因此沈醉玉去母亲坟前跪拜过后还是偷偷回了趟沈家,从后门进入,去库房拿了被褥还有一些干草,走前买了个骡子车,赶路用。
荫村地方不大,也并非十分繁华之地,没有卖马的,沈醉玉在村里问了个遍,好说歹说,才在一家农户那里买来一头能赶路的骡子,而徐颓山不知怎的,说被褥塞进不去,只能放在骡子车上。
随后,他便驾着骡子车一路向北,决定去二十里外镇上的明闻阁寻一寻灵地的消息。
虽时隔多年,但幸好他还记得引气入体的口诀,若实在不行,还可以自行修炼,即便天赋差,这辈子起码也能达到筑基的境界。
“你这脾气真是比骡子还倔,本尊又没说不教你,你倒是说句话啊。”正想着,徐颓山从水袋底下翻出来,又开始叽叽喳喳。
一路上,沈醉玉已经听他飞在耳朵边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像个蚊子似的嗡嗡嗡,就是没几句能听的,烦不胜烦。
“你把契解了吧,”沈醉玉看也不看他,“我不需要你了。”
徐颓山万万没想到,沈醉玉张口就是这么一句赶人的话。
“以你现在的情况,我猜你出不来,并且也不能催动玉佩飞太远。你回不了魔域,也提升不了境界,无用之人,我不要。”沈醉玉冷冷道,“还有,我提醒你一句,你说你被困在玉佩中多年,现在的魔域和从前大相径庭,你回去怕是也寻不到帮手。”
“你知道魔域现在什么情况?”徐颓山幽幽飘到他身前。
“即便我知晓,也不会告诉你。”沈醉玉瞪他一眼,再次闭上嘴,任徐颓山如何问都不肯再开口。
实在无法,徐颓山咬牙:“你别以为一个人的资质有多好提升,那需要大量的灵力去清洗灵脉,你不帮本尊,本尊何来的功力助你?你以为你还能找到一个境界像本尊这般高的人不求回报地去帮你?”
徐颓山相信就算他解了契,沈醉玉也不会真的让他离开,他也确实像沈醉玉说的那样,以他目前的境界根本飞不远,他是不会离开沈醉玉的。
况且,他需要沈醉玉的血来提升自己的功力。
初醒时,他就发现是沈醉玉的血将他唤醒的,并且,也是沈醉玉的血削弱了玉佩上的法阵,他这才抓住破绽劈开出一处缺口,可供一些小东西进出。
只是,缺口太小,容不下被褥那么大的东西进出,因此他才告诉沈醉玉无法将被褥收进去,也是这句话暴露了他无法离开玉佩的事实。
从前他在位时,培养过一个人,他对那人信心十足,确定不会背叛他。
因此,他倒是不太担心魔域会有多大的变化,只是谁将他关入玉佩,还有沈醉玉的血又是怎么回事,他想查清楚。
查清楚的前提就是功力恢复,并且能从玉佩中出去,沈醉玉一人就能解决这两个问题,因此他是绝对不会离开沈醉玉的。
但看沈醉玉这坚决的表情,他也没有强迫人的喜好……
“虽然我眼下灵力低微,但可以先探查一下你灵脉的问题所在,也好方便之后助你清洗。等我功力恢复就帮你,这样如何?”徐颓山许多年没跟人示过好了,语气有些别扭,只能尽量放软了声音。
沈醉玉淡淡瞥过来一眼,又转过头去换了个姿势靠在被褥上,不置一词,好整以暇等着听徐颓山接下来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现在不是他求人,是人求他,还是个骗过他的人,他才不会那么轻易就答应。
不过,这也证明他猜对了——徐颓山离不开他。
“你现在是要去问灵气充裕之地的消息吗?”徐颓山见说不动,换了个话题,“如果是这样,我劝你还是别去。人家卖消息的地方肯定会把一个消息卖给许多人来挣钱。若是想要一个只有你自己知道的地方,那种消息往往很贵,有时候可能要的不是钱,若是让你给他们做点什么,你现在有那能力吗?”
上辈子一入仙途便跟着师父修炼,沈醉玉对这些宗门之外的事并不怎么了解,听到这,他勒停了骡车。
见有效果,徐颓山赶紧接上:“本尊知道一些地方,如果天黑之前能赶到,今晚我就可以帮你查探灵脉情况——”
说到这,徐颓山突然发现一个问题:沈醉玉是怎么知道自己资质差的?
难不成沈醉玉曾经修炼过?可他身上分明没有丝毫灵力流动的痕迹。
沈醉玉的目光终于大发慈悲挪过来,透过虚镜盯着徐颓山的脸。
“你是什么灵根?”徐颓山问。
“水灵根。”沈醉玉毫不犹豫,非常笃定。
“那更好,今晚本尊就能帮你。那么,现在,可以让本尊帮你了吗?”徐颓山还是头一回求着让别人接受自己的帮助,越想越郁闷,可若不这样做,沈醉玉又绝不会让他乱跑,以后岂不是没人和自己说话了?
那也太无聊了。
“我可以答应你,但你从今以后不得用魔尊的身份压我,并且恢复功力回到魔域后,不许对仙门发动战争。”沈醉玉终于认真起来,转身同他对视,趁机提出更多要求。
上辈子魔族进攻其他地域的惨状至今还历历在目,太多人失去生命,血流成河了到处都是猩红一片。
徐颓山虽然骗过他,却还算好相与,起码可以正常交谈,没有动过手,当然,也可能是因为遭到了他的威胁,无论如何,现在是提条件的最佳时机。
“好,只要你保证一直跟在我身边,我就答应。你的要求这么多,我只有这一个,对你够公平了吧?”
“那我身上的契……”
“万一你带着我的功法跑了怎么办?”徐颓山不满地瞧他一眼。
这姓沈的心眼跟马蜂窝似的,若是跑了以后就没人玩了,解契是不可能的。
不过,关于沈醉玉血液的事情,要不要告知沈醉玉本人?
沈醉玉太奇怪了,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种和年纪不相符的违和感,明明是凡人,却似乎对仙魔之事颇为了解,瞧着心思缜密,可透过那些问题就能发现,沈醉玉似乎又有些天真,跟魔尊提要求,也不怕魔尊反悔。
要知道,魔尊在仙凡两界名声极差,丧尽天良、作恶多端、恶贯满盈都不足以形容。
可沈醉玉居然会这么容易相信他。
太矛盾了。
得找个机会探探底,再决定要不要把血液之事告诉沈醉玉。
就怕沈醉玉会用自己的血做出些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来,这小崽子的一些手段比当初的他还狠,不可掉以轻心。
不过俩人好说歹说,终于决定再次合作,在去徐颓山口中的一个灵地时,两人在路上聊了起来。
“你为何一开始就向我表明身份?就不怕我将你带到仙门去,让你永远失去出来的机会?”
徐颓山一愣,他完全是习惯使然。
他行走江湖从不隐姓埋名,也一直以烛龙为名四处游玩。
“习惯。我在外都不会隐藏自己的名号,我觉得我的名号挺好听的。况且,谁知道你一小小凡人,竟然知晓我的名号。就算你把我送去仙门,那又如何?左右不过一死。反正魔族有人坐镇,我就是不会去又能怎样?”
沈醉玉扫他一眼,愈发觉得这徐颓山非同寻常,作为一个魔人,竟没有一丝执念缠身,如此洒脱。
“魔尊之名都遗臭万年,谁还能不知道你的名号。”
“遗臭万年那也是有人记得我的名号,本尊的名号流臭百世,那些讨厌我的人恐怕恶心也忘不掉,如此甚好。”徐颓山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高高仰起头,像只斗胜的公鸡。
沈醉玉被他的动作逗笑了,竟然觉得徐颓山的话有几分道理,“其实,如果你不伤及无辜的话,我还是很赞同你的话的。”
毕竟,一想到沈家那几个坏进骨子里的人不仅死不掉,以后身上一痛就想到他,还奈何不了他,他就觉得心情通畅。
如果以后让他抓到那个囚禁自己取血的人,他也会这么做。
“那你是怎么被关进来的?你的魔功呢?为何只有筑基的境界?”
他们都已经绑在一起了,有些事也没什么好瞒的,徐颓山就直接交代:“我也不知道,当初被几大宗门抓到之后,没过多久,就有人把我劫走了,还吸走了我的功力,之后我就进到这里失去意识了。”
听到这话,沈醉玉脸色一变,猛地坐直身体向他看去,眉心拧紧,像是确认一般追问:“你说你的功力被尽数吸走?”
“对,”见他神色不对,徐颓山好奇道,“你知道这种邪门的功法?”
沈醉玉摇摇头,“没有,只是头一回听说,觉得很奇怪,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邪气的功法。”
“是啊,比魔功还可怕。”徐颓山心有余悸地点头,一想起来被吸走功力的时刻,心脏就止不住战栗,被吸走功力前他从未听说过世上竟有如此可怖的法术。
沈醉玉暗暗压下震惊,身体靠回被褥,他当初也是被吸走了浑身功力,难不成,将徐颓山封印的人和抓他的人是同一个,或者是同伙?
回想当初自己被吸走功力之后,整个人像虚脱了一般,全身乏力,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整个人就是被两条冰冷的铁链扣着手腕吊在那里,吊得他胳膊几乎脱臼,也是从那天开始,他的身体加速衰弱,没过多久就失去了生命。
原本那点灵力还能支撑身体经脉运行,给身体提供能量保持体温,没了灵力,在那种寒窟里吃冷食,饮冰水,日日受冻,寒气入体,如何活得久?
沈醉玉眼神暗了暗,重重吐出一口气。
那个人到底是谁?他究竟到了什么境界,竟然能把徐颓山给封印起来,据说魔尊当初被几位仙尊联手才被捉,境界可见一斑,那个人竟然比魔尊还要厉害。
看来,他的修炼之路必须加快脚步了。
“虽然我是魔尊,但是不管你信不信,我至今还没伤过仙门的小辈,甚至还帮仙门除掉了几个心头大患。”睡了几十年,一朝醒来打开了话匣,徐颓山有些收不住,侃侃而谈。
“可是你骗我,”沈醉玉收回思绪,几个字把徐颓山的话堵了回去,“只这一点,我就不会信你。”
“啧啧,”徐颓山可惜地摇头叹了口气,一副无所谓的神情,“我都已经向你坦白了,你不信,那我也没有办法,我现在可是什么都没瞒你了。”
“你今晚真的会帮我?”沈醉玉狐疑道。
“当……”
刚吐出一个字,天上突然“啊”的一声大叫,伴随着破空声掉下来一个人,眼看就要砸在沈醉玉头上。
徐颓山眼疾手快施法,灵力凝成的盾霎时悬在沈醉玉头顶,结结实实挡下这天降重击,沈醉玉反应迅速,敏捷地撑着骡子车闪身躲向被褥后,徐颓山见势收起灵力。
那人砸下来的瞬间,他飞速跳进沈醉玉衣服里躲了起来。
“砰——”
一个身穿褐色破布衫的男人“诶哟”一声陷进沈醉玉的被褥里,但他很快从被褥里跳起来,扯起骡子车的缰绳就掉头,“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