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Owl's Theme》月影Black

1、第一章 黑幕

　　无论如何阴云密布的地方都有见到阳光的可能性，就连阿兹卡班也不例外。为给魔法部官员创造良好的参观环境而被临时调离岗位的摄魂怪们还没有回来，阿兹卡班的几个人类官员合计了一下，罕见地大发善心，决定：30分钟后再把摄魂怪调回岗位，在这期间，被关押的罪犯们可以自由活动。他们还煞有其事地找了一个麻瓜词语来给这种活动冠名：“放风”。
　　只是这善心发得实在不是时候。狱守们胆战心惊地打开牢房大门，却发现几乎没有囚犯能够起身活动。他们的身体和灵魂都要被摄魂怪榨干，虽暂时撤除了刑具，但那阳光献给所有人的礼物，准骷髅已无福消受。
　　Sirius Black。
　　随着最后一扇门的打开，狱守们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这个为数不多的——不，应该说几乎是唯一一个——走出牢房的人身上，有几个甚至攥了攥魔杖。像其他囚犯一样，这个狱守们最恐惧也最愤恨的人，囚衣已经破败不堪，不能蔽体；身上的骨头根根可见，几乎可以去当医学生学习骨骼的教材。唯一不同的是他眼睛里的那点光，像星星一样。
　　“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一个年轻的狱守向年长者打听。
　　年长者想了想：“三年前吧。那时候他才21岁。”
　　“炸了一条街？”
　　“嗯。现在想想真是可怕，年纪轻轻的……”
　　“看不出来啊，他现在只像是闷得慌。”年轻者不经意间和那双灰眼睛对视了一下，打了个哆嗦，立马挪开了视线，“真不愧是Sirius（天狼星）。”
　　年长者狠狠瞪了年轻者一眼，两人都不做声了。

　　狱守们并没有在所谓“放风场所”待太久。一来没有什么犯人需要看守，二来即使Black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场院里布下的啸叫咒也会及时提醒他们。
　　现在只有Sirius一个人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能自由呼吸的感觉真好。他对自己说。难得大脑没有被摄魂怪引起的那些不好的记忆充斥，他得好好用自己的脑子，想一想。
　　不过其实也没什么可想的。一个叛徒，两个误会，四个朋友，仅此而已。这个结论竟是如此简明，像一把细而锋利的剑刺进Sirius的心里。他的脑海中浮现出James，Lily和Regus的脸。不是这三年来一直在他脑海中翻滚的悲痛欲绝、毫无生机的那些，而是在霍格沃茨里的，带着快乐的笑容的。
　　要是他们，当然还有那时的天狼星，看到现在的自己，会怎么想呢？
　　他希望他们不会不屑。
　　Sirius又走了几步，现在他是完完全全站在阳光下了。阳光衬得他本就憔悴的脸庞更加苍白。对于一名壮志凌云的青年巫师来说，二十四岁正是最好的年纪，可是怎么会呢——细看Sirius的鬓角，竟已有了白发。
　　他并不想像麻瓜书里说的那样“像困兽一样走来走去”。他在寻找什么东西。什么东西呢？大概是一个生命（Sirius觉得摄魂怪实在算不上是生命）。他太久没有与一个友善的生命接触了。
　　一丛草里传出小鸟隐约的啼鸣。真奇怪，在阿兹卡班这种地方竟会有草。他走过去，拨开草丛，一只小猫头鹰正抬起头看着他。牠棕褐色的羽毛勉强可以说是长齐了，但显然还没有成年。这样的小鸟应该正是学飞的年纪，Sirius抬头看了看，周围既没有焦急的猫头鹰父母，也没有树。
　　“你是从哪里来的？”他小心地把猫头鹰捧在手心里，问道；同时被自己嗓音的嘶哑吓了一跳。
　　小猫头鹰抬起头，轻轻叫了一声，脸上的表情几乎可以说是在笑。Sirius下意识地用手指捋了捋牠头上的绒毛，猫头鹰舒服地微微眯起眼睛。牠的眼睛是明黄色的，有点像火焰中心的颜色。
　　过了一会儿，猫头鹰拍了拍翅膀。Sirius以为牠要飞走了，但牠只是抖松身上的毛，在Sirius的手掌上缩成一团。小小的猫头鹰正好填满Sirius骷髅般的手掌。
　　“你愿意和我——”Sirius犹豫了一下，“说说话？你要待在这里吗，摄魂怪很可怕的，等一下它们就会把这里占满。而且没有吃的。”
　　Sirius确信他看到猫头鹰点头了。
　　“好吧，那可是你自己选的。”Sirius嘟囔着，用另外一只手覆住猫头鹰，试探着感受牠身上的温度。真好，他真的好久好久没有感受过这种信任了。Sirius有点想哭。
　　“希望你不会有一天也发现我不值得信任。”Sirius没哭，脸上全是泪。

　　“Black，你在干什么？”
　　Sirius把猫头鹰藏在了囚衣里，然后站起身：“什么也没干。”他注意到那名狱守的目光逃避着他的，嘴角弯出一个讽刺的微笑。也是，谁会和“头号食死徒”，阿兹卡班里唯一没疯的人对视嘛。
　　“放风时间结束了，我命令你回到自己的牢房。”说得倒威风。Sirius慢慢踱回去。倒不是他存心想和狱守作对，而是现在他的身体状况实在不允许他大步流星风驰电掣。
　　那狱守一直铁青着一张脸。把牢门都锁上之后，便逃也似得离开了。
　　Sirius把猫头鹰掏出来。“不好意思啊。你真的要跟着我吗？会受委屈的。”小猫头鹰答非所问地啄着Sirius的手指。Sirius使用了一下几乎已经生锈的负责微笑的面部肌肉。“我要给你起个名字。”他顺着当年掠夺者们互取外号的思路想了想，“Featherdrop怎么样？”Sirius点着小猫头鹰身上未长齐的羽毛问道。
　　Featherdrop高兴地叫了一声在牢房里飞来飞去，Sirius认为这是“同意”的意思。他微笑着看着牠，有那么一会儿，他的心里被快乐填满了。
　　一阵冷风吹过。Sirius回到现实，想起来刚刚狱守说的话。“摄魂怪回来了。”他对他的小F说，“你最好不要飞出去，要飞也要往窗户外面飞。”
　　说话间，牢房外已经被高大的穿着黑袍子的身影填满。阳光不见了，Sirius抓紧时间叹了口气，因为只要摄魂怪开始工作，他就会陷入一片混沌中不知所想。他有点后悔把小F带到这里，但是牠又能去哪里呢。难道以后都要用狗的形态来照顾牠——
　　还没等他想清楚，他就不能想了。一个摄魂怪路过，黑斗篷下发出“咯咯”的声音。Sirius的眼前又出现了戈德里克那栋已经被炸去半边的房子，和格里莫广场12号阴暗的走廊混合在一起。他的耳边有小矮星的尖叫声“James and Lily！Black，how can you——”
　　一声爆炸。
　　“是的，我确实杀了他们。”
　　不……不！我是清白的，清白……但无用
　　无力感混合着彻骨的悲伤淹没了他。Featherdrop可能是被吓到了，拼命往Sirius的囚衣里钻，但是他甚至不能抬手去摸摸牠。
　　“他果然是不可信任的。”这好像是傲罗们把他送进阿兹卡班时说的一句话吧？和自己神经质的笑声重叠。
　　突然间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一团旋转的白雾和隐隐约约的尖叫。
　　…………

　　月亮升起来了，撒了满屋银光。小猫头鹰停在钉着铁条的窗口，向里望去。
　　几个小时前，那个男人还在拼命地扭曲和喘息；但摄魂怪渐渐多起来后，他就停下来了。小猫头鹰不知道他是死了还是晕过去了，那团黑影看起来像尸体一样麻木冷却。
　　牠凄厉地叫了一声，没有激起一点回响。牢房像被施了无声咒一般寂静。
　　猫头鹰展翅飞向了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