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宅女经营酒楼纪实》葡萄糖圆子

4、第四章：大人且慢，民女还有一言！

　　是夜，秦府。
　　寂静的大厅摇曳着昏黄的烛火，蜡烛燃至烛心噼里啪啦的声音显得尤外刺耳。
　　“没想到这归云居还真让他给开起来了。”秦五爷拿起茶杯，用杯盖轻轻刮了几下茶叶。
　　“三月份的小蚂蚁还妄想螳臂当车。”秦五爷轻笑了一声。
　　秦五爷抬眼，嘲弄道：“上次让你去归云居，你可试出什么没有啊。”
　　“父亲，以我看，那穆家小姐不是个简单的人物。”秦坚正色道。
　　“她父亲那么清高自傲，不还是栽在我手里了，凭她一个小小女子能掀起什么风浪，改明儿个寻个由头，打发了就是了。”秦五爷看向摇曳的烛火，神情阴狠得意，狼子野心，道：“这苏州城的食肆，只能是我秦家的天下，别人要分，还得看我秦五爷点不点头。旁人，永远只能从我秦家手指缝里漏出去的那部分刨食吃。”
　　秦坚看着秦五爷，不语。
　　“少诚，你幼时我便送你进京城见世面，习武艺，重金栽培你，为的就是有一天继承我秦家的事业，光耀门楣，你可知道？”秦五爷眼睛微眯，心思莫测。
　　“孩儿铭记于心，不敢有一刻忘怀。”秦坚仿佛表决心般起身正色道。
　　“嗯。眼下你刚从京城回来，旁的事倒不着急，先去盯紧了归云居那边的动静，虽说一小小女子不足惧，但也要防‘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是，孩儿知道了。”秦坚若有所思，看不出喜怒。
　　“糟了，小姐，不好了！”锦儿飞也似的慌忙跑进账房。
　　“怎么了，这么慌里慌张的，别着急，慢慢说。”穆念然倒了杯茶水，递到锦儿手边。
　　“小姐，你快去后厨看看吧，咱们上次从和顺斋定的货全都是些烂菜叶子，没有一袋是好的。”锦儿急的直跺脚，脸憋得通红，喘的上气不接下气。
　　“什么！”穆念然瞪大了眼睛，急忙向后厨方向跑去。
　　定睛一看，果真都是烂菜叶子包在真货里面，虽只打开了几袋，却也尽知其余百斤是什么样子。
　　“那和顺斋的老板娘竟然诓骗我们，挣这黑心钱。”穆念然捏紧了拳头。
　　“小姐，那我们怎么办呢，难道要这样算了吗。”锦儿咬了咬嘴唇，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
　　“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一百两银子是我们将近两个月的进项，都是我们的血汗钱，一文一文挣来的，怎么能白白的被他人黑了去。我一定要讨个公道。”说罢，穆念然拉起锦儿的手。
　　“我们去官府，状告她以次充好，骗取钱财。”
　　穆念然递了诉状上去后，苏州的知府陈秉公陈大人很快便传了和顺斋的老板娘来到公堂，克日升堂。
　　这和顺斋的老板娘生意能做的这么大，与其有些□□背景有密不可分的联系，同行的见了他们家，顾念着家中和平跟安稳做生意，总会拱手让出三分客源。采买货物的见了他们家，因着不想得罪，犯不上与□□结仇，也还会以他们家的货物为先，或是买别人家的也稍带着买他们家的一份。若是遇上了他们家交付的货物以次充好，滥竽充数的情况，大多也是默默的忍下，稍差不离的，也不敢真去追究。
　　如今听说了归云居的穆念然竟然一纸诉状将他和顺斋告上了公堂之上，曾有些过节的乡里邻居、生意买卖人，无一不来看热闹。一是想看看这乳臭未干的小姐何来这么大胆量竟敢与□□背景作对，二是也想借着这一次，看看能否打压和顺斋的气焰。
　　公堂之外众人议论纷纷。
　　“关于穆念然状告和顺斋老板娘以次充好，坑骗钱财一案，本官今日在此公断。”陈秉公端坐堂上，十分威严。
　　“民女穆念然参见陈大人。”穆念然端着身子扣了个礼。
　　“你讲和顺斋坑骗钱财，可有何证据？”陈秉公捋着胡子，问道。
　　“禀大人，民女半月前去南街和顺斋订货，因看到店内的货品质甚好，于是当场交给眼前这位妇人，也就是和顺斋的老板娘一百两银子，她说傍晚准时送到，后来民女便让伙计将货物放至后厨，就再未启封。直至昨日，民女的丫鬟锦儿开封时，才发现袋子内全都是以次充好的烂叶菜。这些烂菜便是物证，锦儿便是人证。请大人明鉴。”说罢，穆念然侧身福了个礼。
　　“你可有何要辩解的？”陈秉公指了指老板娘。
　　“大人，草民冤枉啊。”老板娘顿时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大人，草民根本不认识这个姑娘，不知为何要诬陷草民，草民从未见过她，更没有卖过什么烂叶菜给她。”
　　“你说谎，明明那日是你拍着胸脯笃定‘货真价实，童叟无欺’，怎地转眼就不认账了。”穆念然没想到对方竟然直接装作不认识她，一时语塞。
　　“大人，这位姑娘咄咄逼人，您可一定要为草民做主啊。草民做生意一向凭良心，脚踏实地做生意，不想今日被人这样诬陷，怎能不叫人寒心。”说罢，老板娘扑通一声跪下，看蒙了在堂外看戏的众人。
　　“穆念然，这位妇人说从未卖过烂叶菜给你，你又说她骗取钱财，你有何证据这些烂菜来源于和顺斋？”陈秉公问道。
　　这句话一下子问住了穆念然，这控告骗取钱财，以次充好尚可拿出人证物证，可这证明烂菜出自和顺斋，又该如何证明呢。锦儿是自己的贴身丫鬟，为此作证断不足信，可那日除了锦儿，也再无亲眼见证之人了。
　　属实叫人两难。
　　堂外的众人也窸窸窣窣低声议论了起来。
　　“我曾经也被这和顺斋坑害过七十两雪花银，却迫于淫威不了了之了，真想冲上堂去状告她一番。”一男子愤愤不平道。
　　“哥哥谨慎些吧，今日之事结果未定，但和顺斋势力强大，咱们犯不上为了银子搭上以后的安稳生意。”旁边人拉了拉男子的衣袖，劝解道。
　　穆念然一转眼珠，忽然想到。
　　“大人，货物所用的包装的袋子，民女看不像寻常的料子，上面用的织法也与旁的不同，大人可传专业之人细细比对，看与和顺斋包装送货的袋子是否一致，便可有了答案。”穆念然道。
　　还未等陈秉公说话，妇人抢先一步道：“大人，这袋子的织法上可追溯至宣武年间，本店也是百年老店了，一直流传下来此种织法，况且此种包装袋子也并非草民一家独有，据草民所知，南街进货店少说也有三四家用着。若是仅凭袋子就判定这些烂菜来自草民，未免太过于牵强，亦有污蔑之嫌。”
　　忽然，妇人指着穆念然道：“大人，此女子居心之毒，定是存心污蔑我和顺斋，草民要反告她诬告陷害。”
　　“你！”穆念然一时语塞。
　　“安静！公堂之上，不可失了分寸。”陈秉公转头向穆念然道：“仅凭袋子，确实无法证明这些烂菜来自和顺斋，穆念然，你可有其他的人证物证？”
　　“民女……”穆念然抿了抿嘴唇，仔细思考还有什么遗漏。
　　“你若没有其他的证据，本官只好判定……”陈秉公拿起手边的毛笔，道。
　　“唉……胳膊果真还是拧不过大腿……”在堂外看戏的众人扼腕叹息道。
　　“大人且慢，民女还有一言！”穆念然眼神坚定明亮，看着老板娘的眼睛，坚定一笑，道：“大人，民女府上的银子都会刻上一个‘穆’字，当日民女给了和顺斋的老板娘一百两银子，想必此时她还没有花完吧，请大人派官差前去搜上一搜，便可知民女所言不虚。”
　　穆念然此语一出，妇人立刻变了神情，脸色一下子变得刷白。
　　“好，就依她所言，你们几个去和顺斋搜上一搜。”陈秉公指道。
　　“老板娘，你还不向大人坦白吗？隐瞒实情，可是罪加一等啊。”穆念然看向妇人，威胁道。
　　“大人！”妇人扑通一声跪下，“大人。草民一时糊涂，本想送去的是品质上乘的上等货，未曾想到了穆姑娘手中竟是变成了烂叶菜，一定是草民平时疏于管教，下面的人大意了，才闹出这番烦心事，请大人饶恕草民吧，草民下去定当严加管教，再不出这样的事！”说罢，妇人又狠狠磕了几个响头。
　　“你这么说，是承认这些烂菜来自和顺斋了？”陈秉公道。
　　“草民不是有心的，当真不是有心的，定然是下面的伙计大意了。”妇人谄媚的笑笑。
　　一看到这样的风向，堂外的人再也站不住了，一股脑的统统冲了进来。
　　“求大人给草民做主吧，三年前，草民也同这位姑娘一样，遭到和顺斋的坑骗，七十两银子全都被骗走，求大人做主啊。”
　　“大人，草民被骗了四十两银子，因着和顺斋势力庞大，才迟迟不敢来状告啊。”
　　诸如此类的话，众人跪在地上，声泪俱下，看的陈秉公十分动容。
　　“先把这和顺斋的老板娘带下去，暂关起来，尔等将自己的冤情和要状告的案情写成诉状，择日升堂，本官定还你们个公道。”说罢，陈秉公将堂下的众人一个一个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