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初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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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涅瓦特，青黛……真的是你们吗？”
钟离沙哑的嗓音与其中轻微的颤抖，连青黛也听了出来。
奈何这愧疚乃至恳求的语调似乎起到了反作用，让青黛的敌意更盛，她薄薄的嘴唇勾起，怒极反笑：“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
涅瓦特原本走的时候在钟离身侧，距离青黛有些距离。
当她露出这样明显的杀气时，涅瓦特下意识微微侧身，挡在了她的身前。
他一言不发，微眯起双眼，戒备地盯着钟离。在寻常人无法注意到的地方，涅瓦特的双手隐藏在宽大的袖口中。但摩拉克斯只需看一眼便能猜到，那是在暗中准备法术。
“我并无敌意……抱歉。”看到面前几乎与记忆中重叠的身影，钟离心中五味杂陈。他退后两步，摊开手示意身上并没有携带武器。
“两位，咱们能否借一步说话？”余光里看到身侧有些要注意到紧张气氛的路人，钟离建议道。
涅瓦特没有多余的动作，而青黛则微微点头：“那便换个地方。”
她话音落下的一瞬，摩拉克斯只感觉身周的空间霎那间震荡起来，又在不到一秒之内恢复了平静。
那对空间如此精准的把控令他心下一惊，下意识地看向涅瓦特，却发现涅瓦特同自己一般惊讶。
再一瞬，摩拉克斯眼前景象骤变，璃月港的亭台楼阁如玻璃般片片破碎，天衡山的山路与密林呈现在眼前。
进行空间传送的并不是涅瓦特，而是青黛。她把他们传送到了天衡山的一片临建空地，而且，她对空间的把控甚至比当初的涅瓦特更胜一筹。
摩拉克斯提议后，青黛没有商量，也没有提醒，而是直接把两人一起传送离开，态度冷漠而强硬，而且……令人熟悉。那不愿意多说一个字的表情与涅瓦特如出一辙，让摩拉克斯怔愣了片刻。
随之而来的则是疑问。青黛只传送了摩拉克斯与她自己两人。
为什么没有带上涅瓦特？
没等摩拉克斯提出疑问，一只覆盖银鳞尖锐的龙爪已经横在他的脖颈之前，尖锐的利爪距离动脉只有堪堪半寸，银色的鳞片在太阳下反着寒光。
不知何时，青黛的双手已变化成龙爪，圆形的瞳孔拉得如同针尖一般，半张脸也覆盖上了细密的银色鳞片。
“摩拉克斯，是你设计的这次‘偶遇’吗？”青黛冷笑道，她语气发寒，与摩拉克斯记忆中巫妖的神态又是颇为相像。
虽百年过去，但仅从片刻的交手中，摩拉克斯还是不可避免地从青黛身上看到了诸多涅瓦特之前的习惯。就连这样神态语气，这样单刀直入的性格，他们两个都是如出一辙。
自身处于被威胁之中，摩拉克斯从心底感到一种酸涩。
当初的孩子已经成长为现在这样般模样，藏于刀鞘的利刃已经锋芒毕露。只是，不知道这之中经历了多少波折，才能把天真活泼从她的脸上抹去，才能在她的脸上雕刻出那冷若冰霜的面具。
而在她和涅瓦特经历这一切的时候，他又在哪里呢？
“这不是我的设计，只是巧合罢了。”钟离直视青黛的双眸，轻轻摇头。
“好，那我换个问题，”青黛眼神凌厉，噌的一下把利爪又递进了半寸，“摩拉克斯，你为何要投靠天理？”
面对青黛咄咄逼人的攻势，摩拉克斯并无过多惊讶。
同样的问题，他在稀少的梦境之中被问过很多遍，不过那时的提问之人并不是青黛，而是当初的巫妖。现在失去记忆的涅瓦特不会再问他这种他也不能回答的问题，但面对青黛时，摩拉克斯那种被逼问痛苦不减反增。
如无数次梦境般，他眼底带着恳求，再次摇头：“抱歉，这是契约的内容，我并不能透露。”
“哈，契约之神的漂亮说辞。”青黛五官张开，扯出一个露出尖牙的笑容。
她一双龙爪没有丝毫犹豫，直取摩拉克斯的咽喉。
如她所料，只听叮的一声，她锋锐的爪甲被什么坚硬的东西挡住。
那是一杆岩元素凝成的长枪，青黛的龙爪正划在了长枪的枪杆上，留下深深一道痕迹。摩拉克斯双手持握岩枪的枪柄，横挡在青黛面前。
青黛转手改撞为握，抓住了岩枪的枪杆，向自己方向抽出，但手中的岩枪却化成沙土，从她的指缝间流落在地。
“青黛，我无意……”摩拉克斯的辩解被一道破空声打断。
青黛展开背后巨大的银色龙翼，银发飞扬，她手持一杆冰元素凝成的长枪，从高处向下俯冲，朝摩拉克斯袭来。
银色龙裔鼓动起狂风为她加速，烈风让周围的树林沙沙作响，树干大幅度摇摆，好像马上就要折断。
狂风间，摩拉克斯再次凝出岩枪，被迫作战。
两杆长枪碰撞，迸发出耀眼的火花。
一攻一守，眨眼间，青黛与摩拉克斯已经过了数招，招招凶险。幸亏青黛挑了个偏远的山林，不然这样暴风过境一般的场景定会把周围的房屋掀个底朝天。
短短几分钟过后，林子里叮叮当当的兵刃碰撞声不绝于耳。原本茂密的树林已经断枝恒生，地上被划出深深的划痕，最深处甚至有手掌深的划痕。
不久后，青黛疾风骤雨般的攻势也终于略微慢了下来，这时摩拉克斯才有机会观察她的神态。
不知何时，银发少女已经眼眶发红。
“……原来你一直都记得。”青黛再也掩饰不住话语中的哽咽，忽然脱口而出了看似不相干的话语。
真好笑，她为什么会觉得委屈？
摩拉克斯，他的眼中只有归离集，只有现在的璃月和生活在这里的人。不管是为了璃月百姓的安危也好，为了岩神的权柄也罢，他都向天理俯首称臣了。
在有完整的记忆的情况下，他怎么可能？
“抱歉。”摩拉克斯停下手中阻挡的岩枪，轻叹一声。当青黛出现，并且对他抱有敌意时，摩拉克斯已经大体明白这中间发生了什么。恐怕青黛以为他与归离集的众仙人一样，已经失去了关于她与涅瓦特的记忆。
“抱歉有什么用！”青黛吼道，话尾却带着哭腔。她也停下了攻击，视线模糊。
摩拉克斯缓步走到她的身边。“抱歉……这些年你吃了很多苦吧。”
青黛边用手背擦干眼泪，边摇头：“不，我根本就没事。我当时回来的时候……”
她用尽量简练的语言把这些年的事都说了个大概，包括她如何发现神之眼，如何借着神之眼中残留的一点灵魂碎片将涅瓦特复活，也包括她成为了执行官，正在璃月执行任务。她只是说了个大概，并没有补充相应的细节，而她她在愚人众时做过什么更是一笔带过。
听到执行官的字眼，钟离眼角一跳，但什么也没有追问，仿佛对愚人众的目的并不关心。从青黛的话语中，钟离能够感觉到，她已经不是之前那个天真单纯的小孩子了。很多重要的细节，她都用语言巧妙地跳了过去。她重点说了说涅瓦特的情况，这也是她最需要帮助的地方。
“情况我大致了解了，”摩拉克斯沉吟片刻，“我曾在往生堂胡堂主那听说过涅瓦特缺少记忆的现状。我们两个推测，如果再不找回记忆，他很可能会再次回到‘死’的那边。”
“竟然这么严重……”青黛感到一阵后怕，她迫不及待道，“那我今天晚上就找时间，把他的记忆都告诉他。”
“拿回记忆，不像你说的那样简单。”谁到摩拉克斯却喊住了她。
他解释道：“记忆不仅仅是一个人经历的种种故事，更是他经历这些时所产生的情绪。就像阅读一本书，不管读得多么仔细，都不能成为书中的主角；记忆也是同理，如果没能找回经历那些事件时他强烈的情绪，那么他人口中转述的记忆便形同虚设。”
“况且，”摩拉克斯补充道，“不论你我，都只知道他在这个世界的记忆。至于涅瓦特来到这里之前的生活，他的喜怒哀乐，我们都不得而知，只能靠他自己去寻找。”
青黛紧咬嘴唇：“那我们到底能做什么？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再离开。”
“外部因素只能起辅助作用，”他轻轻叹息，“关键还是要看他自己。时间，地点，人物，事件，潜在的因素太多，就算是我也无法预测是哪个点会让他触碰到过去的边角。”
“那就都试一遍。”青黛紧握双拳，目光坚定。
有一瞬间，摩拉克斯再次感觉曾经的女孩已经长大，并且性格也越来越像涅瓦特靠拢，都是这般执着。
“好。”摩拉克斯郑重道。
之后他们又商量了一些具体的事，比如先暂且不在涅瓦特身前提及钟离的真实身份，免得他新生疑虑；比如接下来的几天让钟离带着涅瓦特在璃月港附近逛逛，熟悉一下这里，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又比如之后的‘请仙典仪’，摩拉克斯告诉青黛那天自己可能抽不出空来做涅瓦特的向导，因为他要以岩神摩拉克斯的身份做一个退场。
关于如何退场，摩拉克斯说得很模糊。而青黛则是一听一过，主观理解为了做个什么大长篇的讲话，然后退居幕后，便没有追问。
等两人商量完，青黛抬手在虚空中画下晦涩的符号，准备再通过空间将她自己和摩拉克斯传送回去。
“对了，”摩拉克斯忽然想起最开始的疑惑，“刚才为何不把涅瓦特也一起传送过来？”
“因为他的情况已经不允许长距离空间穿梭了，”青黛抿着嘴唇，垂下眼帘，语气低沉，“稍有不慎，他神之眼中的灵魂碎片便会与身体分离。”
原来如此。
涅瓦特再也不能同从前一般，对空间如臂使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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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空间的闪动后，两道身影同时从屋檐下不起眼处走了出来。这并没有引起过往行人的关注，却被在一旁悠闲踱步，默默观察的涅瓦特注意到了。
他不动声色地收起刚才一直在手中摩挲的怀表大小的罗盘，抬眼看向两人。
渐渐地，他原本谨慎的目光变得狐疑，又再度变回戒备，落在钟离身上。
鉴于他的身体情况不允许长距离空间跳跃，青黛与他在很早前就商量过遇到这种情况的应对方法。
如果她消失的时间过长，那么涅瓦特就会用手中的特制罗盘定位她所传送的位置，然后自行行动；如果她消失后没多久又自已一个人回来了，那么代表问题已经解决；而如果她带着另一人回来了，那么代表她带回来的人不是敌人，而是盟友。
但——涅瓦特清楚青黛的实力，也了解她的性格。当时青黛那阴沉的脸色他可都看在眼里，以她的脾气，一场战斗在所难免。而钟离不仅能与青黛过上几招，过完后还能一副云淡风轻，那么他的实力可就耐人寻味了。
况且钟离还能这么快把青黛的情绪安抚下来，如果不是不合时宜，涅瓦特都想问问他是怎么做到的，有没有什么方法诀窍，或者他与青黛到底是什么关系。
一番沟通过后，涅瓦特了解了钟离与青黛早就认识，并且被青黛请来当他的导游。虽然一看这两人就是在撒谎，但涅瓦特勉强接受了自己多了个‘导游’的事实。
其实他本打算拒绝的，但看到青黛那恳切的眼神，涅瓦特默默咽下了口中的话。
涅瓦特倒不是有多么讨厌这位钟离先生，而是——他太想接近他了。
从认出这个人起，涅瓦特身体里的本能就开始叫嚣。
接近他，靠近他，再靠近他，他的身上，他的身上藏着答案，他的身上藏着秘密，他的身上藏着记忆。
越是如此，涅瓦特反而越是不敢靠近。
他怕自己做出什么不理智，甚至连他都不懂的事。
很怕。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初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