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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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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你回家,只是为了让我见你家人吗?”
“要知道我落草为寇荒度两年的事早惹得父亲不满了,此时带个媳妇回去别无他意,只为让父母亲宽心。”
想起母亲留在我屋里的人,我有些头疼,对面可是武娘子,捏石头像捏豆腐的主儿,她面前我哪敢提妾侍?
更何况武娘子的脾气本就阴晴不定,若让她知道那一堆的不由衷,哪还可能愿意陪我回去。
“你不想知道我是谁?”武娘子踱步走来,蹲下身,轻手替我绕着纱布。
“想,你会说真话吗?”我直勾勾的盯着她,她的脸有些英气,不像平常我见过的姑娘,垂目时眼底春波流转,倒有些异域风情。
“不会。”她抬头看我,忽然低下头,用手在我唇上轻点一下:“这里,有人碰过吗?”
“什么?”
饶是去青楼,我也不敢和女子挨得这样近,眼下只敢屏住气,看武娘子用手轻轻搓着我的嘴唇。
“想来你也不敢。”她轻笑着,俯身吻下来。
被人亲嘴……是第一次。
我僵住身体,脑袋有些发懵,忘了呼吸,也忘了把人推开。
“你平常,也这样呆呆的?”武娘子坐到我身边,喘着气靠在我肩上,似乎对我的反应不太满意,侧过头轻轻啃我的耳朵:“说话。”
“嗯。”这声嗯有些意味不清,我只是想表达嗯,你说的对。
但听起来完全不像那么回事。
“以后,尽量每晚都回来。”武娘子站起身忽然站起身向门外走去,我细观察,她的手好像在抖。
“你刚刚,是干什么?”我杵在地上问,她站在那儿,不走也不答:“你,亲我。”
“呵,便宜你了。”
武娘子似是害羞一样抬起袖子遮住自己的脸,但我分明在她的语气里听到了得意。
你......捉弄人,很好玩吗?!
那夜我宿在自己的屋里,李泉搬来的小床与武娘子的双人榻挨得很近,只是矮了一截,像是什么石头做的小榻,人躺在上面倒是异常舒服。
同居生活里,其他对美好女子的感受不多赘述,武娘子也实在算不得美好女子。我只记得,武娘子睡觉不安生,偶尔翻来覆去的在床上打滚,睡着了还说梦话,偶尔惊醒手里还握着不知从哪抽出的匕首,毫无女子的温软样子。
与武娘子同住原本是让我担心的事,在熬了几个大夜之后,我发现除梦魇外,她睡得实在是踏实安慰,全然没有要靠近我的意思。
那夜我打算好好睡一觉,偏是外面打起了雷,雨声很大,盖住了武娘子的呼噜声。
我从小怕打雷,听着声音不自觉的缩在榻上。
“喂,哭什么呢?”武娘子的声音又低又沉,我甚至花了些时间去判断那是她的声音。
“我没哭。”能感觉到,我的声音是颤抖的。
“还没哭?”武娘子反问。
我不吱声,就听她站到离我远一些的地方搬动着什么。
不多时,外面的雨声小了一些。
“好些了吗?”
我刚要回应,一个惊雷照亮了屋子。
“啊!”
“别喊!”武娘子的声音较刚才更低了,像极了男人。
“我没。”
“你不害怕。”武娘子嘴角轻抿,靠近我道:“我怕,今晚陪我,好吗?”
“你……”
他的声音有些蛊惑的意味,虽然不似平常的清冷悦耳,却异常的让人安心。
“怎么陪?”我小声问他,专注时,耳边的雷声都变小了,只是一个闪雷过去时,我似乎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脸上……似乎有血。
“血……好多,好多血!”
“什么?”武娘子大概没见过我发抖和不理智的样子,有些无措的伸手捂着我的耳朵。
我已经忘记把自己蜷起来了,嘴里不断的念叨着“血……”
那是两年前,太子府的夜晚。
太子遇刺,我就在他身边。
以苏慕白的身手,躲过刺客当然没问题,要说变故,只是当时身边多了个武艺不精的我。
他因我而受伤,三个月才下床,而我却落下了几乎是永久的心疾。
那日也是雨夜,我自小怕雷雨天,躲在书房里不肯回家。
“太子聪慧,我愚笨一些,太子先走,我再看几本书。”
彼时,我赖在书房,苏慕白打着哈欠赶我走。
“顾敛啊顾敛!你都多大人了,还这么胆小,以后怎么随我上阵杀敌啊!”他扯着我的衣袖不由分说的把我往雨里拽。
说不上畏惧,我只是很讨厌那声音和潮湿的气味。
“奇怪,今日巡夜的人呢?我喊他们送你。”苏慕白说着朝外看去。
“你闻到没有?”我的鼻子比寻常人灵敏,但恐惧让我只能灵敏却不能为这个灵敏做出什么反应:“血……”
“进去!”苏慕白反手把我推进书房,兀自在门外紧紧划上书房的门。
“你,放我出去!”我对苏慕白的自大以及对我的看不起表示不满,奈何书房的门实在难开。
我蹲在门边上,嘴里不停的念叨。
“小看谁啊!”
自朝廷的那次洗牌后,我俩一同变成了旧党残余的肉中刺,搞刺杀的刺客似乎每个月都要换岗,隔三差五的来,时候久了倒也不让人畏惧。
那天,我原以为这事儿和寻常的刺杀一样,苏慕白一直是个容易被刺杀的太子,故而招人恨一些,招人砍一些没什么,只当是锻炼身体了。
但没想到的是,这次来的杀手有组织有预谋。
有人在屋外与侍卫纠缠,就有人从房顶强攻,直取书房中人的性命。
现在回忆起来我不免感慨,这幕后出谋划策的人的确聪明。
书房是安全的地方,太子很可能躲在里面等屋外的打杀结束。
可他们不了解的是,苏慕白的武功从百家师,没什么可循的章法不说,招式又都很厉害。
简答来讲,他是太子府最厉害那个。
故而,被留在屋里的,只能是被嫌弃成“拖油瓶”的我。
“苏慕白,拿命来!”
“拿你个鬼啊!”我扳倒书箱躲开黑衣人的攻击,房顶漏下的水灌在书屋里,一些古籍沾了水是不能修复的。
我是爱书的人,实在是看不惯这情景,提议道:“不如我们去外面打?”
但黑衣人显然没有听我商量的打算。
“苏慕白,死到临头还有心思看这些,瞧不起谁呢!”
黑衣人拿着砍刀直接扑向我,两枚暗标从不同的方向向我飞来。
“你们?不止三个人啊!”
我原以为进屋的是三个杀手,房上明明只有三个洞。
“胡人?你们是柳罪养的影卫?”
我虽不是什么武林好手,但在太子府住的久了,江湖的招式认识许多。
“是又如何?”
“你倒是敢承认!”我笑道:“徽州不要的狗,还敢猖狂!”
柳罪是大渊嫁去大梁的上门女婿,五年前是大梁的武状元,三年前是徽州的长捷公主的驸马,两年前那个雨夜,则是误杀公主被两国通缉的罪犯。
“若不是苏慕白,长捷不会死!”
“你是谁?为什么这么说?”
打架最忌讳分神,我分神询问,那人的刀却没停。胡人真的高,我仰头看着那把刀,脑子也许不好用了,我那时只寻思着,还好苏慕白不在这儿……
破门声随光同起,一道雷照亮了眼前人,雷鸣贯耳,就着最后一点光,我看到了自称长捷驸马的人脸上沾满了血。
若不是苏慕白破门时正赶上那人刺我又反手把人杀了,恐怕我现在不能讲这个故事了。
“你,去过徽州?”我只是随口一问,苏慕白却握起拳头,我知道他紧张了。
屋里不多时躺了三具尸体。
“你没事吧。”
“不足惧,只是想知道的都还没了解,有些可惜。”
“寻仇而已,我们在府里也不是第一次遭人暗算。”
“只是这样吗?可我们与柳罪素无关系,只是一面之缘,他为何差影卫杀你?”
“柳罪在大梁的势力已过,这些人想必也明白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
“是,我会去查清楚的。”说着话,我指指苏慕白的脸:“殿下,你脸上有血。”
“无碍。”
苏慕白刚抬手,眼睛忽的睁大。
那是我无法忘记的雨夜里唯一铭记的场景,他脸上好多血,胸口也是……红红的一片。
屋里不止有三个刺客,破门前我还记得,我该提醒他小心的……怎么会忘记呢?
解决了最后一个刺客后,我抱起苏慕白和紧急赶来的御医一起为他医治。
“人快不行了……”这是御医的判断。
“我师父给我的保命丹,拿去。”
我从脖子上取下一个镂空的金球吊坠,那里面是教我习武的大师傅留下的宝贝。
“不能乱吃啊!”老御医畏缩着不敢接。
“混蛋!”
我用手抵着苏慕白的唇,想把药送进去,奈何他太警惕,嘴闭得死死的。
“这是怎么回事?”
“痉挛,是痉挛。”老御医为逃避责任退到门口,头也不抬的说。
那时实在没办法,我用嘴把药渡给他,心里只有一句话:大不了陪他死了,医者总有颗仁心。
我不是什么好医者,只因不爱习武才随一位炼丹药的师傅学了几年草药,出师时也只是宫廷御医的水平,远不如教我武学的大师傅研究副业时偶尔习得的医术的十分之一厉害。
“撑过今晚,派人寻我大师父。”我咬着牙,嘴角沾了些血。
这混蛋,快死了还不忘记咬人。
“这……”
“都出去。”
那日的事太过诡异,我一时不敢相信谁,信号弹发出候等候府亲兵的时间无疑很煎熬。
“别怕。”苏慕白的声音很小,手轻轻的搭在我的手上。
“不是说痉挛吗?怎么还说话?”我看他还有精神,怕他失去神志,硬是拉他逗趣:“刚才喂药,怎么不吃?”
“我不知道是谁,不敢吃。”
“那你怎么知道是我的?”我低着头一只手回握住苏慕白的手,一只手依旧握着剑柄。
“也就你有这个胆子。”他的声音大了一些,勉强睁开眼睛。
“苏慕白,我怕你。”我盯着他,看他还能说话就知道这人不会出事:“苏慕白,我的命只有一条,不想折在这儿。”
“我……”苏慕白顿了顿,转而轻轻把手抽出来:“明日,你不用来了。”
我也觉得自己的话说得让人伤情,可别无他法。
“你瞒了我太多事,我在这儿毫无意义。”我补充道:“我的岁数到了,早已不是你的书童。既不是钦定的主仆,也不是坦诚的朋友,便不需要坚持了。”
那之后的事,便如前文所说的那样,只是我多了个怕雷的毛病。
从前只是有些厌恶的雷雨,那之后却是不敢面对。
雷雨越大,我的神志越难自控。
“你还活着,对吧。”我努力让自己找到自己的声音,眼睛死死盯着武娘子。
“废话。”武娘子可能是看我可怜,到底没继续吐槽什么。
“我……好害怕害死你。”我盯着他:“也是这样的天气,我娘杀了陪我长大的奶娘。”
“杀人……为什么?”
“也是这样的天气,太子遇刺,差点死了。”我吸吸鼻子,模糊不清道:“我真的,不喜欢死人。”
“这可不像寨主说的话。”
“不当了,我不喜欢。”
“那就不当了,做你喜欢的事。”武娘子说着,手臂绕到我身后。
“干什么?”
“睡觉。”
顺着武娘子的手臂,我轻轻躺到榻上,他则躺在我身侧。
“都过去了。”他的一只手搭在我肩上,轻轻的拍着。
“数一数,我拍了几下。”
“好。”
我应着,钻到他怀里。
“别乱动。”他低着嗓子道:“别以为我不动手。”
“睡觉。”我学着他的口气补充道:“不许说话。”
小床上那夜难得睡得踏实,第二天武娘子无视我“男人也会需要安慰”的论调,着重强调说不许我再碰他的床。
“明明是你挤在我那里!”
“说了,以后不行!”
我俩的争吵引来了爱听八卦的二婶,我知趣的闭嘴,而武娘子也换上了人畜无害的笑。
这个小插曲以武娘子差李泉在屋里准备了隔音的木板和两床厚被子,每逢雷雨天气就为我单独围出一个声音很小的空间结束。
除了日常的打闹,我和她各有自己在忙却不希望对方知道的事,在互相保证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之后,我与武娘子再不干涉对方的生活,偶尔有时夜不归宿或几日不见也不会互相过问,生活还算愉快。
山寨的人都以为我遇到了好媳妇,但说实话,武娘子的出现并没有大大提高山上人的审美和情操,只是严重影响了我一个人的生活水准。
山上的财务安排与官府相似,我这个寨主是有月俸的,可我怎么也没想过,武娘子的出现会大大压缩我的生活水准,连续三个月的入不敷出,我居然成为了排在好赌的赌徒之上的赤字人。
果然,没有几十亩田,是养不起她的。
不得不说,有人相陪是件很奇怪的事。我原本很排斥太亲近的接触,但武娘子身上似乎有种让人安心的感觉,联想到她动不动就以武服人,我不由得会想,自己会不会因为她变成一个喜欢被人打的受虐狂,遂打消了可能喜欢她的念头。
“天凉了,是要添些衣服。”
腊月初的一天,武娘子绕道去山下采买了些衣服,我回来时她正在后院晾晒新衣,闻声笑眯眯的看着我。
“你最近在忙什么?”我无意打探什么,只是最近看她古怪,随口一提。
“要你管?”武娘子继续笑眯眯道:“倒是你在后山安排的好妹妹,准备什么时候介绍给我认识?”
“好妹妹?”我挠挠头:“你看我哪有钱?”
“之前齐秀兰带来的人,在山后关着,你会不知道?”
“齐五哥叫秀兰.....这名字真别致。”我还是第一次知道齐五哥的真名,不由得感慨:“倒是沾了些书生气。”
“别打岔!”武娘子算准了艳阳高照的冬日正午无人来后院,手里的晾衣杆作势劈过来,我堪堪躲过还不忘嘚瑟的转个圈,而后略展轻功停到一边的树杈上。
“喂,我好不好看?”故意踩掉几片落叶,看叶子砸在武娘子的衣服上我哈哈笑道:“怎么,看呆了?”
“是有些呆。”武娘子白我一眼:“我知道你忘了,所以提醒你。后山的姑娘早日安排了,要是过年你那些木头弟兄把她安排给你做妾侍,我一把火烧了这儿。”
“好好好,依娘子的。”
我笑着从树上跳下来,人逢喜事精神爽,近日刚刚弄清楚那笔黄金的去处,柳罪一党就躲在苏州城,而齐五哥......齐秀兰大侠截来的女子之前看来明明是黄金案的关键,但如今想来只是个不会武的富家女,碰巧来自苏州。
那日我收到张生的消息,说是疑似劫黄金的匪徒近日来京城交接,要我们扣下人再做打算,可这一等就是三个月,等到枯枝落京城,霜雪满长街,李泉不耐烦的去衙门蹭了三次饭,看着见底的米缸,张生才悠悠说了句,兄弟,人像是抓错了。
误抓的人总是要放的,我耗了几日不见张生那边的动静,看来这不厚道的家伙是打算让我自己放人了,好在山上的大小人物待人接物都算客气,对那女子也不错,特别是李泉,每日都去找那女子聊天,生怕她闷着,宾至如归算是做到了,想来人是不难劝走的。
“过年,你不在山上吧。”武娘子忽的来一句,眼底流转的光印着波浪似的水痕。
“你愿意陪我下山吗?”我想了想补充道:“丑媳妇总得见公婆。”
话音未落,武娘子一巴掌拍在我背上。
人前,我这娘子还算温柔,给足我面子,人后,我大度一点,让她占占威风没什么。
“五十两,置办一身能看的行头,五十两。”武娘子笑眯眯的看着我:“你的月俸……”
“钱都是孝敬娘子的!”
我感觉心在滴血,但还是很狗腿的迎合着。
“三个月了……我若离开,你会不会舍不得我?”武娘子在我错愕的神情里几不可闻的哼了句别的什么,而后忽的自嘲道:“可会觉得少了什么?”
“多少是少了些麻烦……”我一边在脑袋里琢磨等下看到那姑娘说些什么,一边没头没尾的跟着迎合,忽的发现内容不对。
“果然。”她嗤笑一声:“你不喜欢我。”
“我……”
坏了,武娘子不会是日久生情了吧!
我也知道我优秀,从前怕姑娘追出行也是深入简出,武娘子很好,哪都好……但我是女子啊!
“无妨。”武娘子淡淡笑道:“或许你不喜欢我这个样子。”
三个月前,我确实说过让她伤心的话。
“那些是骗你的,我没有心仪的人的标准,这哪说的准。”我矫正道:“遇到心仪的人很难的。”
“这倒是在理。”武娘子难得在情情爱爱的话题上赞同我。
“我若是知道我日后喜欢的人该是什么样子,那就不是纯粹的喜欢了。”我说着顺手比划道:“但那也不错,若真有绝世的人儿出现,也算是梦想照进现实。”
“你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武娘子忽然转移话题:“你的秘密。”
“没有秘密。”我摆摆手,这三个月里她总是隔三差五的问,就像是笃定我有什么会告诉她的事一样。
可我的秘密涉及太多人的利益,哪是能以真相示人的呢?
那姑娘自被齐秀兰劫到山上便过起了小姐绣阁的生活,屋里摆了大大小小许多刺绣作品,人像是比刚来时圆润了些,气色很好,身段不算丰满却也不似之前听人形容的弱不禁风,我仔细打量着,这姑娘的鹅蛋脸真是好看。
“好看吗?”武娘子在身后幽幽道。
“好看,这针脚一看就是练了许多年的。”我早已习惯了急中生智,顺手抓起一个绣着青色枝叶的手帕:“姑娘,这帕子送我可好?”
“当然可以。”那姑娘欠身道:“小女岳青蓝。”
“我,卷二。”我指指自己,忽想起武娘子连名字都没有,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大武,武术的武。”武娘子倒是给我面子,名字还沿用我之前随口说的。
“不像女子的名字,嫂夫人也是奇女子。”岳青蓝低垂着眉眼,看起来很顺从,淡蓝色的衣角上落了几瓣腊梅,那是山下才有的花,想来是李泉早上来过。我曾提过苏州梅花细碎,李泉倒是有心。
“青蓝姑娘,之前有些误会,害得姑娘在山上困这些日子,实在是对不住。”我斟酌着讲道:“不知姑娘家在何处,我差人送你回去。”
“想来是有误会的。”岳青蓝淡淡道:“我与风波寨本该没缘分的。”
“是,的确是,不知如何补偿姑娘。”我想着,哪怕这姑娘狮子大开口要走我屋里的珊瑚和夜明珠,也该给的。
“山外的世界我还没见过,这一路,我本该是嫁去夫家的。”岳青蓝抬起头,看向武娘子:“都是女人,嫂夫人该明白吧。”
“什么?”武娘子不给面子的问道。
“这,姑娘的婚事恐怕不成了。”我接话道:“姑娘可有别的去处?”
“没有了。”岳青蓝的桌前还摆着一盆腊梅,几朵花刚开,其他的花苞还未舒展:“我原以为家里的海棠是最美的了,可山间的腊梅,即使还未开放,就这样迷人了。”
“你家里人,一直不曾出现。”武娘子适时的开口:“没人赎人,也没人救人。”
“我对他们而言只是累赘,如今失了名节再无去处……嫂夫人留下我吧。”岳青蓝拾起几块帕子道:“我可以自己养自己的,这些,明天就让李大哥拿去山下卖了。”
“这......”一个自力更生想自己养自己的女子实在是让人难以拒绝,特别是,这很可能是我那呆子兄弟李泉这辈子唯一的一朵桃花。
“倒也不是不可以。”武娘子赞同道:“岳青蓝,名字很顺耳,留下吧。”
“多谢。”岳青蓝轻轻施礼,复又坐下:“城里有户人家嫁女,喜服明日就得送去,我还得赶工,就不远送了。”
“真是个有性格的女子。”我感慨道:“比之娘子差一些。”
“大武。”武娘子纠正道:“不许称我娘子。”
果然是伤情的人,我暗叹道。
若我是男子,定是会娶她的,不辜负也不伤害,好好护她一辈子。
可她若知道我是女子,也知道兹事体大,连留在我身边的可能都不存在了吧。
“回去收拾行囊吧,过几日该下山了。”武娘子未在岳青蓝的话题上多纠缠,只是急匆匆道:“刚想起来,我们还要一起过年。”
“怎么了?”
“你家里人,脾气怎么样,需不需要带礼物?”武娘子很认真的开口,末了,笑着说:“侯爷家的人自然不缺什么东西,要不,你抱二婶家的小孙子回去,哄他们开心。”
“胡闹!”
“怎么,不笑了?”武娘子看我瞪她,心情反而好了许多。
“就知道拿我寻开心。”
“岳青蓝那条帕子,给我。”武娘子不依不饶道:“不许你拿。”
“等等。”我捏住帕子的一角,忽然觉得不对劲,这帕子上怎么有细密的鼓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