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你该叫我一声哥哥的》兔缺乌沉

8、师兄今晚跟我睡吧

　　“是啊”。甫贞说:霁乌刚来的时候，瘦瘦小小的，戒备心很强。虽然整日欢笑，可总显得有讨好的成分在。他以为自己瞒得结实，谁也看不出来，可偏偏谁都看出来了。
　　“这两年，他的功法已经修习的很好了，人也开朗许多。或许他认为，就算被赶下山去，自己也有自保的能力了吧。”
　　祢衡又道：“你说，我们走后，他一个人怎么办？”
　　甫贞垂眸，用手尖摸了摸被火烧热的小炉顶部，说：“他总会适应的，总有这么一天。”
　　“可是师父不管他啊。”祢衡顿了顿，把杯子放下又说：“虽然师父也不怎么管我们，但是该教的功法一个都不会落下。霁乌除了基本的功法是跟着师父学的，其余的都是我俩教的。”
　　师父一直都不喜欢霁乌，教完基本功法后，师父就没再教过他什么了。
　　甫贞和祢衡实在搞不懂师父的心思，总不能放任霁乌不管，虽说他们两个也不是什么名师，但是教他总归是够了。
　　霁乌也没问什么，从此就跟着他俩一起学了。
　　现在他们要走了，霁乌离下山还有三年。虽然给他留了功法书籍，详细写了怎么学，可难免让人担心。
　　甫贞说：“我们每年都会回来的。”
　　“也对，”祢衡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实在不行，我们去和师父说说，我们提前带他下山，反正他不喜欢霁乌，应该会同意的 ”
　　“嗯。”甫贞微微蹙眉，思考着这句话的可能性。
　　不一会儿，霁乌就端着糕点和酒回来了。他身上落了薄薄一层雪，还有些雪洇湿了他的肩头。
　　甫贞接过东西放在桌子上，又抬手去拍霁乌身上的雪，语气带上责备，“功法都白学了吗？都不知道结印挡挡雪。”
　　“不碍事，雪不大。”
　　霁乌笑嘻嘻地坐下来，拍了一下躺着的祢衡：“起来吃东西了，拿了你最爱的凤梨酥。”
　　一听有凤梨酥，祢衡‘腾’一下子坐起来，两眼放光，“快让我尝尝！”
　　霁乌笑他没出息，他却表示，这是对食物的热爱。
　　霁乌看祢衡吃的香，也拿起一块给甫贞：“师兄，你尝尝，我去的巧，刚做好我就到了，热乎着呢！”
　　甫贞接过，尝了一口，香甜酥软。
　　祢衡遗憾地说：“以后再想吃到王婆的糕点，就很难了。”
　　王婆做的糕点出了名的好吃。
　　霁乌接话：”我在山上，把这些糕点全部吃腻。”
　　“行行行，你厉害。”祢衡懒得理他。
　　霁乌笑着挑了挑眉。
　　酒喝了，糕点也吃了，雪却越下越大。
　　眼看着马上过年了，需要准备的东西也越来越多，他们在雪势更大之前收拾收拾回去了。
　　每年的年货都是托其他师兄师姐们买回来的，他们就留在拨雪寻春苑布置装扮。
　　还没过年，门口就早早挂了两顶大红灯笼，在一片素白中十分惹眼。
　　按祢衡的话说：“这看着多有年味儿啊，比别人多过几天年！”
　　霁乌也喜欢，每次走到门口都要多看好几眼。
　　过年必不可少的是包饺子和汤圆，拨雪寻春苑的人少，每次都是自己去公厨包饺子。
　　三十这天，甫贞带着霁乌和祢衡去了公厨，之前跟管事儿的刘叔说好的，到了就直接找个地方开始包。
　　甫贞不挑食，霁乌不爱吃姜，但可以少吃一点点。倒是祢衡，不吃葱姜，不吃韭菜，肉不要放太多不然会腻，也不要太少，不然不香……
　　甫贞在一旁听着，食指轻轻敲打着桌子。霁乌瞟见这个动作，默默地后退一步。
　　不知情的祢衡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最好再来点醋——”
　　一个擀面杖悄然升起，对着祢衡的额头敲了一下，甫贞的话响起：“自己煮一锅吧。”
　　祢衡惨叫一声，捂住额头：“师兄，大过年的不能打人！”
　　“要求太多了，招待不了。”
　　祢衡叫嚷道：“哪里多了？我年年不都是这么吃的吗？”
　　“你还知道你年年都是这么吃的？”甫贞说：“年年都要给你单独挑出来做，太麻烦了。”
　　“那你们之前都不嫌麻烦！”
　　“之前是之前，现在嫌了。”
　　“二师兄……”一旁的霁乌插话，“主要是你年年都太能念叨了，聒的耳朵疼，”说完，还掏掏自己的耳朵，仿佛真的很疼。
　　“我这不是怕你们忘了嘛！”
　　“要么自己包自己煮，要么跟我们吃一样的。”甫贞发话，给他两个选择。
　　祢衡皱巴着脸还是决定跟他们吃一样的。并且自己安慰自己：“饺子嘛，没什么吃头，主要是图个感觉。
　　这下甫贞和霁乌都笑了，万事抵不过一个“懒”字。
　　包到一半的时候，甫贞突然说：“对了，忘了告诉你们了，我让刘叔在里面放了姜。”
　　什么？！
　　霁乌和祢衡的心情登时不好了，俩人都不爱吃姜。
　　甫贞慢悠悠地瞟了一眼他俩，开口道：“吃姜对身体好，冬天太冷了，驱寒。”
　　这话倒是没错，天南山的冬天总是会飘雪花，天冷的人都不想出门。
　　在秋天的时候，天南山的弟子就会选出一些人到后山，给后山的各位“猴长辈”们结印，让它们免受寒风之苦。同时也会送去一些食物，帮助他们度过饥荒。
　　霁乌和祢衡垂着脑袋，连手上的活儿都变慢了。
　　甫贞见状，放下饺子皮，拿着筷子沾了馅儿递到霁乌嘴边：“尝尝。”
　　霁乌下意识地后退，表示不想尝。可是经不住甫贞的固执，只能尝一小口。
　　“还挺还吃的，也没吃出来姜味儿！”霁乌咂咂嘴，发现吃不来姜味。
　　甫贞边笑边包：“知道你们两个嘴刁，特意让李叔花了心思做的馅，除了姜，没有你们不爱吃的了，一会儿可要去谢谢他。”
　　怪不得今年不让祢衡单独吃，原来馅儿是特意准备的。今年过后，三个人就要分别了，以后过年不知道还能不能聚在一起。霁乌察觉到甫贞的心思，心里又难过起来，他压下自己的心思，陪着他们吃完今年的团圆饭。
　　饺子包好，就拿去下锅了。甫贞在里面放了一枚铜钱，看谁可以吃到谁就是来年最有福气的人。
　　等饺子端上来，祢衡拿着筷子跃跃欲试，想要挑出带有铜钱的那个饺子。
　　甫贞撇了一眼，不紧不慢地将那盘饺子端起来，给每人碗里拨了几个。霁乌乐呵呵地夹了一个，满足的塞进嘴里，嚼了几下，口齿不清地称赞道：“师兄包的饺子太好吃了。”
　　祢衡“嘁”了一声，嘀咕道：“我年年也包了呢，也没见你夸过我一次。”
　　霁乌也回“嘁”一声，说：“二师兄包的还没有我包的多呢！”
　　祢衡反驳：“我那是在锻炼你！”
　　“是，你说的都对。”霁乌吃着也不甘示弱。
　　突然，一双筷子伸到霁乌碗里，给他夹了一个饺子。
　　霁乌愣了愣，不解地看着甫贞。
　　甫贞眼里带笑，说：“你尝一口。”
　　霁乌听话地把饺子塞进嘴里，嚼了一下后，他蓦地停住了，吃惊地看着甫贞。
　　他吃到了带铜钱的饺子！
　　甫贞眼底的温柔简直要溢出来，他看着霁乌轻轻开口：“小孩儿来年也最有福。”
　　霁乌看着甫贞，只感觉自己呼吸都停了，一股子燥气从皮肤里面渗出来，烧得他有点热。
　　霁乌呆呆地把铜钱取出来，又呆呆地对甫贞傻笑。
　　就在这美好的时刻，一道突兀地声音传过来：“喂！师兄你也太偏心了吧？！”
　　于是，气氛陡然一转，两人骤然回神，眼神不自然地飘向别处。
　　被提到的甫贞，掩饰性地咳一声，准备说些什么，安慰安慰祢衡。不料，霁乌却开口了：“我最小，师兄让我一些怎么了？”
　　一句话说的理直气壮，理所应当。
　　祢衡气愤极了：“凭什么你小就要让着你？我还没师兄大呢！”
　　“但是比我大。”霁乌又吃了一个饺子。
　　“也大不了多少！”
　　“那我给师兄夹一个。”说着，霁乌就给祢衡夹一个饺子。
　　“我也给祢衡夹一个。”甫贞也夹一个。
　　祢衡看看自己碗里的两个饺子，又抬头看看他们两个，总觉得他俩这幅样子很……
　　好吧，他形容不出来……
　　祢衡把这种感觉抛在脑后，看在两个人一块哄自己份儿上，还是原谅他们吧。
　　这样想着，祢衡又往嘴里送一个饺子，心里想着，“一枚铜钱而已，反正他自己在家里没人照顾，让给他好了！”
　　吃过饺子后，就是守夜了。师父照例是不会陪他们一起的。所以他们就跑到甫贞房里，把窗子支起，在旁边点一根蜡烛。还把屋里的桌子撤了，放上围炉，三人围着炉子闲聊。
　　话题照例是祢衡挑起来的：“你们说，师父他是不是天上来的？”
　　霁乌看着炉子里跳动的火星儿没说话，甫贞看了他一眼回道：“就你天天想的多。”
　　“真的啊，你们想啊！”祢衡解释说：“师父在我们小时候就把我们带回来，也不说为什么。你们还记不记得，霁乌来的时候，我问他为什么收徒。
　　祢衡模仿着他当时的样子，高深莫测地说，“我在做我该做的事！”
　　霁乌抬眸看一眼祢衡，又把眸垂下去，淡淡地说：“他要真是天上来的，不是动动手指就可以把一个牲畜送走吗？还用动手杀了它，平添孽缘？”
　　“……”祢衡答不上来。
　　这个事儿像一根鱼刺，不大，却卡得霁乌很不舒服。
　　“我看，倒像是……”话到嘴边，又憋住了，他看看甫贞，终是没说出来。
　　其他两人也默契地不问。
　　屋子里还没热闹起来，就陷入了冷淡。只听得炉子里的火噼里啪啦响个不停，炉子里面红的透彻，看上去很诱人。可若是把手伸进去，说不定连手指都能融化。
　　过了许久，话题再次挑起来，三个人围着炉火刻意挑了有趣的话，一直聊到后半夜。
　　祢衡困死了，懒得回去，索性直接睡在甫贞房间。他在甫贞床上睡成一个大字，根本不给甫贞留一点空地。
　　甫贞看着祢衡，无奈道：“那我去睡他的房间吧。”
　　“师兄，”霁乌拦住甫贞：“二师兄房间没有生火，现在就跟冰窖一样，你今晚还是跟我睡吧。”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