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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破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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甫贞这几天过得混混沌沌,祢衡和辞珂不知道他怎么了,又担心他出事,便时常找他闲谈。
这天,祢衡托守卫捎了几个小玩意儿,准备拿去给甫贞解解乏。正巧与拎着一壶老酒的辞珂打了个照面。
两人一同拎着东西去找甫贞。
“师兄。”祢衡推开门。
甫贞坐在案牍前,正在写着什么。听到动静后眸子亮了一下,看清楚来人后又迅速暗淡下去。
辞珂一心惦记着他新得的酒,进去后立马给自己倒了一杯,笑得很是开心,“这里特产的清花酒,可香了,快来尝尝。”
甫贞没动,继续写自己的东西,“不用了。”
祢衡与辞珂对视一眼,俩人就要去拉他。
“师兄你看看我拿什么玩意儿过来了。”
“这酒可香了,哥哥快来尝尝。”
二人合力总算是把甫贞从案牍前扯走了。
辞珂殷勤地给甫贞倒一杯酒:“你尝尝,真的好喝。”
甫贞拗不过他,接过酒杯。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喊声:“外面出事了,所有人快”跟我走!”
甫贞的酒杯登时摔落在地。
他站起来推开门,外面的士兵已经全部撤离,这时候无人顾及他们。
祢衡和辞珂大喜,这正是出去的好时机。
他们当即就走,走了两步发现甫贞没跟上来。
祢衡催他道:“师兄快点啊。”
甫贞如梦初醒般跟上来:“走吧。”
他们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前几日衰败的桂花逐渐爬满新叶,含苞待放。
出了小院,他们才发现外面已经魔气肆虐,它们逢人便咬,吸食百姓的精血,连幼童都不放过。
“这是……霁乌做的?”祢衡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
甫贞像是在为他开脱,又像是在说服自己,“我们在阵法里面,这里的所有东西都是假的。”
祢衡惊诧于甫贞的平静,觉得甫贞跟平时不太一样,现在的甫贞太过冷漠。
“那我们也不能坐视不管啊!”祢衡唤出青雨刀。
倒是辞珂看出点眉目,拦住祢衡,“他这是在破阵。”
祢衡性情容易激动,他一把推开辞珂,怒喊*道:“这是哪门子的破阵法需要杀这么多人?”
谁知辞珂认认真真地回答:“魔族。”
祢衡被噎了一下,随即又反驳道:“就没有其他破阵的法子?”
甫贞本来就烦乱,这会儿祢衡囔囔个不停,一直没处撒的火气都撒到他头上,“你要想上就上,别在这儿吵吵不停,要是有法子破阵,我们何至于被商清行困到现在。”
祢衡被甫贞训斥一通,倒是老实一会儿。
霁乌估计很想破阵,那些魔气速度很快,也很凶残,它们凶横地扑倒一个幼童,那幼童吓得哇哇大哭:“救我啊,娘——”
忍不了了。
祢衡拎起青雨刀就要往前冲,甫贞快他一步,从魔气爪牙中救下这个幼童。
魔气绕着他们盘旋几圈,终究没有再动手,兀自离开了。
那幼童像是找到救星一般,哭着抓住甫贞不肯送手,“哥哥,大哥哥,你救救我们吧,你救救我们。”
甫贞看石头城的人四处奔离,想要逃过魔爪,但大多无济于事,他们好多人都成了破阵的牺牲品。
甫贞划破手指,点在幼童的额头上,对他说:“找个地方躲起来,你会没事的。”
幼童吓得浑身颤栗,但还是听话地点头。
他沾上甫贞的血,魔气便不会动他,这样他就可以保住一命。
甫贞缓缓抽出腰上的池雨剑,仿佛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池雨剑出鞘,他眼神凌厉,对祢衡说:“方才是我错了,破阵不应该以人命为代价,他们是这个世界里活生生的人,不该成为我们破阵的牺牲品。”
辞珂倒是很清醒,他对凡人的生死向来没有太大的感觉,他拦住甫贞,“再真实也是假象,如果不破阵,我们一辈子都出不去,一辈子都要待在这里面!”
甫贞不管他,径直绕过他来到魔气最旺盛的地方。
辞珂在心里暗自骂娘,该死的魔族,这步棋走的真是妙,不破阵大家都要困死在阵法里,破阵的话就要看着这里血流成河,霁乌也会因此再无回头路。
他奶奶个腿!
辞珂凌空抓起他的小扇,跟上甫贞。
霁乌不会对甫贞他们下手,因此魔气并不攻击他们,他们没有阻碍,合力从魔气的爪牙下救出不少人。
甫贞以自身血气为灵,将那些被救出来的护在一个结界里,魔气不敢侵扰。
不多时,石头城的人被救下一小部分,而剩下的绝大多数人都被吸食成一副副干皮,经风一吹,就消散了,没留下一点儿痕迹。
三个人护着结界,魔气聚集在他们头顶呼啸盘旋,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
没过一会儿,霁乌出现在魔气后方,他冷若冰霜,肃煞之气袭满全身,跟之前的样子完全不同。
“霁乌……”甫贞心中大痛。
二人一上一下,终究走到对立面。
“你们这是何意?”霁乌开口询问,“不想出去了吗?”
祢衡手握青雨刀,担忧地看一眼甫贞。
甫贞站在他身边,因流血过多导致他面无人色。
“出去不止这一个法子吧?”祢衡说。
霁乌站得太远,祢衡看不见他面上的表情,只听得他声音传来:“你们困在这里这么久了,可想到其他法子?”
声音听着跟平常没什么区别,就是说的话嘛,略显无情。
甫贞把祢衡拉到后面,眼睛却盯霁乌,“既然做好决定了,何必又留下余地?”
霁乌笑一声,回道:“这不是对师兄余情未了嘛。”
这句话说得太过露骨,辞珂想堵耳朵。
甫贞运气腾起,与霁乌持平,他眼里有着化不开的疼痛,“你早就料到我不会坐视不理。”
“是。”霁乌大方承认,“你向来善恶分明,怎么可能会容许身边有一个魔头,只不过你又向来心软,不肯往深处想,只贪图眼前欢愉。”
这话棒中带刺,似乎是在讽刺甫贞上回的失控。
甫贞的池雨剑缓缓举起,这是他第二次对霁乌拔刀相向。
第一次是为了护他,第二次是为了伤他。
霁乌扫过那把剑,过一会才说:“以你现在的修为,根本打不过我。”
“能打一时是一时。”甫贞说:“霁乌,让我看看你有多狠的心。”
池雨剑骤然发出凌厉的剑气,卷着一阵风袭向霁乌面部,霁乌侧身躲过,翻身踢开池雨剑。
但池雨剑是把软剑,在霁乌脚底踩到那上面时,池雨剑敏捷地缠住他脚踝,霁乌反应迅速,一股魔气自他掌心奔出,一头撞到剑上,霁乌顺势逃脱。
甫贞太了解霁乌了,几乎在霁乌逃脱瞬间,将池雨剑向上一挑,再次追赶上去。
没追上。
霁乌说的对,以他现在的修为,根本没办法与他对横。即使他预料到霁乌下一步动作,还是会被他躲开。
更何况,了解是相互的。
霁乌躲开池雨剑的紧咬,偏身在旁边定住身子。紧接着一股黑气缠绕住甫贞,将他捆了个严实。
祢衡一看形势不好,立马握起青雨刀就要上前,不料辞珂幻出仙凌带,从背后也将他捆得结实。
霁乌俯视着辞珂,没说话。
“辞珂,你干什么!”祢衡简直要气死了,这个白带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他一挣扎,手就没劲儿了。
辞珂哭丧个脸,求饶道:“好哥哥,你们且忍一会儿只要让儿出去,跪下给你们磕头都成!”
“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平日里都让你给诓了去,你这虚伪的狗!”
祢衡骂得难听,辞珂心中有气也不敢撒,只说着:“好哥哥随便骂,只要解气就成。”
霁乌和辞珂算是联手控制住甫贞和祢衡。霁乌将甫贞带下来,当着他的面破了结界。
祢衡骂得额头上的青筋暴起,脸都涨红了,辞珂不敢堵他的嘴,怕日后遭报复,只能顶着一头黑线忍着他问候自己的十八代祖宗。
霁乌撇他一眼,捏一个诀封住他的嘴。
太吵了。
辞珂也跟着松一口气,终于安静了。
但是没消停,祢衡气得脑袋红得像只大虾,光是看表情都知道骂的有多难听。
“你看着。”霁乌一挥手,一团魔气从那一小堆人群中扯出来一个人。
“啊啊啊啊,救命啊,别杀我,别杀我!”那人吓得浑身颤栗,不住地求饶。
下一秒,魔气钻进他的后脑勺,将他吸食干净。人皮不偏不倚飘到甫贞脚边,他脸色一变,像是在忍着什么。
霁乌斜扫一眼,人皮碎成渣滓,被风吹散了。
人群中不知是谁发出一声恐惧地叫喊:“救命啊——”
那一小堆人随之躁动起来,一股尿臊味冲进鼻孔里,引得霁乌微微蹙眉。
他微微抬起手。
“不要——”甫贞失声大喊。
霁乌一挥手,头顶盘旋已久的魔气蜂拥而上,将那些人通通吸食成一张张人皮。
脚下立刻有地拆山崩之势,霁乌将甫贞揽到怀里,极力稳住身形。
辞珂则是拎着祢衡的后衣领,跟着他摇摇晃晃。
阵法破了。
甫贞再抬眼的时候,发现他们没有回到易春镇的医馆,而是还在石头城,面前是一群惊慌失措的百姓。
“这么还在这?”辞珂不解地问。
霁乌放开甫贞,没有给他松绑。
“霁……霁乌大哥。”商清绛的邻居椿椿瘫坐在地上,话都说不囫囵,“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霁乌看见一条大蛇惨死路边,蛇腹下还护着一个早已断气的孩子。
“我的儿——”
阵法里的景象在霁乌脑海里炸起,震得他不由得后退一步。
怎么会?
那明明是在阵法里!
怎么会这样……
“你是魔头!你跟他们是一伙的!”人群中知是谁喊了一声,立刻引起民愤。
他们这个地方刚遭遇过魔族侵袭,眼下正是对魔族深恶痛绝的时候。霁乌就这么不清不楚地突然出现在他们这儿,还打死两个人!
“他还绑着甫贞和祢衡!”有人看见甫贞和祢衡被捆住,立刻又激动起来:“他必定是来杀我们的!今天我们就是跟他拼命也不能像上回那么窝囊!”
“说得对!”众人纷纷附和,各自拿着东西严阵以待,准备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