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你该叫我一声哥哥的》兔缺乌沉

19、城灭

　　一路北上，商清绛屡次放出水鱼信与哥哥联络，却没有一次是得到回信的。于是，她更加怀疑哥哥出事了。
　　一行人快马加鞭，赶了好几天的路，终于快要赶到了。
　　星月当空，几人翻身下马，决定休息半宿。他们这几天着急赶路，一直没有好好休息过，这会儿腰都疼得厉害。
　　甫贞依树而坐，阖目抬手捶打自己的腰。突然，身旁靠近一人，替他揉捶自己的腰。
　　甫贞没抬眼，他知道是霁乌，便说道：“无碍，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霁乌坐得更近一点，发出簌簌的声响，他说：“就快到了。”
　　“嗯，希望没出什么事。”霁乌坐得近，甫贞就微微靠在他身上休息一会。
　　甫贞疲惫地睁开眼睛，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目光还有些游离：事情估计没那么简单。”
　　是了，众人心知肚明，一个好端端的大活人，说没了消息就没了消息，怎么可能？多半是……出了意外。
　　霁乌没想那么多，出不出意外跟他跟没什么关系。他不过是陪着甫贞后面，把商清绛送过去，之后就没他们什么事儿了。
　　休整好后，几人再次上马，想着在第二天赶到石头城。
　　在第二天巳时的时候，几人途径一个乡镇，这里有很多人在赶集。集市上买东西的人不少，吆喝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这乍一看跟寻常的集市没有什么不同，只是甫贞发现了一点不一样的：这里的人大多拎着米面油之类的东西，并且他们神情略微紧张。还有一点，这里的人好多都聚在一起，低声讨论这什么。
　　事出反常必有妖，甫贞拉过同伴，告诉他们这一现象。几个人仔细观察了一下，确实如此。
　　商清绛不由得一头雾水：这里离石头城算不上很远，民俗也不至于那么奇怪吧？”
　　甫贞问：“你也觉得奇怪？”
　　“是啊，”商清绛回答：“我从未见过哪个地方的人赶大集交头接耳的。”
　　“不是民俗，”霁乌看着集市缓缓开口：“这附近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是让所有人都恐慌的事情。”
　　集市上的人都开始囤粮食，说明以后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不会出门，且他们神色紧张，多半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甫贞与霁乌对视一眼，直觉告诉他们绝对有问题。
　　甫贞拿着银钱走近一个卖包子的摊位：“来四个包子。”
　　“哎，稍等，马上好！”摊主揩了一把汗，红着脸答应着。
　　甫贞看着摊主麻利的动作，不经意间问道：“老兄，你们这卖粮食的的生意怎么这么好？”
　　“小兄弟不是这儿的人吧？”摊主利索地把包子包住，递给甫贞。他看没什么生意就与甫贞闲谈起来，只见他神情紧张：“我们附近有个城，前几日被灭了！”
　　“灭城？”
　　“是啊，我们这里离石头城不算很远，偶尔也有些往来，只是前几日突然传来消息，石头城被灭了！”
　　甫贞一听这话，额角就突突直跳，还真是预感验证了……
　　甫贞回头望了一眼商清绛，接着问：“没人管吗？”
　　“害，摊主长叹一口气，“我们这里地远人稀，官家的人都是些酒囊饭菜，不中用。”
　　“怎么会这样？“甫贞喃喃自语。
　　“谁知道呢！”摊主接腔，他示意甫贞靠近一些，神秘兮兮地说：“人家都说是神仙灭的！”
　　“为何？”
　　“石头城的人死得蹊跷，一夜之间，城里的人都没了气息，除了神仙，谁还会有这么大的本事？”
　　霁乌在后面看甫贞跟摊主老是凑到一起，心中不禁觉得有些不爽，过来时刚巧听见这一句，“死了？”
　　摊主看着又过来一个人，面容不善，生怕为自己招来祸端，于是摆手说，“不说了不说了，具体我们也不太清楚，毕竟两个地方离得远，我也是听别人乱说的，准不准还不一定呢！”
　　甫贞把霁乌拉向身后：“这是我小师弟。”又拿出银钱说：“多有得罪，你剩下的包子我都要了。”
　　摊主神色一喜，赶紧给甫贞装包子：“没事没事，公子要是喜欢听，我把我知道的都说与你们。”
　　“我觉得大家传的挺真的，没有空穴来风的事儿。依我看，石头城的人八成就是死了。”
　　霁乌听见摊主说石头城的人死了，不免看向甫贞，甫贞向他点头。
　　“梦中？”
　　“对！要是妖兽所为，必定在城中搅得腥风血雨，哪有那么安静。”
　　“那也说不定。”霁乌反驳：“这天下的妖兽多得是杀人于无形。”
　　摊主讪笑：“这位公子说的对，我们都是猜测不是？”
　　甫贞问道：“现在这石头城怎么样了？”
　　“当然是官兵把守，请来了不少修者，就是没查出来源头。”
　　“那些尸体呢？”
　　“听说明天就全部烧了。”
　　“烧了？”
　　“对啊，这么热的天，不烧了难道等着生瘟疫吗？”
　　甫贞还欲说着什么，就被嘈闹声打断了。
　　“你再说一遍，死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死了！”商清绛正在厉声跟茶摊上的客人争论：“你在瞎说什么！”
　　那个客人也没想到自己吃个茶还能碰见闹事的，他一个大男人当街被一个小姑娘呵斥丢尽了脸面，只见他当即恼了脸：“什么意思？意思就是全死光了，一个不留！”
　　“我说你这小姑娘还真有意思啊，这石头城死绝的事情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就连他们的尸体都留不住！”
　　“你这话什么意思！”商清绛被祢衡抱拦住脱不开身，她挣扎着：什么叫尸体也留不住？你把话说清楚！”
　　那人冷笑一笑，似是嘲笑商清绛这般疯态：明日，石头城的尸体全部烧了。”一字一顿，字字诛心。
　　“不可能！不可能！你在骗我！”商清绛彻底疯狂，她不管不顾地挣脱祢衡，想去拉住那个人，让他重新说一遍，石头城的人都好好的，一切都好好的。
　　甫贞和霁乌快步赶过去。
　　周围的人也劝起来：“刘二，口下留德啊！”
　　那个被唤做刘二的人刚想反驳，又想到石头城的惨状：这当口，还是少惹事为妙。”
　　于是，他冷哼一声，推开人群走了。
　　一旁的商清绛还在疯闹：“你们都在骗人！好好的一座城，怎么说没就没了？一定是你们骗人！一定……”
　　话未说完，就被霁乌点了穴，他揉揉脑袋：“吵的头疼。”
　　三人又向周围仔细打听一番，知道事情紧急，人也不敢耽搁，找了一辆马车，拉着昏迷不醒的商清绛赶往石头城。
　　要在烧城之前赶回去。
　　几个人马不停蹄，终于在斜阳淡照的时候赶到了。
　　他们远远地停在城门前，只见城门紧闭，外面有官兵看守，不许外人进入。
　　“看出什么了？”甫贞问。
　　城外的巡查的官兵有很多，他们不敢贸然打扰。出了这么大又那么蹊跷的事儿，守卫一定十分严格。
　　“这城里的死气很重，怨气滔天，恐怕要出麻烦。”
　　今晚势必进城。
　　甫贞转头看向昏迷的商清绛：“带上她吧，说不定能见到她哥哥最后一面。”
　　祢衡和霁乌也都看去，商清绛眉头紧蹙，似乎梦做得也不安稳。
　　祢衡抬手给她解穴，看她幽幽转醒，说：“我们到石头城了。”
　　瞬间，商清绛眼里就噙满泪花，她哑着嗓音问：“石头城怎么样了？”
　　祢衡实在不忍心看她这个样子，把小姑娘搂近怀里，轻声安慰。
　　一开始，商清绛还只是抽泣，慢慢的，她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放声大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怎么全都不在了？这不是真的！呜呜呜，祢衡大哥，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我们一生未作恶，老天怎么这么不公平啊！我没有哥哥了，我谁都没有了！呜呜呜，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
　　商清绛越哭越伤心，搂住祢衡的脖子，诉说着自己的无助。
　　祢衡也不禁红了眼，这一路走来，商清绛总是一个调皮鬼，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姑娘。即便是后来有些怂霁乌，但也是会乐呵呵的，跟个小屁孩一样。小姑娘第一次露出这般无助的神态，在她的世界里，天都塌了。
　　“不哭了，不哭，大哥们都在呢，你还有我们。”祢衡轻声安慰。
　　“清绛，”这是甫贞第一次唤她的名：“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是现在真的不是难过的时候。“明日就要烧城了，我们今天必须进去查看一下发生了什么。”
　　顿了一下，接着说：或许，你还能见到你哥哥最后一面。”
　　商清绛闻言，松开祢衡，用手背摸了一把眼泪，眼神中透露一丝坚忍：“你说的对，石头城的死因还没查清楚，我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
　　说完，把挂在腰间的水壶取下来，喝了几口水接着说：我休息好了，我们进城吧。”说着，就要下马车。
　　“哎！”祢衡拦住她：“里面不知道什么情况，我们来路不明，怎么进去？”
　　商清绛想了一下，坚定地说：“我们进得去，我哥哥是守城将领，他们一定会让我们进去的。”
　　本来他们还在想该怎么进去，如今石头城戒卫森严，就算是溜进去了里面也一定会有其他巡查的人。就算是找到停尸的地方，那里也一定会有修者把守，不会轻易靠近。
　　他们人生地不熟的，只能跟着商清绛。
　　商清绛下马车走在最前面，祢衡紧随其后，甫贞正要跟上时，却发现霁乌落在后面。
　　“霁乌？”
　　霁乌稳稳心神，下意识地去拉甫贞：我没事。”
　　“你的脸色不好。”甫贞看他嘴唇苍白。
　　“可能是这几日路途奔波，我有些受不了，不碍事，快走吧。”霁乌拉着甫贞跟上商清绛和祢衡。
　　甫贞走在霁乌身后，目光却落向他的手上：霁乌，在抖。
　　他自己好像还没察觉，甫贞看着他的背影，不免有些担忧。
　　行至石头城门处，他们果然被拦下了：“什么人？不知道这石头城的人都死完了吗？”
　　商清绛站在前面，声音如疾风劲草：“我是石头城的人，石头城的人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