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代数解》一个关耳

6、心意

　　陈静淑在家窝了四天，把剩下的十几篇文献看完，整理完数据后用邮箱发给了蒋正清。
　　总算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了，她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解锁手机。
　　陆博衍自那天后就没有再发消息给她，她看着她和陆博衍的聊天界面，心里不免有一丝失落。又想到过几天爸妈就要回国，她得抓紧时间去置办些年货和食材，不然到时她亲爱的徐女士看着空荡荡的冰箱和从未开过火的厨房，就知道她天天吃外卖的“恶劣行径”。
　　她打起精神，拿着外套出了门。
　　陈静淑打算开车去稍微远点的大型超市买东西，车子停在家门口的巷子里，她不常开车，平时都是靠地铁出行，车上不免落了一层灰。
　　按下启动按钮，她熟练地打着方向盘，驶离古街。
　　马上就要过年了，大街小巷的年味越来越重。路旁的树上挂满了漂亮的小红灯笼，还缠着彩灯，连空气都弥漫着一股年味。
　　陈静淑出行时正值晚高峰，很堵，在几次龟速前进后，再也不动。她索性挂了P档，静静地等待着。车里正播放着《Winter song》，她轻轻唱着。她最爱的部分是53秒的时候，音乐在一瞬间骤停。
　　停掉的那一拍如藕断丝连般，在腾空而起触碰到最高处的那一瞬间，又被重力拉回地面。
　　又像是突然停止疯狂蔓延的情愫。
　　“滴……”
　　陈静淑被一阵喇叭声拉回思绪，赶紧换档。路已经顺畅很多，基本上没有塞车的情况。开了十几分钟就到了目的地，陈静淑将车交给地下停车场洗车的地方，乘电梯去超市正门口。
　　超市里人满为患，她好不容易才拿到一辆手推车。推着车开始到处转悠，她要买的东西实在太多，但又不想被人挤着，就转身先去人少的调味区。
　　其实陆博衍并非不联系她，奈何事情实在太多，他实在抽不开身。年末总结会议结束后，他又着手于公司年会的举办事宜。看完最后一份报告后，他摘下眼镜，将头向后仰起，盯着纯白的天花板。
　　“不知道她现在在干什么呢？”他想到。
　　此时的陈静淑正在纠结买番茄味的薯片还是原味的薯片，手推车里已经堆满了大大小小的东西。算了，还是两样都买吧，顺手又抄起一包黄瓜味的，扔进手推车。
　　“请问你是陈静淑吗？”
　　陈静淑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回头一看，只见是一位短发的可爱女生，正细细打量着她的脸。
　　“是的，请问你是？”
　　“我是你的高中同班同学，司南卉，你忘啦，我还是你的前桌呢！”那女生见自己认对了，连忙说道。
　　陈静淑高中的时候跟班上的同学算得上是能打上招呼但不熟的关系。加上她性子懒散，不爱主动交朋友，高中的人和事都忘了差不多了。她印象中是有这么一位前桌，但似乎是长头发，上课的时候马尾老是一蹭一蹭地垂在她的课桌上。
　　“我以前是长头发的，现在剪短啦。”见陈静淑没什么反应，她用手比划剪刀的动作说道。
　　“我记得你的。”记忆没有出差错，陈静淑温声说道。
　　“你一个人来买东西吗？”
　　“啊，是的。”
　　她们正聊着，迎面走来一位推着手推车的男士，车上还坐着个小女孩。那位男士对陈静淑微微一笑，便站在司南卉身边。
　　“妈妈，你不要到处乱跑嘛，我和爸爸差点找不到你啦！”小女生脆生生地说道。
　　“不好意思呀，妮妮。”她笑着说，“这是妈妈的同学，快叫姐姐好。”
　　“姐姐好！姐姐你真好看。”
　　“谢谢你，你长得也很好看。”陈静淑一本正经地说道，她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了。
　　“我们俩加个联系方式吧，好不容易碰见一回。”司南卉开心地说道，“没想到能在这遇见你，你也还记得我。”
　　陈静淑与她交换了联系方式后，他们一家三口就先去收银台结账了。又逛了半个小时，陈静淑觉得买的差不多了，去收银台结完账拎着两个大袋子打道回府。
　　她哼哧哼哧地用右手拎着两大袋东西，左手还拿着她新买的空气炸锅。本来是不打算买的，但在导购员的三寸不烂之舌下，陈静淑被强行种草。她在店里觉得包装太繁琐，就这么小一个锅，何必用这么大的纸箱子，直接付完钱就把锅拿走了。
　　陈静淑没想到陆博衍在她家门口。
　　他靠在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前，双手环胸，身上还穿着正装，双眼看着紧闭的大门，时不时低头看表，不知道在想什么。似乎是听到了脚步声，他转头，与陈静淑四目相对。

　　有时候，我们会觉得周遭的人就像彩票一样，他们出现在我们的生命中，就是为了让我们的荒谬梦想成真。

　　陈静淑被他看得心慌意乱，锅险些掉在地上。陆博衍忍住笑，走了过来，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东西。
　　“我来提着，你去开门。”
　　“哦……”
　　陈静淑开了门，领着陆博衍来到厨房，“就放这吧，我待会收拾。”她说道。
　　“吃饭了吗？”陆博衍放下袋子和锅，问道。
　　她点了点头。在逛超市的之前，她在楼下的商场吃了碗面条。
　　“那要不要一起去散散步？”陆博衍提议。
　　“好啊。”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大门，陆博衍不动声色地快了几步，与陈静淑并肩而行。
　　陆博衍觉得散步是一件很亲近且私密的事情。并不是特意前往所规划的目的地，没有计划，没有目的地，就这么慢慢地走着。与身边的人步伐，甚至心脏跳动的频率一致，完全纯粹地享受着静谧的时光。走过一处地方，随意地说今晚的月光真美，围着昏黄的灯转圈的小飞虫，路边修得齐整的草。没有紧绷的神经，一切都是这么美好。
　　“这几天很忙，所以就没联系你。”陆博衍开口解释道。
　　“年末总有很多事情要忙，我也一样。那位先生女儿的数学老师我已经找好了，大概年后我再跟她联系。”
　　陆博衍点点头，两人就这么走着，又绕回了家门口。
　　站定，他柔声说道：“快进去吧，你还有东西要收拾。”
　　陈静淑向前迈了几步，停了下来，转身。
　　“陆博衍，你是不是喜欢我？”她一脸认真。
　　“是的，我喜欢你，静淑。”他没有想到她会这么直接的发问，但依旧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
　　看她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没有缘由，没有铺垫。对上她的眼睛，他的心热烈地跳动着，这世界上有很多东西无法解释，包括突如其来的爱。就像给寂寞的夜空中画上一轮月亮。
　　“我不着急，静淑，我只是对你的问题作出答复，希望你也不要有心理负担。”
　　陈静淑低头踢了踢脚边的小碎石，抬起头，故作镇定地对上他那双清亮的眼睛，“好，那我先回去了，路上开车小心。”说罢，就进了门。
　　她一路小跑进了厨房，开始收拾东西。越收越乱，当她意识到自己把空气炸锅塞进冰箱时，她捂着烧红的脸蹲在地上，她没听错吧，陆博衍说他喜欢她？！说不上来的感觉，一丝甜蜜，一丝惊喜，一丝疑惑。脑子充斥着陆博衍那句话，打气般要将她的身体填满，胸腔里巨大的跳动声震得她脑子晕乎乎的。
　　胡乱地将东西塞满冰箱，她回到房间，坐了下来。手机亮了一下，她赶忙解锁，是陆博衍。
　　“我到家了，你也早点休息。”
　　“嗯，你也是。”
　　陈静淑觉得自己大抵是有些喜欢陆博衍了。
　　赫尔曼·黑塞曾说：“爱情这东西，就像一阵滔天巨浪，当它打过来，把我们卷起来，然后将我们拖向前方时，我们毫无招架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