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见灯明》云我俱东

8、第八章

　　着迷吗？
　　应无恙失笑，为自己有些荒唐的奇怪想法。对于陈岫的一切应无恙都陌生极了，他着实有些好奇。事实上，这一路走来他和陈岫基本没说过几句话，大部分时间都在走路，看路，偶尔卫洵插科打诨，他回应，陈岫也不怎么搭理他。
　　也不知道卫洵是怎么把人诓来的。
　　很神奇，应无恙也并不觉得无聊，反而心安理得了，他甚至有些不想去那远在天边的亐城，只是希望能一直这样走下去。
　　他觉得足够了。

　　“改一下行程。”卫洵在应无恙耳边打了个响指，“回神了。”
　　应无恙问：“去哪？”
　　卫洵轻笑：“还以为你没听见呢。”

　　他把躲在身后的小孩儿拎了出来，扭他的肩，让他刚好对着应无恙，最后拍了下他的胳膊，指挥道：“来，放心大胆地说。”

　　小男孩一改死扯应无恙袖子的张狂，有些怯生生的，似乎很不好意思，但在应无恙朝他伸手的时候眼睛很亮，像是发生了什么极好的事，非常惊喜。

　　应无恙本来只想看看他的手，没成想撞上来个小人儿。

　　应无恙有些奇怪，他侧头看卫洵，见卫洵点头，便安心下来，要伸手接住小男孩，谁想还未伸出去便被人半路拦下来。
　　拦他的人是陈岫。
　　应无恙便也收手了。

　　小男孩在原地，脸涨得通红。

　　卫洵有些无奈，往前走了两步，盯着应无恙看，应无恙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在他几欲忍不住，想要开口说什么时，卫洵终于扭过头。
　　他叹口气，对着应无恙和陈岫方向笔划两下说：“左面，应无恙，你要找的，右面，陈岫，拦着你不让你碰人的，”他把小男孩提溜到一边，很认真很严肃，“他，叶熙安，来找你的。”
　　“所以，我们要改行程，先去他家。”

　　“好。”
　　卫洵笑：“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应无恙震惊，目光缓缓从陈岫游移到卫洵，最后慢慢落到叶熙安身上。
　　多么愉快的决定啊。

　　他开口：“我要去吗？”
　　卫洵本打算勾肩搭背的手默默收回去，看应无恙无语的表情十分快乐，“想什么呢，我俩不去你也得去啊，早去早回，下回还去嘛！”

　　累了，倦了，疲惫了。
　　还是得去啊。

　　陈岫怎么任劳任怨的？
　　应无恙第无数次在心里发问。常话说，泥人也有三分脾气，更何况他这种天赋好地位高能力强千年尚且见不了一个的绝世天才。
　　难道陈岫其实不是天才，是废柴？
　　这个世界真是太颠了。

　　不远处的青色身影正独自凭栏，他沉默着思索，周遭笼罩着的气息极静，极淡泊，半个世界都几欲溺在这隅宁静里，他像世间未染浊色的湖泊河海，从容涌向前路未知。

　　“你猜他在想什么？”

　　陈岫瞥一眼卫洵，嗓音很淡，又掺了几分笑意，说：“从容是假，惆怅有点。”
　　卫洵咂摸两下，认同道：“也对，就是纯粹的外貌诈骗。”

　　应无恙人在飞舟的时候仍旧在想自己到底实在为这俩人愁什么？一个有钱，一个有颜，哦不，有力，对，有力量。

　　应无恙质问：“你有这东西怎么不早点拿出来！”
　　卫洵推出陈岫，笑眯眯：“陈岫让的。”
　　应无恙：“哦。”
　　陈岫：“……”

　　应无恙决定等会找个角落把卫洵拽过去单独审问，没由来地，他觉得自己有点怵陈岫。
　　可能上辈子欠债太多。

　　飞舟很大，放他们三个绰绰有余，甚至大材小用，一人一间房，还能余出来不少。动起来时平稳丝滑，如果不是出去看，几乎意识不到这辆飞舟正挂在天上。

　　应无恙记得自己是恐高的，并不打算为难自己去观摩新奇事物，问过卫洵房间里的东西都可以碰后，他就一个人待在屋子里，这间房是他一眼看上的，根本没挑。

　　房间看着不像是有人常住，有些冷清清，空荡荡，却十分干净。

　　应无恙躺在床上，不由发出感叹：这也太舒服了，看来就算是神仙也是要睡好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