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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师徒(1) ...

  •   时间已进入黄昏,两侧居民楼的一个个窗格里飘出来不同的饭菜香味。小花想起家里已经没有菜,于是和阿尘绕道去菜场。
      阿尘看着小花与人讨价还价,不禁颇感欣慰,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成就感。但是看到小花手上一大把红彤彤的辣椒时,这欣慰就变成了郁闷。
      “小花,少吃点辣好不好?吃多了会长痘。”
      “驳回,不做饭的没资格提要求。”
      “小花!我这个哥就这么没人权吗?”他气恼。“那我要再买一块蛋糕,作为我味蕾受到伤害的补偿!”
      “驳回,家里的冰箱里还有没吃完的呢!”
      “那些都已经变酸了!”
      “还不是你一次买太多!”
      阿尘无话,他买东西确实不像小花那样精打细算保质期和价钱,确实浪费了不少。
      财政大权在小花手上,他对霸权抗议无效,只得对着甜食橱窗望眼欲穿。
      四年前,小花刚刚开始与他一起生活时,买菜还是按照阿尘的吩咐,让她买点红果,冰糖等甜食,她都乖觉地应下来,吃饭的时候,阿尘做什么,她就吃什么。但问到她自己喜欢吃什么时,她却总说“没有特别喜欢的”“这些就挺好”之类的话,久而久之,连阿尘都以为她口味与自己差不多。
      而现在,面对满盘子的辣椒,阿尘欲哭无泪。
      “小花,你怎么能每一盘菜里都放辣!还是变态辣!”
      她仔细尝了尝,无辜道:“不辣啊。”
      “我受不了了!我要离家出走!”他暴起,决心用离家出走维护自己在这个家的尊严。临走时还不忘带上一块冰箱里快酸了的蛋糕。
      “哦,几点回来?”小花淡定道。
      “不回来了,你自己睡吧!”阿尘赌气,摔门而走。
      小花叹口气,摇摇头,又夹了一筷子放到嘴里仔细品尝。

      阿尘独自走在街上,郁闷非常。自己好歹也已经是二十有余,却被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娃呼来喝去,决定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说出去真让人笑掉大牙。他决定下次发工资,要先自己藏一笔私房钱,而不是图小花算数好,理财精明,就把钱全部一股脑儿的交出去,早早过上了中年男人的已婚生活。
      是的,在花家,是十二岁的小花管钱。阿尘早就知道小花的数学天赋异于常人,性格又早熟,因此对小花管理财政十分放心,早早就做了甩手掌柜。而小花确实将阿尘不多的储蓄打理地井井有条,甚至每年还有一些不可小觑的收益,因此家庭地位极速超越阿尘,成为花家真正的财政话事人。
      阿尘走了一圈,找到了绝佳的报复方式。他决定回去后偷偷在小花买的无糖可乐里放点糖,给她的减肥大计造成点困扰。正在心满意足于自己天才的构想,他突然听见远处的摊位上有些骚动。
      “抓小偷啊!”他听见有人在喊,然后看见一个黑影正急速朝他这边窜过来。
      来的正好!正愁没有人来给他发泄发泄呢!
      一个箭步跨到那小偷身侧,还没等小偷惊愕,他的小腿已拦在其必经之路上,膝关节猛一发力,将小偷撂倒。小偷失去平衡,踉跄几步跌在地上,正欲手脚并用地再跑,阿尘再接上一记自上而下的肘击,熟稔地将其击倒在地,前后不过三秒钟。
      他拍拍手,遗憾不够过瘾。可惜像阿皓那样的对手实在凤毛麟角,要是连随便遇上的小毛贼都是武林高手,那才是普通人的世界末日。
      后面追赶的小老头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照着小偷的屁股补上几脚:“让你跑,你倒是跑挺快啊!跑!”
      踹了一阵,他停下来歇口气。这才注意到阿尘。
      “我说是哪家小伙子,功夫不错啊,原来是你小子。”他哈哈大笑,在阿尘肩上重重拍几下。阿尘无奈。
      “师父,你怎么又胖了?你看你胖的连个蟊贼都追不上了。”
      眼前的男人带着墨镜,胡子拉碴,脖子上挂着个唯恐路人看不见的大金链子,大啤酒肚随着话音一抖一抖,哪里有什么习武之人的样子。可偏偏他就是阿尘学武的入门师傅,月山八极拳的继承人,人称老段。
      他摆摆手,不以为意:“我这不是做了城北四坊会会长嘛,天天忙得很,手生了。”
      老段并不是九安人,早些年他在北部漂泊,据说也闯出过一些名堂。但不知是卷入了什么事被迫在九安城落脚,于是干脆就定居下来,开了家武馆,专门教一群精力过剩的小孩学功夫。两年前,他悟到武力再高终不过是个莽夫的道理,于是把武馆盘给了大徒弟,转而开始研究政治,参与到九安城的居民自治机构四坊会里去。到现在也是一会之长了。
      只不过,他的体重似乎比头衔长得更快。阿尘看着几乎胖成个球的师父,无语道:“您这会长看起来当的比武术教练可舒服多了——都发福了。”
      “嗨,别提了,一堆破事。”老段显然不想再提具体的工作事务。反正不是调解家长里短的矛盾,就是和其他商业团体或者□□交涉,争夺水喉电力等等公共资源,忙的他天天焦头烂额。他敢发誓,他这属于过劳肥。
      “你晚上有事吗?咱爷俩好久没碰上,一起去喝个酒啊?”老段提议。阿尘正愁没地方去,便欣然应允。

      二人一边闲扯,一边向城北走去。师徒俩许久未见,都有许多话要说。老段明显心情很好,话头更是极多。一时兴致上来,他提议喝酒之前先去老武馆看看。阿尘便当然随他兴致,也一道去了。
      老武馆在城北的一条小巷子里,二人熟门熟路地走近,看了到那块许多年未曾改变的破旧招牌。此时正赶上一群孩子前来上课,一帮子少年打闹着,推推搡搡跑上楼梯,钻进那扇木门内,里面有人训斥了几声,于是喧哗立时变小了。
      “小东现在也有个当师父的样子了。”老段笑道,“当时就数你们俩最皮。”
      阿尘脸上也浮现出笑意,想起了学武时代的往事,依然历历在目。如今武馆还是这个武馆,曾经的师兄却已经变成了师父,而自己早已不属于这里了。看着那些一招一式依葫芦画瓢的少年们,阿尘心生羡慕。
      “来,我们进去看看吧。”
      老段推门进去,孩子们听见声音,都好奇地回头看。小东看见师父前来,又惊又喜,赶忙让学员们叫师公,乐的老头合不拢嘴,连夸好孩子。阿尘也沾了光,被称呼为师叔,倒让他有些受宠若惊。
      “师父,你现在脾气可比以前好多了。”阿尘吐槽。现在这个笑容可掬的小老头和当年说一不二不怒自威的师父哪里像同一个人?难道是晋升成了师公,便自然而然有了当祖父的感觉?传说中的隔代亲?
      老段却不觉得有问题,反问:“我以前很凶吗?”
      阿尘和小东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当年他们对老段可是怕得很。老段说:“还不是因为你们太顽皮,哪里有这些孩子这么乖。”说的小东连连苦笑——为了管住这些血气方刚的孩子,他可使了浑身解数。
      老段也知道不应该说的太多,影响徒弟的教学威信,于是和阿尘告辞。
      二人信步来到一处帐篷支起的露天小酒馆。这小酒馆存在的年月怕是和武馆一样长,明明看起来是风一吹就倒的路边小摊,却屹立不倒地在此经营了二十余年。摊主和老段也早就是老相识,笑着打了个招呼,便给老段上了两坛他最常喝的花雕。
      阿尘自知酒量不佳,自觉要了个小碗,被老段好一通嘲笑,实在拗不过他,只好换了个大碗,准备和老段不醉不归。
      “老头,时间过得可真快啊,你都变老了。”阿尘几杯下肚,舌头已经开始打结,对老段的称呼也变了。
      “没大没小的,敢情明面上叫我师父,都是唬我开心的。”老段又干了一碗,嘴上不留情面,心里却不甚在意。这么多年,这些小子背地里这么叫他,他早就心知肚明。
      “从第一次见到你到现在,已经十年了吧,你这毛头小子都长大了,那我当然变老了。”
      “真的啊,十年……”阿尘愣愣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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