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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借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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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姌瞧着蒋十七有些木楞的反应,便觉着他可能是想起了以前一些不好的往事便安慰道:“你看,你以前吃了这么多苦,现在长成了玉树临风,武艺高强的大侠,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蒋十七轻轻“哼”了一声,随后说道:“我才不是什么大侠。”
华年又重新上了菜,看着辣椒铺满整个菜品的蒋十七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
辣椒堆积成红色的小山,肉块都被掩盖其中。
井姌拿起玉筷说道:“吃吧。”
“我不饿。”
井姌看着蒋十七,疑惑道:“你刚才不是还让我陪你吃饭么?怎么现在又没胃口了。”
“饿过了…现在饱了。”
“哎,真难讲究。”井姌喃喃道,见他不吃自己也不可能灌他吃下去,便继续说道:“你看着我吃好了。”
吃完饭,井姌安排人把蒋十七送回去,并对蒋十七承诺,晚上回去看他的。
来教舞的女官准时而至,井姌深吸一口气随后开始进入状态。
从这几日看来,天黑得越来越早了。不过酉时,天色早已暗淡了下来,加上寒凉的微风,不免人宫里的人早早为过冬做准备。
把女官送走后,井姌累瘫在地动弹不得,整个人好似散架的骷髅架。
但许久未活动开的筋骨和对舞蹈的热爱,井姌只觉得浑身的酸痛让她切切实实的体验了一把还活着的快乐。
以至于方才女官夸自己说:“与先前的端庄沉稳不同,现在的长公主跳起舞来好像一只灵动的彩蝶。”
但很快打击也接踵而来,那女官还说:“不过既是祭神舞,还是端庄稳重些要好。”
心大的井姌并没有把后半句放在心上,只想着前半句的夸奖,就足以让她感到满足了。
华年推门而入,见井姌这幅样子,失了长公主应有的仪态,便使劲儿把她拉做了起来,最终在两方的僵持下,井姌坐在地上靠在了椅子上。
华年无法,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给井姌。
厚厚的信封落在手里,比井姌想象的还要重上许多。
字里行间无不透露着她对叶姌这些年来的关心,以及在五皇子战死不降,整个府里失去了顶梁柱和她失去爱人的痛苦,还有叶姌差点去世的那段时间里不能陪守的难过。
字字恳切,就像两个刚分开不久的恋人,事无巨细的讲述着分离时发生的每一件事情。
信的末尾还有五皇妃的落款。
信的内容就连井姌这个外人看了都会觉得难过,就更别提叶姌本人了。
渐渐的泪水模糊了视线,心脏伴随着呼吸一丝一丝抽痛着。珍珠大般的泪水,滑落脸庞又落到了信纸上。
这是叶姌的情绪。
“长公主……”华年递过来一张手帕。
井姌抽噎了几下,开口道:“华年,我不记得…”
“五皇妃是赵郡李氏李二小姐的亲姐姐,李雲垭。在五皇子还未搬出宫时,五皇妃是长公主除了太子殿下最亲近的人了。”
井姌不听的念叨,“怪不得,怪不得。”
怪不得叶姌会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
“华年,她回来了会住哪儿?”
“按照规矩来说,会住在寧醉殿,那是五皇子生前住的地方。”
“据我了解,寧醉殿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冷清得很。”井姌思索片刻,随后果断道:“来公主殿住,跟我一起住。”
既不会让她一个人在深宫里感觉到冷清又能让她与叶姌解了多年不见的愁苦,一举两得。
但很快,这个想法被华年否决的彻底,她道:“五皇妃此次来绝对不止她一人,五皇子府上仅仅各氏妃子便有十余人,更不论其府中上下几百人。公主殿虽大,可若是每间客房都住满了人,那便失了王家颜面和风范,落了常人口实。”
井姌道:“十多个妃子啊,那的确有些多。”
多的并不是妃子,多的是每个妃子手底下的人。这些妃子在未出嫁前多是有头有脸的部落首领的女儿或是手握重权将领的掌上明珠,为了安抚这些人,即使王上不宠幸她们,在后宫也会衣食无忧的过完下半辈子。而且宫中嫔妃众多,手底下的阉人奴婢不说过百也有好几十人。每月开销加起来确实是一笔不容小觑的数目。
井姌一开始对这些也并不知情,只不过在这里呆的久了,渐渐就耳濡目染了。
“那寧醉殿的安排由我亲自决定。”随后井姌又道:“寧醉殿离公主殿可不近啊,要是想找她说说话,还得跑这么远。”
“那长公主有什么好的办法呢?”
井姌若有所思的想着,随后看向华年追问的目光回答道:“暂时没有。”
华年:“……”
“华年准备一下,我要沐浴,今天就把饭食设在蒋十七那儿。”
“是。”
。
亥时
井姌一席蓝衣如约而至,在明确吩咐完华年后,一人打开了蒋十七关上的房门。
她先将头探了进去,等确认看到蒋十七的身影,她释放了最真实的自己,她道:“你关门干嘛,怕我进来啊。”
蒋十七无奈道:“这几日夜里风格外大,如今我的身体又是这个样子,不关门怕是用不了几天就驾鹤西去了。”
井姌这才想起来他上午还是一瘸一拐的来找自己,她道:“也是,要不然可白费我的龙泉草了,那东西金贵着呢。”
蒋十七再一次被怼得无话可说。
井姌又道:“你身体好些了没?那医官对你可还上心吧。”
“手法生疏至极,医术也学的浅薄,还常常翻医书才能下针。”
他的语气全是不满,仿佛受了什么天大的折磨。
井姌瞧他这幅样子,只觉得莫名好笑,满不上心道:“忍一忍就好了,在宫里我可不能大张旗鼓的给你治疗,他是我唯一能找到的医官了。”
哪知蒋十七轻“哼”一声,随后说道:“吃饭。”
晚上的饭食没有中午那般红辣,相比之下倒显得有些寡淡了。
“今天我听到了一些关于你的闲话。”蒋十七说道。
“无非就是说我双面人,鬼附身,这些话我听都听腻了。”井姌无所谓道。
蒋十七放下碗筷看着叶姌,他道:“有时我也会认为你不是你。”
井姌神经瞬间绷紧起来,她试探问着:“你在说什么鬼话?什么我不是我?”
“我,我……我的意思是……”蒋十七吞吞吐吐半天也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唉,算了,我不会说话。”
“那就好好吃饭。”
蒋十七半天不吭声,就当井姌以为这事翻篇了后,他才说道:“不过你也不要想太多,嚼舌根子的人通常活不了多久。”
井姌有些惊讶道:“啊,在背后说几句别人的坏话就会有生命危险啊。”
得,那怪不得自己年纪轻轻的就死了。原来是以前经常说别人坏话遭了报应。只不过就几句话而已,就落得个七零八碎的尸块的下场,未免也太重了些。
蒋十七却道:“当然了,无端嚼别人口舌,就应该把那人绑起来再割了他的舌头,在活活把他打死,最后丢入山里喂野狗。”
井姌看着蒋十七表情变得愈发阴狠,就好像他曾经真的这样杀过人一样,连忙打断他阴暗的想法,说道:“别说了,别说了,还在吃饭呢。”
蒋十七不依她,就说:“我也没见你怎么吃这个饭,这样,你跟我来。”
。
说着便拉起井姌都手腕,瘦弱的手腕在蒋十七的手中就像一把佩剑手柄,不由得井姌拒绝,硬拉着她走到了院子,随后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井姌这个人都靠在了蒋十七的怀里,以前并未在意过他的身高,如今他这样一来,着实人井姌感受到两人身形上的差距,自己若是不抬头,根本看不见蒋十七那张脸。
“抱紧我,别松手。”
井姌还未反应过来“啊?”了一声,随后蒋十七用手环住她的腰身,接着小跑了几步便一个跃身飞向屋脊上去。
纵使蒋十七还带了一个人,也不影响他身轻如燕。
轻飘飘的,这种感觉就像鸟儿飞翔在天地之间,就对井姌这个做过飞机的人来说,简直有过而不及。
蒋十七身上的味道被靠在他怀中的井姌闻得一清二楚,或许是这几日连着吃药的缘故,他身上的药味比自己的还要重上许多。
直到井姌绷直的脚尖触碰到了坚硬的瓦片,她这才敢试着把脚全部放下。
蒋十七沉声道:“你踩着我了。”
井姌抬头对着蒋十七垂下来的目光,尴尬一笑,“呵呵,对不住对不住。”
谁知蒋十七一反常态的没有继续说下去,反而别扭的转过头去没有说话。
两人都没注意,蒋十七的耳尖已经有些泛红发烫了。
终于,井姌在这只有一掌宽的屋脊上站稳了脚步,离开了有些愣神的蒋十七的怀抱。
井姌望着不远处的圆月,冷风吹乱了井姌梳好的发髻,几缕青丝垂在脸颊旁,被吹红的脸蛋显得格外引人心生怜爱,她一开口就打破这一切“你带我上来干嘛?”
“今日满月,想着带你见见圆月。”蒋十七说话明显有些迟钝。
井姌看了高高挂起的月亮几眼,随后转身对蒋十七说:“我看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