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借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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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十七的脸上迅速略过一丝惊诧，随后若无其事试探道：“疼。”
声音轻飘飘的，就算此时这里只有两个人，井姌也不大听得清。
井姌不假思索答道：“痛就对了，下次别这样了。”
不该对她抱有期待的。
蒋十七原本已经撑着的半边身子，在听到是这个答案，一下子又躺回去了，眼神冷漠的盯着帐子。
看蒋十七这幅样子，便知道他又生气了，于是开口哄道：“你怎么又生气了。”
“谁生气了，我只是想睡觉了。”
井姌无奈道：“好吧好吧，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蒋十七没有回答，井姌便真的慢慢退出房门。
“等等！”蒋十七的声音响起。
井姌嘴角一笑，便知道这招奏效了，便道：“怎么了？”
蒋十七皱眉道：“你把这些剩饭剩菜放在我旁边，我怎么睡？”
井姌像是突然想起一般，连道：“哦哦，我都差点忘了，我这就来。”
边说边又小跑到床边，收拾着饭菜。
也正是在这时，蒋十七翻过身来，垂着眼看着叶姌。
蓝色的衣衫衬得叶姌肤色雪白，气色润人，没有戴过多的珠钗，反而更难彰显出她大国公主不俗的气质，一举一动都令人痴醉。
就连蒋十七自己也看得入了迷。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叶姌不说话。
“我把这些端走了，你吃不吃？”
像是梦境破碎般，蒋十七冷漠答道：“不吃。”
“那我等会儿让华年给你端份粥来。”
蒋十七又翻过身去，背对着叶姌。脑筋都要想断了，怎么就会有人说话跟不说话的时候会差得这么多。
井姌将蒋十七的动作尽收眼底，喃喃道：“要不看你是为了我才变得这幅样子的，我早把你丢出去了。”
“你在说什么。”
哪怕蒋十七是背对着井姌，井姌也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答道：“没什么，我走了。”
等回到房间，井姌一下子就跳上了床，整个人像是一摊泥水做的一般瘫在了床上。
叶姌：“明日我会与韫之一道出宫。”
井姌：“嗯。”
“若我没有记错，明日国师会带领弟子前往蜀竺峰，到时便可顺势将白秋引荐给国师。”
“那宫里的这些事情怎么办，昨天我学着处理了些，好累人的。”
“那些只是我的事，你不必帮着我做，小心累着。”
“什么话，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叶姌有些无奈道：“那好吧，今日你也累着了，快些歇息吧。”
次日
叶姌醒得格外早，先是在华年的服侍下换好了衣着，随后又去处理了一个时辰的内务，然后才开始吃早膳。
“华年。”
“奴婢在。”
“给我备一辆马车。”
“公主放心吧，奴婢已然准备好了。”
“我去书院后，去请一个人来。”
叶姌不在说话，只是专心吃着早膳，不过没几口后又坐上了马车。
叶姌与李韫之一同到了书院。
书院装饰得古色古香，门口还站着两个小书童，似是在等她们二人。
不过为了方便，两人皆穿着书生服饰，恭敬的向两位书童行礼。
“两位学生，请与我来。”一位苍苍白发老者不带任何声响的走了出来。
两人在白发老者的带领下站在了三尺高台上，台下坐着的大多是些书香门第的后人又或是非富即贵的世家公子，只有寥寥几人是寒门贵子。
“今日，你们要辩论的对手便是她们。”老者说着便将戒尺指向两人。
既是老师亲自所带来之人，那实力绝对不俗，但坐在下面的足足有三十人，而台上却是的是面容绝佳的两位女子。
赢了，怕是也不光彩。
遂道：“先生，她们是女子。且只有两人，而我们足足有三十人，就算是赢了，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
先生一笑，随后李韫之开口道：“我乃赵郡李氏，李家二小姐，今特受先生之邀，来与各位论辩，还请各位看在我几分薄面，给我这个机会。”
听了李韫之自报家门，坐着的书生明显的激动起来，也没了方才的不愿，纷纷开始道：“既是辩论，那便不分男女，只有输赢。”
赵郡李氏五姓之一，大小姐善琴乐之礼，一手古筝扬名天下，已嫁叶氏王族五皇子为妻。二小姐善于辩论，曾以一人舌战群儒而获胜因而名声大噪。引得诸多书生想与之切磋辩论一番。
老者开始说话，“那今日辩题便是：‘何为君子，何为小人’。”
台下书生率先开口：“忠于家国者为君子，叛于族人者为小人。”
叶姌开口驳道：“何为忠，何为孝，为何不忠不孝者非君子也。”
“不顺于长者便是不孝，做损国而利敌者便是不忠，大丈夫若失了忠孝，何存于世间，何存于天地。”
李韫之开口道：“君子之名，何以规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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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二人出来时，已经是申时了。
刚才与之辩论的学生，纷纷以目光相送。
三十人在此次辩论中，竟无一人占上风。
每当他们提出一个新辩点来证明时，接被李叶两人通通打了回去，最后竟落得个哑口无言的场面。
此等学识与辩言无不叫人佩服。
叶姌见李韫之在仆人的搀扶下进了马车，便开口道：“今日，便不与你一道了，你会去记得好生休息。”
李韫之掀开帘子，将头探向窗外，看向早已等候已久的华年，身后不知何时多站着一位身着白青大褂衣衫男子。
她道：“原来方才只是个过场。”
叶姌被说的有些羞愧，便道：“待哪日有机会在于你细说。”
李韫之笑笑便坐了回去，让车夫将马车赶走了。
白秋恭敬行礼道：“长公主。”
“华年，我让你带的东西拿了么？”
“长公主，在这个盒子里。”说着便将手里拿着的木盒呈了上来。
“白公子，蜀竺峰山脚下有一草屋。约莫一个时辰后，他们便会下山。我只能帮你到这里，其他的全靠你自己。”
白秋神色不禁提高几分回道：“谢长公主。”
“但在这之前，你还有件事情要做。”
蜀竺峰山脚下草屋内
门半虚掩着，华年守在外，眼里满是警惕。
屋内的白秋已经褪去半肩衣衫，结实的肩膀上也有许多伤痕，不过与蒋十七不同的是，白秋的明显要轻上许多。
而白秋最显眼的地方便是拿后颈正中间处的一个‘妓’字。红色的颜料死死吸住结痂而凸起来的肉，就一直这样压着白秋十几年，犹如一条缠绕在颈脖处的毒蛇，缠的白秋透不过气来。
叶姌一手拿烛台一手又拿着一个圆形的光滑铁章。
“多谢长公主，竟然还想到了替我除了这个东西，我以为我这辈子都取不下来了。”说着说着，白秋便低下了头。
“早取晚取都是要取的，我只不过是自作主张比你要快一些罢了。”
说着，便毫不犹豫的将烧的通红而变了色的铁章一下子盖在了白秋的字上。
“嗯！！！”白秋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来。
“你能把我跟她分清？”
“嗯，可以……”白秋的声音都在止不住的发抖。“长公主跟她…是两个不同的人，想要区分…并不困难。”
“我很高兴你没有把我们混为一谈，井姌在这里只有她一个人，她很孤独。但幸好，她有你跟蒋十七两个朋友。”
“恕我冒昧，蒋十七这人…越早远离越好，不管是她…还是长公主你，此生不见…最好不过。”
井姌却道：“为什么？”
但只可惜，她的话只有叶姌听得见。
叶姌替井姌问道：“为何？”
“在下这几日在宫外…替公主…算了几卦，并非是…胡乱算的，是以在下…寿元为…代价，替公主求的。”
叶姌放下了铁章，转手又拿上了一把手指大小的弯刀，在冒尖的火苗上轻轻随便碰了几下，随后开始剜肉。
“有几层把握。”她问道。
“九成。”
“那也就是还有一层了。白公子，谢谢你的卦。以后无论是谁你都不要用这种方式去卜卦了，否则，我那，日，救你就是个错误。”
早就知道叶姌是不会信的，但白秋还是选择说出来。并没有其他的原因。
无妨，就算日后为长公主搭上了这条烂命，那也是值得的。
反正自己也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
终于整个过程结束，白秋的肩膀被华年用厚厚的纱布一圈一圈裹了起来。
但白秋早已嘴唇泛白，浑身颤抖，就连指尖都在不停的抖动，不知道冒了多少冷汗。
算算时辰，国师他们也该下山了。
果不其然，三人在山脚下守着没多久，一群道人便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为首的紫金袍道人自然便是国师，不过他对叶姌出现在这里并不感到意外。
“晚辈叶姌，见过国师。”叶姌恭敬道。
她没有拿出公主的架子，反而将自己屈尊视为一个平民后生。
等一下若再提白秋一事，若是国师不愿，怕被拒绝的话，也不至于太难看。
国师侃侃而道：“长公主倒是客气了，按尊卑理应我给你行礼。”
看样子心情不错。
“国师说的哪里的话，叶姌是后生。对国师应用长幼而不应尊卑。”
“呵呵。”国师干笑了两声，随后便道：“长公主这次来，想必不是来看我这个老头子的吧。”
“还是，为你身后的人而来？”
白秋见状，上前几步便道：“是我要长公主带我来的，我想进紫云观，想要拜国师为师！”
叶姌倒是被白秋的直率给吓着了，她没想到白秋竟然连场面话都不说，开门见山的就把心之所想说了出来。
国师眯着眼，身后的紫云观弟子纷纷不做声，他道：“紫云观中扬名天下的人不在少数，你再说一遍，你要拜谁为师？”
白秋坚定回道：“我只拜国师您为师。如若不行，我宁不进紫云道馆的门！”
他的眼神坚毅得就像胜利在手的狼。
但他在赌，赌一个希望缥缈的可能。
目前为止，国师还没有收过什么徒弟。白秋提这样的要求，不仅仅是痴人说梦，还是将叶姌付出的心血白白浪费。
“呵呵呵呵。”国师先是笑笑，然后才道：“我允了。”
白秋当机立断，迅速扑通一声双膝跪地，来了一个简略的拜师礼，喊道：“师傅在上，请受徒弟一拜！”
整个过程快得都没让叶姌反应过来。
这就拜师成功了？在先前自己想过的一百种可能里，想过所有情况，但却独独没想过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事情超过了她所能想到的范围，但结果却也在情理之中。
一时间，叶姌有些不能接受。
国师收徒，什么时候这么简单了？
比叶姌更惊讶的就是井姌，她甚至觉得就算没有叶姌都出手，白秋也能成为国师徒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哈哈，起来起来。收拾收拾你的东西，跟我一起回道馆吧。”
“是！”
白秋哪有什么东西，就连穿的衣服也是叶姌给的。
于是他将叶姌拉至远处，双眼真诚的盯着叶姌，“长公主，我知道你不信占卜算卦这些东西。但我希望你，看在我能用算卦知道你的事，相信我一次。不要与蒋十七有任何纠缠，好吗？”
言辞恳切，字字句句都是再为自己着想。叶姌低下眼眸回道：“我答应你。”
“我这一去紫云观，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但请长公主放心，若是长公主有事相求，我一定抛之性命相助。”
叶姌看着白秋，回道：“嗯。”
“那长公主，保重。”
“白公子，保重。”
国师看着走回来的白秋，突然斥责起来，他道：“过多干涉他人因果，你以为你有几条命给她续？”
“赔上整条命我也在所不惜。”白秋肯定回道。
“哼。”
。
夜里， 公主殿
白秋的事情总算是解决了。叶子看着放在案上堆起来的折子，难免有些头疼。虽是这班，但她也还是尽心尽力的处理完了。
华年提醒道：“长公主，龙泉草已经送过来了。”
说着端上两碗药上来。
叶姌端起一碗，一饮而尽，她道：“把剩下的给他送去。”
这株龙泉草是公主殿剩下的唯一一株。
“对了，你告诉他。此事过后，我与他也算是两清，待他伤好之后就送他出宫去吧。”叶姌顿了顿又说：“若是哪天真要见面，让他提前写信给宫门守卫。”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借药
